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眨眼进入了1997年9月份。全中国所有的学校都进入了开学季。

何文婷进入无州实验中学，正式成为了一个初中学生。我给她讲授计算机的授课时间减少了，但是她的父母继续让我去给她上课，变成主要讲授初中文化课的知识了。

我们无州医学院也进入了正常的学习时间。为了集中精力学习，我跟李雨馨的见面次数少了很多。她大概觉得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肉体上的那层关系，就是铁定的恋人了，所以反而不像暑假里那样粘着我了。

摆脱开李雨馨那种令人腻得慌的陪伴，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得到了她的身体，但是我觉得和她的心灵仍然没有达到契合的程度。

在还没有发生关系之前，我们曾经在探讨音乐领域的问题时，取得了一些共鸣。但是也仅限于此，在其他方面，在物质生活上，李雨馨那种精致的自私主义，有时候能让我感到瞠目结舌。她对未来人生的规划，是那样现实而周密，让我如同听到了未来几十年和她在一块的锅碗瓢盆交响曲，一想到这儿，让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现在我越来越明白，李雨馨并不是我的知音。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和李雨馨的关系，一定会很快结束的。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找到一个真正的知音……

那个娇小的女学生何文婷，倒是非常理解我的思想，对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和爱。可是，她毕竟太小了，怎么可能成为我的女朋友呢？

但是，何文婷对我的感情是越来越深了。她的全部心思几乎都在我身上了，她无限地依赖我，而我觉得很舒服，我喜欢这个小姑娘对我的依赖。

我在与何文婷的关系中，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我甚至有一种疯狂的想法，我要等着她慢慢长大，然后就与她恋爱结婚……

何文婷只不过比我小七岁，也许这并不是一个荒诞的梦。只不过我要有足够的耐心。毕竟她现在才十三岁。而我等她几年，又有何难？五年后，我25岁，何文婷也就满18岁了，我们就可以大胆地交往相处啦！

……………………

话说开学后的一个星期六上午。九月的太阳仍然很毒，阳光像无形的蒸笼一样，笼罩在人的身上，让我感到燥热难耐。

无州城的马路边绿化带里茂盛的蔷薇树，散发出浓郁的清香，树叶闪着墨绿的光泽。街道仿佛晒得疲软不堪，萎靡不振地伸展着。

街上的行人们穿得很少，那些不打遮阳伞的人们，就像发光的黄瓜和茄子走在阳光底下，赤裸的肌肤反射的太阳光，不停刺激着我的眼睛。

我带着何文婷往无州人民影剧院走去，以兑现前一阵子我向她作出的允诺。本来我不想带她出去玩，但是经不住她一再的要求，只好从了。

才几个月的工夫，何文婷又长高了不少，看上去简直就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她梳着马尾辫，辫子尾巴上花里胡哨地扎着一大把彩色丝带。

何文婷那白皙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看上去严肃老成，像是一个混社会的女痞子。真不知道她跟谁学会了这么一副派头。

我跟何文婷边走边谈，随口聊天。她嘴里嚼着口香糖，不跟我说话的时候，胡乱哼唱几句郭富城的歌：哦，哦，欲望之城，野火燃烧……

那天我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细纹棉衬衫，叼着一根烟，故意老气横秋地眯着眼，装出一副思考人生的哲学家模样。其实我脑袋里头什么都没装，我就是一心一意盼着早点到电影院里，在电影院那清凉、昏暗的空间里，完成这次任务。我虽然喜欢何文婷，但是对于跟她一块出去玩儿这件事，其实挺害怕的。

终于到了无州人民影剧院。我看到海报栏上贴满了俗艳的宣传画片，有一部香港爱情片《半生缘》将在一刻钟以后放映。内容如下：

地区：中国香港

语言：普通话

上映时间：1997-09-12

标签：爱情

简介：1930年代的上海，在同一间工厂做工的世钧（黎明）和曼桢（吴倩莲）成为恋人。曼桢早年丧父，姐姐曼璐（梅艳芳）为了养活一家老小，心痛离别恋人去当舞女赚钱，最终嫁给了有妇之夫祝鸿才（葛优）。世钧收到告急家书回到南京，方知家人召回只为让其成亲。因为性格上的软弱，也因久等不来曼桢的书信，世钧最终迎娶了他并不喜欢的门当户对的翠芝（吴辰君）。上海这边，不能生育的曼璐为保全自己的地位，设计令曼桢怀上了祝鸿才的孩子，葬送了曼桢与世钧的爱情。曼璐死后，曼桢为了孩子委身于祝鸿才。两个有缘无分的人就这样错过情缘。

……………………

我看了几眼，知道电影改编自著名作家张爱玲的小说，于是决定就看这个电影。我到售票窗口买了两张票。

何文婷则跑到食品柜前，一会儿拎着满满一个纸袋子回来了，里面是爆米花等小吃，显然她一下子花了不少零用钱。这个小妮子，挺大手大脚的呢！

我们走进影院。场子里面人不多，我挑了两个靠边的位子坐下。前方银幕上一打出字幕，她就开始消受那一包食物，嘴里发出清脆诱人的咀嚼声。她还不停地往我的手里放零食，亲热得简直让我透不过气来。

电影并不吸引人，也许并不适合何文婷这样的小姑娘。她预想中的打斗场景也不那么激烈。看到曼桢被祝鸿才侮辱糟蹋的剧情，她微微有些脸红气喘，低声嘀咕：打他呀，打他呀，打死他……

何文婷就像一个小暴徒一样，轻轻晃着拳头。看来平淡的情节并没有扫她的兴。吃完了零食，她开始不安分起来。在我身上时不时地搔几下，摸到了我口袋里的烟，问能不能让她抽一根。我慌乱地说道：

“可是这里是公共场所，不能抽烟啊，会罚款的！”

何文婷有些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往四周瞧了瞧，挤眉弄眼地说道：

“没事，没人会看见。”

她自顾自地拿了一根烟出来，点上火，动作居然毫不走形，跟电影上的人物一样。何文婷并不真把烟吸进肺里去，只是玩着烟雾，那模样活像一个电影里的问题少女。也许这个模样，就是小家伙真实生存情状的描幕。小姑娘的父母太少时间照顾她了，唉，这个小可怜虫。

看完电影，我们走出影剧院。何文婷竟然还不想回家，意犹未尽地说：

“东凌哥，我还想去溜旱冰。你陪我去嘛！”

她把声音弄得又软又甜，眼睛笑眯眯地弯成月牙形，让我心旌摇曳，根本无法拒绝。

我们先在文化广场附近的一家快餐店落座，吃了午饭。我点了几个家常小菜。何文婷喜欢吃绿色蔬菜、奶油色拉和手抓饼。她胃口很不错，吃得不少，最后几个盘子里都光光的了。

我提醒何文婷道：

“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你爸爸回家的时间？免得他担心啊？”

她翻翻眼皮，嘴巴向两边一噘，冷笑道：

“唉，他呀，这会儿肯定出去喝酒打牌了！前几天妈妈临走的时候，跟他恶狠狠地吵了一架。唉，他挺可怜的，也很没用，在家里一点地位也没有。”

何文婷连声叹气，把墨镜摘下来，在手里翻来覆去摆弄了一会儿。她忽然嘟囔了一声“没劲”，站了起来。一股灰色的情绪影响了她，看上去她没精打采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父母都太投身于各自的工作了，对孩子确实没有尽心。何文婷见我有些心不在焉，推了推我，突然问道：

“东凌哥哥，你说我爸妈会离婚吗？他们经常吵嘴打架，都好几年了。妈妈说爸爸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可是我爸爸骂她不要脸，说我妈妈在外面有情人。真是一对疯狂的两口子。我见惯了他们打仗，都已经麻木不仁了。唉，要是他们真离了婚，我以后的生活可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