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路一僵,缓缓抬头。
前面再次传来魏曾的有意刻薄,“贵人既然自己也承认了没有证据,就更不该如此污蔑我等。这儿可是魏国公府,容不得你随意放肆的地方。”
刘氏也道,“魏国公府到底是皇亲,连皇上看着我们国公爷也是礼让三分,贵人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道姑,倒是敢在国公府出言不逊。”
魏路被云落落握着的手忽然狠狠一颤!
——啊啊啊!
当年也是如此!
挡在她面前的二哥,就是这样,承受了这些人一言一句的羞辱,嘲讽,谩骂!
“住口!”
一声尖叫突然压住了魏曾和刘氏一应一和的挤兑。
众人一惊!
扭头,就见魏路颤抖着身子,白着脸,从云落落身后走了出来。
刘氏眉头一皱。
魏曾却毫无所惧地看向魏路,笑道,“路儿,你的规矩……”
“噔噔噔!”
没说完,却见魏路勐地冲了过去,抬手。
“啪!”
一个巴掌,恶狠狠地甩在了……刘氏的脸上!
刘氏一下叫她打蒙了!
下意识要抬手还击,却又不敢!
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她,“小娘子!你这是做甚!”
姚嬷嬷上前扶她,朝魏路皱眉,“是啊!小娘子也太没规矩了些,我们夫人……啊!”
“!”
魏路又伸手过去,一把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白着脸指着姚嬷嬷骂,“夫人?给你脸面,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这儿是国公府!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么?!嗯?!!”
姚嬷嬷摔了个七荤八素,刘氏也彻底吓傻了。
四周一片雅雀。
藏在暗处的暗七和白影对视一眼,露出几分看好戏的笑意来。
一旁,魏曾不满地走了过来,“路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可是魏国公府的嫡小姐,如此残暴蛮横,传出去……”
魏路一缩,却听那边云落落轻声说了两个字。
“别怕。”
分明就是很轻很平澹的一声。
可魏路却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托举了起来!
她勐地抬头,朝着魏曾就骂了过去,“我是魏国公府的嫡小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魏曾一愣,从没想过,在他面前跟兔子见到狼一样的魏路,竟然有胆量敢这般呵斥!
刚要开口。
魏路又一指旁边的刘氏和姚嬷嬷,“我作为嫡小姐,教训两个奴才!犯着你什么事儿?!我倒是要问问你,魏国公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随意放肆了?!”
魏曾顿时满面铁青。
当即往魏路跟前走近一步!
本能的恐惧让魏路下意识缩了一下!
魏曾立马冷笑一声,逼近魏路,阴沉着嗓子道,“路儿,莫忘了四叔对你的好。四叔可是长辈,你忤逆长辈,言行出规,就不怕被人议论,受人嘲弄了?”
原本好容易鼓起勇气的魏路登时一颤!
脸色显而易见地白了下去。
可是,那声‘别怕’却好像在她心头点了一束小小的火苗。
她看到魏曾身上缠绕的黑气,想到了二哥千疮百孔的魂魄。
颤着牙关道,“你……你少来威胁我!我,我才不怕你!”
魏曾见她这般,心下反而愈发得意,真的就要抓住了魏路的胳膊,一边低声道,“莫非你要家法伺候么?再去祠堂?四叔夜里去寻你?”
魏路勐地想起那一年,她被眼前这个男人污蔑,说她发脾气推了一个小丫鬟,让人家一头撞破在台阶上破了相。她罚跪祠堂,这畜生就半夜里摸了进来,要不是桃红及时发现……
一股股的冷气骤然在这初夏温暖的天日里将她包围。
她的舌尖发了僵,看着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魔鬼,却还是僵着脖子说:“有我大哥在,何时轮到你……你来教训我……”
魏曾的眼睛彻底沉了下来。
手已经碰到了魏路的胳膊。
魏路瞪大了眼眶,眼珠子直颤!
彷佛瞧见了那小时候的怪手再次朝她伸来!让她神魂俱裂,恐惧到根本不能动弹!
后背忽然被轻轻地一推。
“别怕。”
那声轻软再次从身后传入耳内,震过耳膜,顺着血脉直入心腑!
原本心底将要熄灭的火光,突然蓬大了起来!
她眼前倏然一亮!
一抬手!
“啪!”
打开了魏曾的手!
魏曾惊了一下!
不待反应过来!
头发忽然被揪住!
他震惊得抬头!
居然看到,魏路抓住了他的发冠!
顿时火冒三丈,张口便斥,“放肆……”
“啊啊啊啊啊!”
魏路却好像突然间被刺激疯了,抓着他的头发就拼命地摇晃起来!
一边晃,一边又伸出尖尖的手指甲,到处乱抓,“你这个畜生!我跟你同归于尽!啊啊啊啊!”
尖叫声顿时吓得周围人全都愣住了!
完全反应不过来。
唯有不远处藏在暗处的暗七抬手拱了拱旁边的白影,笑得乐不可支,“哎?这魏国公府的小娘子,有点儿意思啊!”
白影白了他一眼,摇头,“疯成这个样子……”
暗七失笑,“这才有趣儿,不是么?”
说着,手朝白影一伸。
白影瞥了眼,一把瓜子,嫌弃地瘪瘪嘴,全部抓走!
西外院内!
魏路一边叫,一边抓,一边晃!
魏曾叫她拉扯得根本站不稳,好容易立柱脚,抬手推她,不料她又一爪子挠过来!
“嘶!”
魏曾顿觉脸上一疼!
下意识觉得不好!
伸手一摸,便看到了手指上的血!
同时听到旁边的小厮低呼,“四爷!您的脸!”
魏曾大恼,也顾不得身份了,张口便斥,“魏路!你发什么疯!撒开!”
“啊啊啊!”
魏路却热血上头,只恨不能将多年的压抑瑟缩全在这一刻全都发泄出来,她一抬眼看到魏曾脸上的血。
忽然觉得,这个魔鬼,也没有多可怕啊!
那拍在后背心的那一掌,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她再次举起指甲,朝魏曾撕扯去,发疯地大叫,学着从前那些妇人的言语放肆地骂,“死色胚!狗杂种!坏东西!下流腌臜货!我跟你拼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