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也在怀疑自己的判断?没事的,未成年恶意伤人……”
林青许的冷静在程珈廷面前只是杯水车薪,他面无表情道,“颜喻不是苏雪禾。”
“难不成有其他人想替你报仇?”程珈廷冷笑起来,“你还和苏雪禾有联系?”
“没有。”
“那可说不准。”
“我没有。”林青许一字一句道。
“啧,向何已经在这个医院了,先去看看你所谓的凶手好了。”
“有什么好看。”
“当然是看那个人是何方神圣。”
原本向何的病房就在楼下,只是因为要捎上林青许,程珈廷足足多花费了十几分钟等待。
男生是在自家的小区被发现出事的,不过张西林赶到的时候急救车也赶到了,因为救治及时,那个同样被割腕的男生情况比林青许轻得多。而且晕倒也不是由休克引起的,目前也只是进行输血治疗罢了。
不过对方的家长倒是反应剧烈,一直说着要找到那个把向何喊出去的女孩,对于突然上门来找自己儿子的张西林一行人也是十分怀疑。
所以当林青许出现的时候,向何的母亲的神情是极度厌恶的,“你们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张西林继续试图和她讲道理,程珈廷和林青许在向何的病房外。两人望着昏睡的男生,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程珈廷所惊讶的只是向何的体格,“这样一个人就能把你打晕割腕?”
“……不是。”
“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不是他。”林青许重复。
程珈廷看着林青许,“你说什么?”
少年不可置信地喃喃,“明明符合条件……可是他为什么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就能把你割腕才让我觉得恐怖啊……”
林青许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有一瞬死灰。程珈廷虽然捕捉到了细微的表情却没有问。他走向向何的母亲,“带走他的人长什么样?”
女人面对程珈廷强盛的气场稍微收敛了一点。程珈廷又问了一遍,女人愤愤不平地形容了一下。
林青许一颗心坠入谷底。
回到自己的病房后,少年再没有说一个字。
下午张西林安顿了向何那边的事情,回来的时候告诉林青许,“颜喻来了,说想见你。”
林青许声音低沉地开口,“告诉她我没醒。”
张西林不明白林青许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刚刚她问的时候,我已经说你醒了。”
少年沉默。
“我去见她,”从林青许的反应推测出他的想法,程珈廷起身,“她是帮林青许,我也该帮她做调解。”
“让她来,”林青许从沉默之中抬头,“既然她想见我。”
张西林转身出去。
林青许转向程珈廷:“你出去。”
……
程珈廷阴郁不悦地打开门时,外面站着张西林和一个女孩,他稍微瞥一眼就径直走了出去。片刻后张西林也走了出来,病房里只剩下那两个孩子。
程珈廷望着午后明媚灿烂的阳光,冷峻的脸庞始终带着阴影。
“先生在担心什么?”张西林问。
“没什么,”程珈廷漫不经心道,“只是觉得林青许和他妈妈都有我参与不进去的秘密。”
“小摩有他自己的想法。”
“小摩?”程珈廷咀嚼着这两个字,“他这么恋旧,对我倒是够绝情。”
“他会懂事的。”
“我并不怀着这种奢望。”程珈廷转身望向病房,“也许他的人生真的是不断的倒带,而他也甘愿将自己禁锢在这一种情绪之中”
“先生……”
“不用那种表情,虽然不奢望,我可比谁都期待他有成长的一天。不过说起来,”想起刚刚擦身而过的人,程珈廷皱眉,“感觉那女孩有点眼熟。”
颜喻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严获的房间。阁楼早上被破坏之后一直没来得及收拾。
女孩思绪昏沉,却感觉四肢无比轻盈利落。翻身下床,已经是午后光景。
她赤脚走了几步,地板被太阳照成温柔亲切。脚底和木纹贴合,空气的细微流动都可以感觉到。
颜喻站在阳光晒到的地方,怔了半晌,才意识到这是向何的灵力作用。
严获推门进来。颜喻抬头看她一眼,又慢慢退回自己的思绪里。
“还好吧?”
“嗯。”
“你身上的伤痕哪里来的?”
“……划伤了。”
“伤口沾水会发炎的,连这个都不知道?”拿给她一个药瓶,“消炎药。”
颜喻将药瓶握在手心,“现在几点了?”
“两点半了吧。”
“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里?”
“医院。”
然后是辗转寻找等待,进入病房的时候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无比冷漠的气场,瞳色也是极为深沉的黑色,男人淡淡地看她一眼,颜喻一瞬间觉得这目光似曾相识。
脑海里翻飞过许久以前的回忆,似乎是相似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然后带着几分客套称赞,“好乖的女孩儿。”
——许久,以前……
片刻的失神,目光逐渐汇聚于眼前的少年身上。后者回以注视,眼瞳深处出现黯淡的火光,脸颊苍白,神态却并不是一味的虚弱。可以说……相当冷漠。
西侧的窗户照进来大把温暖的光束,房间里面的一切都洁净无染。白色的窗帘垂在窗户一侧,出现蜡纸般透亮的质感。
“颜喻。”
“林青许。”
同时开口后同时沉默。
林青许垂下目光,“向何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从林青许语气和神态之中,颜喻察觉到他希望自己否认。女孩犹豫一秒,还是轻声答“是。”
如此简单的一个字,如此淡然宁静的语气。
就算早就确认,就算她进来的那一刻就看见她身上缠绕着的已经是属于当时攻击者的力量。然而她亲口的一句“是”,还是让他觉得压抑,觉得胃里隐隐抽痛。
林青许扯开一抹自嘲的笑,抬头望向颜喻。少年眼眸漆黑,漆黑里燃着火光,嘴角带着微笑,笑容里毫无温度。他声音极为平稳,丝毫不恼,丝毫不怒。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