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满满收到信看完后,那张脸漆黑如墨,狠狠地踹了一脚凳子,又将纸条撕得稀巴碎,这才卸了一点怒火。
当晚,她就收拾好了东西,留了书信给父母和哥哥们。
翌日一早,城门方开,一匹骏马扬长而去,灰尘飞扬,惊得守门官兵一脸莫名其妙,可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那马儿就已经没了身影。
见状,他们也只能骂骂咧咧一句:“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就继续执勤去了。
傅锦年等到睡着,都没有等到宁满满的回信,早朝过后问起暗卫,才知宁满满十分生气,一早就离开了京城,往云水村方向去了。
下午,跟着离开的暗卫也回来禀告,说是把人跟丢了!
当晚,他去了宁家,可是却没见到宁父宁母。
宁澜接待了他,那一双向来如古井般毫无波澜的眸此刻带着审视:“殿下,若不爱,请放手,别伤害。”
“我们宁家的女孩子,再不赖,也不会像牛皮糖似的粘着你不放。”
傅锦年苦涩的扯了扯唇角:“都是误会,我还没来得及向满满解释,而她……应该是收到了旁人仿我的字迹写的书信,不过我已经把人处理了。”
宁澜眼底错愕一瞬,又很快笑道:“没想到那些人的手,都伸得这么长了,殿下若是再不出手整治,怕是他们都要以为您一直这么绵软好讲话呢。”
“今日他们调换的只是您与我妹妹的书信,若是来日他们胆大妄为,伪造一些什么,妄图动摇国之根本呢?”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理应在它刚开始萌芽的时候,就直接把它掐死,免得它泛滥,酿成不可挽回的苦果。”
三言两语,便说服了傅锦年进行了下一波的动手。
傅锦年离开前,尽管几番试探,却还是没有得知任何宁满满的消息,不过他从宁家人的态度中窥出,宁满满应该挺好的,目前很安全,所以心也松动几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宁家后,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宁家的后门离开,转眼就消失在了人海里。
江宛凝再次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她饥肠辘辘,被饿得昏头昏脑。
胸口处的伤口动一下就疼,鲜血甚至在她费力起身后,染红了纱布。
“小姐!”侍女提着食盒而来,看到她的动作时,心中猛地一惊,疾步过去,搀扶住了她:“您,您当心啊。”
江宛凝抬起泪眼,喃喃问道:“殿下呢?”
“奴婢过来的时候特意问过了,听说在御书房呢。”侍女压低声音:“大人说了,让您秘密服下此药,再过去寻殿下,保证让您得偿所愿。”
她说着,就一层一层揭开了食盒,露出了最底下的一颗小指甲盖般大小的黑色药丸。
江宛凝眼底犹豫,掌心不自觉漫出一层虚汗,忐忑的问:“这是什么药?”
侍女摇了摇头,眼底轻视一闪而逝,面上恭敬道:“奴婢不知。”
祖父不可能会害她吧……
她就听这最后一次,如果傅锦年仍旧不动心,她就离开,寻个普通世家公子嫁了,安稳无忧的过完这一生,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京中传言,傅锦年对宁满满多有宠溺,两人又青梅竹马,与其在这宫中守着空荡荡的院子了却残生,勾心斗角,倒不如简单点过。
在这宫里睡了一觉,江宛凝突然就有点清醒了。
她本就不是很有野心的人,知难而退,是她一贯的作风。
她将药就水一饮而下后,双眸忽然有一瞬间的模糊。
侍女身影摇晃,拿着一套素白纱裙:“小姐,这是大人为您精心准备的,您先换上吧,稍后奴婢就领您去寻陛下。”
江宛凝并未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换了衣裳,迷迷糊糊的躺了下来,可是身子却愈加的燥热。
傅锦年忙碌好了后,回到寝室,可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他身形恍惚一瞬,很快退了出去,怒喝:“来人!”
福伯快速赶到,双眸满是尊重与凌厉:“殿下,怎么了?”
“把里面的人丢出来,另外,查,今晚到底有谁来过本殿的寝宫!”
一句话落下,福伯的脸色瞬变。
殿下的身子早些年一直不太好,这几年才将养回来,前几次又因满满姑娘的特殊情况,几次被掏空,若是……若是……
他不敢再往下深想,只能讷讷道:“好。”
便退下去办了。
江宛凝是被一盆冰水泼醒的,周身又冷又热,冷,是外在的冷,热,却是来自身体内部和灵魂的热。
饶是她再反应慢,也明白那颗药丸的作用在哪了。
不音世事的她,头一次察觉到了恐慌。
听闻这种药向来没有解药,只能人事……可是她若是婚前没了清白,定不会被过分看重,何况还是这种特殊情况。
奔为妾……
这条路,她当真要走吗?又真的能够得偿所愿吗?若是不能,只能活这二十载……
江宛凝的心越想越如坠冰谷,好半响才麻木回神,不自觉的扭了扭身躯。
她这一动,又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到底是怎样一番境地!
祖父,祖父他……
江宛凝心中羞愤,看着四面八方侍女指指点点的眼神,恨不得直接钻到地洞里去!
傅锦年听到福伯的回禀,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轻笑一声:“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江宛凝没有那个意思,又怎会听那老狐狸的,她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该自己接受后果!”
“你去告诉她,两个选择,要么她选个侍卫,或者世家公子解药效,要么直接让太医出药方解,但此生无缘子嗣。”
有些棋子,利用得好,可锦上添花,反咬敌人一口。
江宰相想在他身边安插人,管理他的后宫,那他就弄乱他的后院,再收了他的官职,让他晚年还落下个妻离子散,穷困潦倒的下场!
害得他和小姑娘闹矛盾,这样的人,就算是千刀万剐,死都不足惜!
傅锦年眼中遍布厉色,宛若黑夜中的毒蛇,等待着,随时给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