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凝听到消息时,整个人石化当场:“殿下他……当真如此说吗?”
福伯面色惋惜,神补刀道:“是,我们殿下与满满姑娘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心中放不下她人,不日将昭告天下,封其为太子妃,此后,东宫中亦不会有别的主子,这些文武百官都一清二楚。”
他可怜的眼神如无形的利刃插向江宛凝的胸膛。
祖父明明知晓此事十有九败,却还是要她过来,撞傅锦年这堵南墙。
看来她成了弃子。
江宛凝心如死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用药吧。”
从小待她亲厚,与众不同的祖父能如此待她,那旁人呢?又会对她有几分,几年的疼爱?
她再也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这些靠不住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她要活,为自己活。
江宛凝的心中头一次迸发出了与众不同的信念。
福伯瞧见时,也只是轻飘飘一笑,很快又将其抛之脑后。
解药的过程极其痛苦,就好像钻心腕骨,江宛凝硬生生忍下,全程没有哀嚎。
一切结束后,福伯又恰巧出现。
“江小姐,殿下给您两个选择,是把您一顶小轿子抬回江家,还是送您一个小庄子?”
送回江家,意味着要接受祖父的盘问,以及解药后的后果,送去小庄子,她往后会有新的生活……
但是这件事情没有解决,她的心中始终横着一根刺。
江宛凝昂起头,猩红的眼眸中带着坚决和破釜沉舟:“送我回江家吧。”
这一切,总要有个结局的,无论是好是坏,她都愿意接受。
福伯闻声,也不多加干涉,颔首后,命人把她送了出去。
他回到御书房,想要回禀事情进展时,却意外听到了一道俏皮声。
满满姑娘回来了?
他眼前一亮,蹑手蹑脚的靠近,遣退了四周值守的官人们,独自守在御书房门口。
屋内,宁满满翻窗而入,漂亮的脸颊上泛着红晕:“没想到啊,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竟然没有着了那老狐狸的道,也没有被旁人的美貌勾引。”
她坐在窗台上,晃着自己的小短腿,嘴上还叼着一串冰糖葫芦,看起来轻描淡写,但眼神中流露的一丝紧张还是出卖了她。
傅锦年从身后将人环抱而住:“你要是愿意早点给我名分,将我公之于众,并且回来陪着我,旁人的阴谋诡计,又怎能靠近我俩?”
宁满满挑眉,唇角笑意若隐若现:“不是订好六月初六了?就差个把月。”
“可我竟是一日也不愿等。”傅锦年微微收紧手,叹息一声。
他向来不是耐不住的主儿,就说回京复仇一事,卧薪尝胆近十年,他从未有过分毫着急,可事涉及小姑娘……
他把脑袋放在宁满满肩头,惆怅道:“真希望那一日早点到来。”
宁满满忍俊不禁,回头,双眸灼灼的看着他:“你为何不问我,这几日去了哪里?”
“去了州南。”傅锦年淡笑着捋了捋她的秀发:“买了一对上好的梨花簪,对吗?”
“你怎么知道?”她眼中满是错愕,又很快不可置信的咬了咬薄唇:“你暗中还派了人跟踪我?”
“一个人,保护。”傅锦年用额头顶她的额头:“我不想你再有任何的意外。”
宁满满莫名的心中一松,又仰起头道:“那行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相信你了。”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一层一层掀开,露出了最里面的一对梨花簪。
“前几日,我在看游记的时候,偶然翻阅到:‘梨花,代表着永不分离和洁白纯真的意思。’我觉得这个寓意很适合我们,那时候就想送你一支簪子,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说到这儿,她停顿一下,从窗台上跳下,主动抱住了傅锦年的腰,把脑袋放在他的胸膛上:“那一夜,我收到了假的信函,一边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一边决定暗中去梨花之乡走一趟,送你这个礼物。”
“你就不怕……我被人算计吗?”傅锦年见她说走就走,神色莫名染上落寞。
宁满满兀地笑了,甚至笑容越来越大,带着自信从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我信你,胜过信我自己。”
傅锦年一时竟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福伯轻咳两下喉咙,打破小两口的温馨:“长乐公主要离开大夏了,殿下,满满姑娘,你们可要送一下?”
宁满满和傅锦年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城外五里亭。”
福伯识趣退下,他们相视一笑,牵着手入了内室。
离别的日子总是悄然而至,淡淡的别绪萦绕在众人心头。
宁满满望着眼前这张瘦弱却阳刚的脸,万千叮咛化作一句:“多保重身体,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传信回来求助我们,我们一定鼎力相助。”
长乐公主把她额前碎发瞥到一旁:“好,我记得了,你们也要多多保重。”
“待日后我身居高位,有能力护住你们时,定要邀你们来大楚玩玩,体验一下不一样的风光。”
“那我便先期待着了。”宁满满随口应话,眼中真诚:“你一定要成功啊。”
傅锦年见着时间差不多了,面上清冷,补充一句:“有需要,直言便是,能帮,我们定帮。”
长乐公主也收回自己的笑脸,严肃答道:“自然,有你们的帮助,我如虎添翼,定能早日得偿所愿。”
她看出了傅锦年还想要更多和宁满满的二人空间,也不含糊,摆摆手,上马告辞:“江湖路远,缘未尽,望再见!”
“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宁满满不放心的多叮嘱几句,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像被抽了精气神似的,瞬间塌着张脸。
傅锦年忍俊不禁:“走了,回家,有缘的话自会相见的。”
两人并肩上了马车。
他们并未留意到,高处山顶上,一人一马注视着他们离开,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方才离开。
自此,一场故事落幕,也是另一场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