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你在朝中培植的势力也不小了,你留着我这个对你没有丝毫用处的人有什么用,天天和你吵得鸡犬不宁?"
"没啊,咱云和宫又没鸡没犬,不挺祥和的嘛?"魏陵鄢往后退开她,又惬意地仰倒下来,只是上半身靠在凉玉枕上,用眼神对慕容儇儇滔滔不绝地倾诉其绵绵衷情。瞳眸不经意一乜,"再说了,我纵是利用谁也不会利用到你身上,我爱护还来不及呢,儇儇你这个傻丫头不要把人家想得那么坏。"
慕容儇儇对此颇像表白的台词无动于衷,她从不插手他的那些隐秘事情,虽然魏陵鄢在她面前从不刻意掩饰,她也不会傻乎乎地跑去问他要这么多权势干什么,如果反过来她出于他的位置,恐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博陵公的门人中,可有你的人在?"她轻描淡写问。
魏陵鄢眸中幽光一闪,"无一人。"
"看来博陵公对你是个不小的障碍,他不当无派也不见对任何一位皇子示过好,你还是有机会的。"
魏陵鄢见她主动提起,知道应该还有下文,想起陆冠卿,眉头又不知觉蹙起了,他才是个真正值得警惕的隐患。
"你提他作甚?"
"他?哪个他?"慕容儇儇莫名其妙,明天她确实想着要去见他一次,明天是他的生日,这几年她跟陆冠卿的联系没有断,越是如此,对他的疑惑越是逐年增深,那个名字在脑海中盘旋不去,时不时闯进梦中,搅乱原本已经灰冷的心,对现代的一切已经不太眷念了,除了他以外。
若不是陆冠卿这个人的意外出现,恐怕在她心中,那个人早已经入土,现在想来,1世纪,譬如昨日种种,都被一场无名火燃烧殆尽,她这个已亡人逃出了生死因循,是有意还是无意,是幸抑或不幸,尚未可知。
陆冠卿是可疑的,但是在她面前掩藏得恰当好处,几乎是一点痕迹也不留。
"又发呆了,你只要想起他就是这副神情!"魏陵鄢气呼呼地奔到她面前。
"什么表情?"慕容儇儇回过神问,奇怪,他好端端地,发什么火?
"哼!"魏陵鄢不肯说,好像很是那个表情罪大恶极,连多提一下都是犯了重罪。
慕容儇儇无所谓,"明天我要出宫一趟。"
"不准去!"
慕容儇儇当他放屁,"你要一起去也可以,明天人家府上摆酒宴,你不正好送点礼,拉拢人家。"
魏陵鄢见威胁不见效,桃花眼"怒"放地可以,眼里都快放射匕首出来了。"不去不去!我还不能打草惊蛇。"
呸,那你还在这儿嚷嚷什么?"不去就不去,我又不稀罕,我自己是一定要去一趟的。"
"好了,九皇子殿下,我们之间的谈话已经结束了,您可以走了,请自动礼貌地关上门,谢谢。"她看也不看他,径自拿起书,背靠在窗下。
风吹起几辔已经干了的长发,隐隐萦回开觅不着形状的清香。发香飘荡至魏陵鄢鼻下,魏陵鄢顿时一阵心软,缴械投降。他不吭声了,垂着脑袋,坐在她身边,只顾深深浅浅地叹气。
"儇儇"
"怎么,还不走吗,九殿下,您贵人事忙,小的人微言轻,耽误不起的。"
"那男人在你心里不一般,"魏陵鄢愁容满面。
慕容儇儇将书页飞速翻过,眼睛盯在上面,没有答话。
魏陵鄢又叹了口气,"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
听到这话,慕容儇儇再不能抱着沉默的金子了,抬头,武装成门板脸,"不好意思殿下,小的从不认为和殿下熟过。殿下是天皇贵胄,小的一介庶民,连自己的身世都说不清楚,哪里能高攀上殿下。况殿下一直都这么深不可测,恕小人实在浅陋,看不出来原来殿下对小的还有一颗怜悯之心。"她承认,她是故意挖苦他的,谁叫他欺压她这么些年,她是不可能不报仇的!
"唉--。"魏陵鄢幽幽地长叹了口气,"是儇儇你从来都不愿真正懂我。"个死丫头,我给过你的机会还不多吗?满地都是啊!对你掏心掏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啥事儿都干了,你竟然冷冰冰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不气死他气死谁?
"你这种男人,"慕容儇儇蓦地停下来,说男人还早了点,目前才刚刚跨入青春期的门槛,虽说古人较之现代人发育得要早。还是得赶紧改口,"你太小了。"
魏陵鄢闻言噗嗤一笑,"那你多大?你不会以为我们真像别人眼里懵懂不知的小孩儿吧?"
慕容儇儇自认露了马脚,"那你也不是我喜欢的型。"
"你嫌弃我!"魏陵鄢不满,声音拔高了八度。
"我可没说,"慕容儇儇无语,要嫌弃倒是过奖了,我只是把你当瘟神菩萨一直供着的而已。此刻没防备,猛地就见魏陵鄢一头朝自己怀里冲来。
慕容儇儇躲得不胜狼狈,魏陵鄢的阴谋落空,抬起头,泪眼两汪汪,"看,还说没嫌弃我,你都这样躲我了!"说到最后,他嘴角撇下去,好委屈好可怜。
慕容儇儇抓狂地懒得看他,自己起身发泄似的哐当一声推开内室的门,她要好好静一静,他自己不走,我走总可以了吧。
"儇儇--,"魏陵鄢颤颤地深情款款地唤。
如果换了是个英俊潇洒好青年,她说不定就会心软奋不顾身地跟他远走高飞了,可是对象残忍地换成了魏陵鄢这个该死的十六岁小屁孩,你的小嘴儿能不这么撇着吗,我看着会忍不住喷笑的,在你身边,我没法不煞风景。
慕容儇儇背对他,深吸一口气,"你走吧,你要的,我给不起,你那么贪心,而我,却也是自私的,这个你永远无法改变!"你们这些生下来就是众所仰望,任谁都是予取予求的天皇贵族,想得到一个人的时候,就想得到那个人的一切,还要蛮横地获取加倍的报酬,是不是太贪心了,世界上多得是不公平的事情,特别是关乎感情的时候。而也不是天生良善的人,自私得你无法想象,从一开始就双手沾满了血腥。
"会的,至少我会改变一件事情。"沉默了少顷,魏陵鄢在她准备关门之际说道。
"什么?"
魏陵鄢诡异地一笑,,"你会不顾一切地爱上我。"
慕容儇儇也回过头笑,"你就这么笃定?"
魏陵鄢摇摇头,"是事实。"
慕容儇儇用力关上门,再也笑不出来了,如果说这是事实,那么也未免太残酷了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