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蛇缠斗的时候,流誉仿佛唯恐天下不知,不断用蛇尾拍击稻田,弄出巨大声响,很快远处传来尖叫声。
“出大事了!肖大伯他们出事了,快去找村长他们!”
“村长!村长……”
眼看着乌央乌央一大堆人朝着这边涌过来,我有点束手无策,再不速战速决,只怕死伤会更多。
“你们看,那里有一堆蛇在打架!”一个小孩子指着九婴他们说道。
妈的,你俩妖怪打个架还要打得天下皆知,可被流誉这么一闹,我更加投鼠忌器。但我现在不能昏了头,我站在一边,死死盯住鸣蛇每个动作,寻找可以一击毙命的时刻。
九婴见有人朝这边跑来,便恢复了人形,对这些普通人也就看不到他了。鸣蛇见状,立刻缠住了他的双腿,一层一层往上卷,并不断变长变大,不一会儿鸣蛇已经有蟒蛇那么粗。这是个好机会,我提着刀奔过去,却不料九婴动作更大,他直接摁倒蛇头,狠狠几拳招呼上去,连人带蛇一起倒在稻田的泥水里,又让我扑了个空。鸣蛇自然用力缠得更紧,突然九婴的血手直接穿透了鸣蛇的蛇鳞,在鸣蛇蛇腹部生生撕开一个口子,鸣蛇发出极度悲戚的嘶鸣。
流誉鲜血淋漓地变回了人形,腹部一个大洞,捂着肚子不让肠子流出来,他喘着粗气对九婴说:“婴离,你一点都没变啊!”
“把金水却云弓给我,我不杀你。”九婴冷冷地说。
“我把弓给你,命一样没了,各为其主,谁都别难为水,要杀便杀,不用废话。”流誉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
九婴抬眸,眼神里有一丝变化,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总之,要么九婴杀了他,要么我杀了他。
还没等我冲上去,流誉脚下突然蔓延出浓浓的黄褐色烟雾,这片稻田上郁郁葱葱的水稻迅速枯萎,连带着站在田埂上的人们东倒西歪也晕了过去。
“流誉,跟着幽荧到底有什么好?”九婴手一指,掌中出现了一柄碧色长剑,那是我在他记忆里看到的那把长剑,原来他竟然藏在魂魄里,死都带着。
“好?没有什么好,可是比跟着西王母强!你的下场,不是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嘛?那个赌,你输了吧!西王母宁愿牺牲妖界十万生灵,也要保九州凡人,她早就不是我们的妖王了!她彻彻底底背叛了我们!我们妖难道不配活着么?幽荧不过带我们寻一口饭吃,找个片瓦遮身的地方,有错吗?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自从跟云梦神君在一起之后,心也偏到了西王母那里去,忘记了自己是个妖,有上古妖兽血脉的妖!”流誉鄙夷地笑着,嘴角的血流满了前襟。
阿雪的仇还在我心头喧嚣,流誉与婴离的旧恨又被提起。
一阵风吹过,九婴的发丝飘起,他双眼通红怒瞪这流誉,只见他一剑刺穿了流誉的心口,然后收剑入袖中,双手直接撕开他的胸腔,鲜血漫天迸撒,流誉化回了鸣蛇的样子,九婴更是直接拔掉蛇头将蛇皮剥了下来,血淋淋的肉一块块扯开,直接往嘴里塞。
我没料到九婴的反应会这么凶残,恶心得有点想吐。
他刚吃完鸣蛇,又跑到那些农民的身边,直接生吃起来。
“婴离,你干什么?”吃妖怪也就算了,吃人是我万万不能忍的!
九婴抬起满是血污的脸,不耐烦地啐了我一句:“呸!婴离这个名字也是你叫的?给我滚!”
“九婴,你不能吃人!”我怒喝。
“关你屁事!”他便嚼着一截残肢,一边说。
“你疯了吗?你答应过不为非作歹的。”我真的是慌了,我从来没有看见九婴疯狂残忍的样子,虽然传说中的九婴是个恶魔,可是我一直都觉得他好像还算个可以交往的朋友。但他今天这副样子,让我无所适从。
我没了奈何,直接念动牵魂咒。
“你敢念,我与你势不两立!”九婴生气大吼。
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铃铛的声音清脆传来,九婴用力地抵抗,紧紧抓住地面,但是被咒语的力量撕扯得面目狰狞,整个脸部都扭曲得分外可怕,他在咆哮中还是被扯走了。这里只留下一地血污,我传讯给孟槐留给他善后,然后赶紧飞回家。
到家的时候,小橙子一直在撕心裂肺的哭。
夕阳西下,夜色渐渐降临,血色的朝霞灌满了天边,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浓烈的绛红色中,归家的人们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每个人依旧沿着每天生活轨迹继续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我站在阳台上,望着那一轮落日沉入地平线,就算眼睛看的酸胀。
红颜易见亡故难再寻,都是来尘世玩一遭。
她不会再有转世投胎的机会,自爆内丹,寂灭的元神永远没有复苏的可能。
明明是我的事情,为何牺牲的是她。
我想恨九婴,恨不起来,恨那个始作俑者鸣蛇,他已经被九婴吃了。
小橙子用力嚎哭着,于露荷和曾彬手忙脚乱哄儿子,我待在这个家里只觉得嘈杂烦扰,便去楼上看看,可楼上的陈溪羽也不在家。我回到了罗罗的身体里,蹲在猫爬架最高层睡觉,这是我下凡以来感觉最孤独的一天。太白不在了,阿雪也离开了,这条路再走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终究还是个不成器的人,就算封了我做神,拥有上古神器切梦刀,我依然是个废物。话本传说里,像我这样的 人不是应该秒天秒地了吗?
蟋蟀和蝉鸣次第响起,小橙子终于睡着了。
孟槐来了,他看见我,长叹了一口气。
“那么多尸体处理好了?”我知道他话不知从何说起,先替他起了话头。
“那片稻田和尸体都被鸣蛇的毒气污染,普通人一碰就中毒死亡,梧乐暂时用结界阻挡凡人进入,我派了十个小精帮忙看着,梧乐在尝试解毒,也不知道能否解决。鸣蛇毕竟是上古凶兽,现在大部分神仙都没鸣蛇活得长久,自然也没有什么对付他的好法子。”孟槐无奈地说。
“好吧!”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来是想问问九婴知不知道解毒的办法。”孟槐问。
月色斜斜穿射进入客厅,拉长了我们的影子,我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压根就不想搭理九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