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慕容儇儇出宫就直奔博陵公府,在这去的途中,不妨就花点时间来说上一段小插曲。事情不复杂,就是那年,在大殿上,当那次值得载入史册的荒诞宫宴,行进到高潮跌起处,她对太子出言不逊继而潇洒地一闪即逝后,就至此迅速走红了,在云旸的大街小巷,茶肆酒店客栈,都能听到有关她的八卦,人气还相当高涨,直逼一直高居首位的隋珠夫人。人人都说九皇子殿下捡了个绝色美婢回来,奇异的是她眼睛还是银蓝色的,比珍珠还莹亮炫目,长大了绝对会比隋珠夫人还美。连丝织业、绸缎业、画扇业也以其敏锐的商业直觉,迅速果断地侵犯了她的肖像权。小非小常将这事儿一板一眼地学舌给她的听得时候,说实话,她心里有点复杂,苦恼着,要是想投诉,找谁投诉比较合适,还有,华胤有肖像权这一说法吗?
所以如此一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每回出宫都得乔装一番,那身标志性的红衣必须脱下,刘海再厚重一分,反正,就是往难看里整就是了。一跃而成为公众人物,这惊喜,让她郁闷不小。她没有告诉陆冠卿自己会去他那儿,因为她是存着为一探究竟的私心来的,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她心存希望却充满否定,还有几分宁愿他不是,她变成了如今这副心性,再谈往事又有什么用呢,她不敢面对他,如果他是他的话。
听闻博陵公府的少公子,是个清心寡淡之人,待人接物滴水不漏,腹有深厚才学,却是从不显山露水,在府中栽种了一片竹林,再以竹筑楼,常年呆在里面,除却日常事务,就不大出来了,今天她来得很早,太阳还窝在山后,懒洋洋地不愿睁开眼,竹林里浮笼着弥天白雾,很快就打湿了头发和衣摆,她也不急,索性先慢悠悠地走。还有一件事情好像是陆冠卿的花边新闻,说他与皇都第一美人隋珠夫人关系好像很亲密,她眨眨眼,不晓得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段,隋珠夫人,她还在心里琢磨空中不期然就传来一阵娇笑。
"我才来,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了?还巴巴地迎出来?"
"用心自然知道,"男声是陆冠卿。
"好了,今儿个你是小寿星,我特意叫厨子做了你平常爱吃的几样家常小菜,今天罢宴后,你还会上我那儿坐坐吗?"这话听起来很是复盐。
"去,"陆冠卿简短的一个字,偏让慕容儇儇觉得那是一根刺,往心上狠狠地扎了进去。
"呵呵,你看你,最近是不是又常常忙到深夜了,就这么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
......。
她已经无心再听进去了,扭头不让他们发觉,用轻功快速离开,传闻,隋珠夫人是博陵府少公子的红颜知己,她黯然了面色,在自己都还没察觉的时候。
站在一丛修竹前的隋珠夫人左右看了看,没好气道:"好了,人已经走了,你一大早急哄哄地催我来,就是为了演一场戏伤人人家小姑娘的心?"夫人不满地看看他,"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这事情不是明摆在那儿吗!合则合,不合则分,痛痛快快的多好,干什么拖拖拉拉我折磨你你折磨我的?"
陆冠卿抱歉地一笑,知道自己眼下还是不出口的好。快人快语的隋珠夫人立马将炮对准了陆冠卿轰炸。怎么瞧,怎么都觉得冠卿是个不争气的。
"我说,你要是别的男人,姑奶奶我早就一巴掌挥了过去,人家姑娘家的心,是最伤不得的!你知不知道,今后你有的苦要受了。"
"还请夫人替冠卿保守秘密。"
"唉!你气死我了!"
慕容儇儇再没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只糊里糊涂地乱走,半天了也没见绕出竹林,只在边边儿上打转。
"是小儇儇姑娘吗?"
听到有人喊,慕容儇儇止住脚步,抬头,七皇子魏陵纾好笑地走过来,"我远远的就瞧见前头雾影朦胧中,飘飘然有个身影在晃荡,还以为大白天的竟然撞上女鬼了,却原来是你!"
"我迷路了,乱走呢,"慕容儇儇胡乱答道,见他旁边还站着个人。
"这是我皇妹,舞阳。"
她当然知道,矮下身去就要行礼,舞阳公主虚弱地笑了,赶紧扶住她,"不用行礼的,又不是在皇宫,咱们别管这些繁文缛节,看着都嫌麻烦呢!"公主可爱地道,声音一如珠玉打落在瓷器琉璃上,清脆娇润。
慕容儇儇行礼行到一半,站起来,公主长了双初学会走路的小鹿眼瞳,定定望着谁的时候,能扫却人一半心中烦扰琐事,再加之眉眼弯弯地一笑,心空豁然开朗。
"你就是哥哥常说的那个顶有趣,总爱装大人的野丫头吗?"
慕容儇儇汗,看向魏陵纾,魏陵纾装模作样地咳咳,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要说坏话的。
"呵呵,我一直想见见你的,"舞阳公主开心道,牵起她的手,转头笑着向自己哥哥撒娇,"哥哥总是那也不让我做,这也不准我去,我被关在公主府可苦恼了!"
"皇妹,哥哥没说你不准出去走走嘛,不不过那时候你身体虚弱,不能到处乱跑吗,看现在你好多了,七哥不就带你出来散心了。你还要损你七哥?"
"哼!"舞阳公主撅起嘴儿,看向慕容儇儇,"咱们走,别理他!"
慕容儇儇不晓得怎么插话进去,干脆就当哑巴的好,首次与这位公主殿下碰头,就能收到如此意想不到的雷人效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公主对哥哥极度依赖,要不是八年前亲眼看到柴草车上的尸体,她会喜欢上这个可爱天真的病弱公主的。
她被横插在中间,听着兄妹俩说说笑笑,一路走到了陆冠卿的竹楼前。不想陆冠卿已经和隋珠夫人站在那儿等了。
"咦,来得比约定时候早了半柱香吗,怎么回事儿,是因为我们今儿个带来的菜肴太香了点,你们一个二个都急不可耐了?"隋珠夫人开玩笑道。
魏陵纾也笑,"舞阳不住地催,我这个当哥哥的唯有从命不是?你看来早了还得受夫人的笑骂,在下给夫人赔不是了。"
舞阳立即争辩,"哥哥骗人,舞阳本来睡得好好的,是哥哥将舞阳硬拽起来的!舞阳还想多睡会儿都不肯给!"
魏陵纾惊愕,"皇妹,你怎么可以陷害你七哥?"
在场的的人都禁不住笑开,笑够了,该当主人家的发话了。
"各位便到那边凉亭休息如何?"陆冠卿道,见到慕容儇儇,他微微笑着颔首,算是打招呼。
"这个主意好!你们不饿,我都饿了,走走走,赶紧的。"隋珠夫人笑这催促。
"那陵纾就不客气了,特意带了空肚皮前来叨扰的,到时陆兄可不要心疼啊!"魏陵纾故意道,却见舞阳公主隔着慕容儇儇直朝魏陵纾做鬼脸,让杵在中间的慕容儇儇是相当尴尬,偏偏呢,这位公主又硬挽着她的臂弯不放,魏陵纾明显也是宠爱自家这个唯一的皇妹,对她的古灵精怪只一笑置之。两兄妹的互动活动太过"激情四射",她有点不堪承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