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里,夜晚的微风吹动着帐帘。
殿内不复之前的整洁,装玉露酒的酒壶早已空空如也,歪七扭八的躺倒在书案上、地面上。
梁玉瑾跪坐在地上,身子却趴伏在龙椅之上,脸色驼红,气喘如兰,显然是喝醉了。
玉露酒是宫廷用酒,本就不是给女子喝的,酒也十分的烈。
梁玉瑾不知不觉的喝完了一整壶,想不醉都不行。
醉生梦死之间,绿茵提着马蹄糕兴致高昂地到了勤政殿。
本以为可以促成娘娘和帝君的和好,却不想,她一进殿就看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梁玉瑾。
浓烈的酒香味直窜鼻尖,绿茵慌忙将马蹄糕放在一旁的桌上,上前将梁玉瑾搀了起来。
“ 娘娘,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从前在安照国的时候,酒性就不好,如今怎么反倒不知收敛了?”
她一转头就看见了桌上歪斜着的玉壶。
那么大的量,喝醉一个成年男子都绰绰有余。
绿茵无奈叹气,使劲了浑身力气,也只能将梁玉瑾扶在龙椅上斜斜的坐着。
如今定不能贸然将娘娘带回去,否则明日这宫中又指不定怎么样传流言了。
为今之际,她只有再回未央宫一趟,在小厨房里熬些醒酒汤来,希望能将娘娘灌醒。
只是刚站起身子,帝君就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走了进来。
他自然也闻到了满屋子的酒气。
绿茵有些慌张,往旁边站了站,将梁玉瑾整个人都挡在自己身后。
“参见帝君……”
龙临渊脚步不停,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你们娘娘呢?”
知道瞒不住,绿茵认命的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亮出了正抱着龙椅的扶手,呼呼大睡的梁玉瑾。
为了让龙临渊对梁玉瑾印象稍好些,绿茵硬着头皮将桌上的马蹄糕端了出来。
“这是娘娘吩咐,奴婢特意为帝君准备的马蹄糕。
娘娘这些日子或许心中有事,这才喝了些酒,还请帝君见谅。”
对面的帝王久不应声,良久才回了一声淡淡的嗯。
“你先下去吧。”
绿茵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一狠心离开了勤政殿。
娘娘和帝君之间,自然是能找到平衡之法的,她一个奴婢也操不上什么心。
待绿茵退出去以后,龙临渊才沉着脸走近了龙椅,将喝得软烂如泥的梁玉瑾抱了起来。
醉酒后的梁玉瑾显得十分激动,主动攀附上了龙临渊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尽数喷吐在了他的耳边。
“帝君……”
龙临渊忍不住抿唇笑,自家小媳妇果然睡着了,心里想的还是自己。
“帝君说话不作数,让人生气。”
龙临渊再度抿唇,心中却也不由的赞同了这句话。
在瑾儿入朝为官的这件事上,他确实是一直出尔反尔的那一个。
“若是帝君再骗我,我便再也不同你说话了!”
“不给你做马蹄糕……不同你一起出去逛街……也…也不给你抱了!”
龙临渊终于阴沉了脸。
倒是没想到小媳妇儿喝醉以后居然是个话唠,将两人做过的事一一点出。
好像他不同意小媳妇入朝为官,就会成为那个天大的坏人一样。
纵然梁玉瑾说着如此大不敬的话,他心中却没有一丝生气,甚至还开始反思,是不是他当真哪里做得不好,才在小媳妇这里落了此等怨言。
思虑间他已经抱着人走近了龙榻,掀开帐帘,将人轻轻放了上去。
但梁玉瑾就是不撒手,因为喝了酒,她浑身都有些发烫,连脑袋里都是烧乎乎的。
但龙临渊是冰的,不论是唇还是皮肤,每一寸都冰冰凉凉,就像一个宣泄口,让梁玉瑾压根就舍不得放手。
“瑾儿,先放开我,我让人去给你准备些醒酒汤。”
话音温柔,梁玉瑾却不满的撅起了嘴。
“不松手,分开你就走了。”
话音委屈至极,像极了吃醋的时候,还有些粘人。
龙临渊不知为何,十分受用,竟然有些沉迷于小媳妇醉酒的样子。
他索性也不再扒开梁玉瑾紧紧环抱着自己脖颈的手臂,反而一伸脚蹬掉靴子,合衣拥抱着她躺在了榻上。
醉酒后的梁玉瑾和以往大不相同。
除了脸色驼红媚眼如丝以外,她整个人都变得十分主动而又热情。
就好比现在,她顺着手上传来的冰凉主动贴上了脸,然后又寻到了冰凉至极的唇。
好似一个干涸的旅人找到了取之不尽的水,开始尽情索取。
龙临渊哪里抵抗得住小媳妇这样猛烈的攻势,很快就转守为攻,将人压在了身下。
这一吻太过缠绵与热烈,梁玉瑾不得不轻轻的推开他,以求一些喘息的空间。
“龙纹……”
龙临渊不住的喘气,听到她的呢喃,好奇问了一句:“什么?”
谁知梁玉瑾一瘪嘴,像是要哭了一般。
“龙纹!我腿上有一个龙纹,时常发热发烫,还经常消失不见,若是被帝君发现……”
即使是在梦里,后面的这段话,梁玉瑾也不敢说出来。
龙临渊放弃了对热情红唇的攻势,慢慢俯下身子,揭开了梁玉瑾的一小段裙摆,露出了此刻正变得血红闪闪发亮的龙纹。
这是属于他的印记。
定国公府的夜,同样也不安稳。
从密室回去以后,云淮安几乎是整夜未合眼。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甚至赶在早朝之前去见了定国公。
彼时,定国公正从姨娘的房中起身,怀里还逗弄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这也是定国公刚出生的庶子,也不过三岁有余罢了。
定国公看见云淮安找了过来,有些不悦的将怀中稚子放下,背着手拐过垂花门一路回到了书房。
云淮安识趣的跟在他身后,一路穿过定国公府雕梁画栋的庭院和亭台流水,最后同样停在了古色古香的书房之内。
他转身关上了门,回神已经是一脸惶恐。
“父亲,咱们做的事,帝君恐怕已经有所察觉!”
定国公却连眉头都不抬,翻看着桌上自己昨日留下来的墨宝,满意的点了点头。
“怎会?他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