正在睡梦中的虞稚若有所感似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
蔚年敛下泪水,轻轻地将虞稚的手握住,在寂寥的深夜中郑重其事道。
“娘娘,您一定会平安的,您会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不仔细听根本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蔚年在虞稚的床榻边打量了她很久,她睡得极沉,看样子不会轻易醒来。
蛊毒在她体内发作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神。
现下过了那个最难受的时期,也就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不知不觉中,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殿外隐隐有宫人走动的声音。
蔚年动了动已经僵硬的四肢,替虞稚盖好被子之后,他就趁着没人注意又从窗沿翻了出去。
接着再脚尖轻点,立即飞上墙檐消失不见了。
虞稚迷迷湖湖睡到己时才醒,她慢悠悠翻滚了一下身子,眨着灵巧剔透的眸子在想。
她怎么感觉昨晚有人盯了她一夜呢?
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虞稚又摇摇头否决了。
肯定是错觉,谁大晚上不睡觉跑来盯着她看呢?
哦,某人曾做过这事。
不过也只是为了给她把脉罢了,看了几眼就走了。
虞稚又抬起自己柔嫩白皙的玉手看了片刻。
她记得她在睡梦中总感觉有个小哥哥在牵着她,暖暖的。
正在发呆着呢,姹雪就推门进来了,她一瞧见今儿虞稚气色不错,不禁喜笑颜开。
“娘娘,今儿天气好,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虞稚轻点了下头,用小奶音说:“好啊。”
由于刚醒来,虞稚的脸蛋有些红扑扑的,一扫之前的苍白。
见她这样,姹雪眼角不禁有些微红,她赶紧敛下眼眸,怕虞稚看出异样。
又带着几分笑意说:“那娘娘您快起来吧,都已经己时了,陛下在正殿等着呢。”
虞稚一惊,“陛下来了?”
姹雪轻点了下头,温声说:“一下朝就来了。”
闻言,虞稚哪还敢继续赖床,直接卷着被子扑腾着起身了,那模样看得姹雪都有些忍俊不禁的。
她敛下笑意,招呼着宫人们替虞稚净脸梳妆打扮。
洗好脸漱过口之后,虞稚端坐在妆奁前,任由姹雪给她梳头,姿势乖巧秀气。
蛊毒发作期过去之后,虞稚又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了。
只不过瘦了一些,清丽精致的五官更加突显出来。
之前的她瞧着还有几分稚气,现在的她活脱脱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瞧着不太像木倾瑜了,反而和皇后娘娘的眉眼更靠近了。
木倾瑜生得更加清秀俊逸,脸庞也不似虞稚这般瘦削。
姹雪心想,这一瘦倒是可以把俩人分清了,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人总是不愿被当作替代品的,无论是谁。
虞稚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瞧着镜中眉眼更精致的自己,心下还有些唏嘘。
她这样子,一点也不像中了蛊毒的人,竟比之前的精气神还要好一些。
若不是之前几次心绞的感觉还历历在目,虞稚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被人下了毒。
在虞稚出神这段时间,姹雪早就心灵手巧地替她挽好了一个好看的发髻。
挽好头发之后,姹雪又对着首饰盒那一堆簪子发起了愁。
虞稚瞧见了,轻声说:“简单一点就行了,不用过于繁琐。”
又不参加宴会又不干嘛,没必要整那么隆重。
姹雪浅笑应是,随意挑了一根梅花白玉簪,清雅又温婉,衬得虞稚更加温柔了。
反复在镜中打量了自己好几次,虞稚这才起身焦急道:“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这要是传到别宫去,定又要说她恃宠而骄了。
她能睡个好觉实在是不容易啊。
姹雪也心疼她,便没有将她叫醒,任由虞稚睡到自然醒。
元褚炎是刚下朝没多久就来了的,把舒和殿一干宫人惊了老大一跳。
只能颤颤巍巍说娘娘还没醒,心中默念娘娘别睡了,快醒吧。
听说虞稚还在睡之后,元褚炎也没走,而是在宫人们讶异的神情中端坐了下来。
还不急不缓让宫女们上茶,神情颇为惬意。
阿福板着一张小圆脸脆生生道:“陛下早膳就在舒和殿用了,等下御膳房的人会来的。”
珠儿等人也只能连连点头,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后她们又在想,娘娘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陛下可从未在任何妃子宫殿中用过膳,这还算是头一遭呢。
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她们还是希望娘娘能早日恢复健康的。
这么好的主子在宫里可不多见了,她们还不想另谋出路呢。
关说这赏赐就比别宫的要丰厚了,活还轻松,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去别宫。
最得虞稚重用的是姹雪珠儿黛柠三人,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会让她们三人去办。
剩下的宫女就只做些跑腿洒扫的活儿,又不累,轻轻松松一天就过去了。
除了姹雪平常管她们管得严了一点之外,在舒和殿倒是没啥太多的禁忌。
每次听别宫的小姐妹说自家主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乱发脾气的时候,她们都觉得有些恍忽。
在舒和殿最严厉的就是姹雪了,珠儿单纯,黛柠孤傲,不太会管她们这些小宫女。
而姹雪也只是会在她们偷懒的时候冷着脸批评几句,多数时候也都是笑脸对人的。
至于别宫说的那些,她们倒是从来没经历过。
有了对比之后,舒和殿的宫人们更加尽职尽责了,深怕哪天被逐出去。
到时候哭恐怕都不知道从哪哭去。
*
御膳房的人早就将早膳给摆好了,可虞稚还是迟迟没起。
阿福觑着元褚炎已经喝了好几杯苦茶,背后有些冷汗直流。
能让陛下等这么久的,也就只有虞贵人娘娘了。
正在他心中着急的时候,虞稚这才姗姗来迟,她一见元褚炎就欠身行了一礼。
“嫔妾给皇上请安。”
元褚炎抬眸看了她一眼。
见她气色比昨日好了一些,不似那么死白死白的,眼中不自觉露出几分清浅的笑意。
他今日上朝的时候始终记起她昨日难受的模样,竟有几刻分神,下了朝就直奔这里来了。
现下见了她,一颗心才又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