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荒漠之上,有一骑朝西而行,腰间只有一杆长枪,男人倒是朴素,一身粗麻的衣服。面容黝黑的脸上还沾染着一些沙土。
冀州再往北,便是冀州最偏远的一所军镇,这座军镇的位置靠南,与不远处的葫芦口互成掎角之势,在军事上能够有效的遏制北离得锋芒,一起牵制北离的广袤草原。
只是如今这座军镇上早已经是荒芜,沦为了数千流民的最佳窝点。这些戴罪之身的亡命之徒,倒是尤为的骁勇善战,他们都是一些在北离饱受压迫的百姓。同着东阳几十年的交流,这才逐渐的融合下来。
在这里,别说是那些青壮男子,便是一些妇女和一些还没有算是长大孩子,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也就敢同着自己的目标拼命。
对于冀州而言,这些人也不是并无用处,他们之所以还能够活下来的原因便是冀州的边军历来就有那这些流民给自己练手的习惯。这些流民的习惯,多半也是这些冀州的边军所给逼迫出来的。
这些狗急跳墙不管不顾的流民,成为了冀州斥候的筛选。一些年轻的斥候第一件事便是仍在周围,然后便只能自求多福服了,如果自己能够活的下去,那名恭喜你,终于算是站稳了自己的脚后跟了。
若是在这里死了的话,可能连收尸都是一种比较困难的奢望了。
同那些在安静地区走过来的孩子不同,这些流民的孩子,从一出生便是那种烧杀抢掠的苗子,更有甚传言,那里的孩子从小便喜欢生吃人肉,生喝人血,一般像是人,一般像是鬼。
这一骑倒是胆子大,刚刚西行不远处,便碰到了刚刚来到这里的一伙儿未来的冀州斥候。斥候也是遇到一伙儿人数不少的流民,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其中根本没有发生出来任何的言语,只不过粗麻男子轻描澹写的便挡下来了流民的一波弩箭骑射还有一波冲锋,却不曾伤害流民。
被流民包围在一起的众人也是十分的心惊胆战,随后立马逃之夭夭。流民自然也是无功而返,就不在奢望能够啃下自己面前的这块硬骨头,虽说返回城池以后这些军马能够卖一个好价钱,但是大家的初衷却是能够活下来。
既然现在已经挑明了不能砍下自己面前这个人的脑袋,便只好灿灿离去。
在这一小块流民聚集之地,也可以称得上是卧虎藏龙,也不乏在东阳那边犯了事情之后便一直流窜在塞外的江湖人士,能在这里站稳将跟的,如果不是自己的武道修为有些高,就是自己精通于旁门做好。
因此这帮流民在碰到这一位黝黑的少年之后,并没有感觉到如何的奇怪。只是有些好奇这个瞧着岁数不大的男子竟然连自己的枪都没有看到,便已经挡下了所有的攻势,看样子不像是善茬。
流民的根据地也是或多或少,或大或小。他们这里也就是单单的占据着周围的几所古老的军镇,也是相对分散。
他们主要集中的地方方圆数百里只有他们一座流民所居住的地方,因为他们一旦分散,肯定便会沦为冀州边军的刀下亡魂。
看着黝黑少年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自己也是索性赶紧的离开。这些生活在最底下的流民,自己的身上也是很少有兵器给他们傍身。
这样的建制,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的上是不错的了。也这就是冀州能够一起欺负他们,他们却不能反抗的原因。
作为北离冀州都不管的地方,他们也巴不得到两国都把他们不放在心上,他们也是听到了一些在东阳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是东阳的皇帝死了。现在是太子秦安当家,许多以前和秦安没有什么交集的人,现在也就赶忙跑路了。
而且现在广泛的流传,新皇帝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打算烧到他们这些流民的身上。马上就要大军压境,立即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了起来。
这些流民其实不光是恨皇帝,在他们心中比皇帝还要恨的便是冀州的褚家父子,他们和贼寇不同。他们都是一些当年被冀州扫地出门的稍微漏出一些异心的当地豪门贵族。
褚萍将自己雷厉风行的手段运用的淋漓尽致,把这些青壮年全部的赶尽杀绝,一个没有留下。只不过倒是放过了一些还没有束发的孩子。
之后为了保证边关,冀州便会时不时的来到这里猎取一些军功。不仅如此,那些和东阳流民混杂在一起的北离罪人也是凑合在了一起。早些年还有人想要借此获得荣华富贵,还经常和一些北离的密探互通有无,用一些军情民情当做投名状。借此来换取一些安稳的日子。
结果到了最后全部被杨释然给屠杀殆尽,将尸体全部摆放在流民的面前,这才算是让大家相互的死心。
一骑慢慢的临近流民城,在已经近乎黑夜的暮色之中依稀可以见到几处村庄泛起来炊烟。这一代是大家所心知肚明和平地界,在这里也是很少看到那些冀州的兵甲敢来这里肆无忌惮的虐杀了。
持枪男子牵马而行,跟入口第一户的人家要了一碗水。这是一家三口,一对皮肤黝黑的健壮夫妇和他们的儿子。
虽然只是喝了一口水,黝黑男子却可以体会到他们眼神之中的那种生冷的。大概是不希望能够当着自己孩子的面子做那些强盗之事,或者是被黝黑男子手中的那杆长枪给吓到了,所以这才按捺住自己打算杀人越货的冲动。
黝黑男人也是十分知趣的在怀里掏出了几块铜板。
当家的那个汉子这才忍着自己的杀意,在水缸的中打了一壶浊水递了过去。黝黑男子憨厚的道了一声谢谢。
这倒是让小孩子都有些惊讶,在这里生活,什么都可以见到,唯有谢谢两个字实属不好听到。
黝黑男子接过水来,放到了自己身后骏马的马嘴处。
实话实说,这马是真的好看,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只有马蹄四处却是白色的。
这户人家的孩子远远的瞧着这一人一马,眼神之中炽热的好像都希望把自己面前的这人给融化一般。
在这儿,有一身上好的铠甲和马刀,就可以更加容易的活下去,至于能不能有一匹骏马骑乘,那可就纯纯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自己若是有些背景还好。
若是没有什么背景,那就等同于在脸上写着怀璧及罪几个大字。
脸庞十分年轻的男子将自己手中的葫芦瓢的时候,斜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孩子,同样是看兵器。
多年前,那一位万众瞩目的冀州殿下,和自己所说的便是为了那个干干净净的江湖生涯。不得不说,环境对于一个孩子的变化,也是有着天壤之别,虽然没有对错之分。
就在自己准备离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孩子,随后在自己身后鼓鼓囊囊的钱包里面掏出来了一块分量很重的银子扔了出去,小孩儿一把借助了银子,一开始自己还有些不相信,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对着黝黑男子咧嘴一笑,眼神之中却也是没有什么感激。
黝黑男子还没有走出村庄,却发现自己早已经陷入了重重的包围之中,为首的正是方才那一名接过自己银子的孩童。
只不过这个孩童的身后,却是站着二十多名青壮男子,手里提着每家每户自制的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