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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阮音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我扯出课桌。

周泰再次成了受害者，但正啃着烤肠回来的王烁鑫倒和文阮音撞了个满怀。

烤肠跐溜地，不偏不倚，不歪不斜地，滑进了文阮音的风衣领子里。她差点没跳起来，拉开拉链，烤肠顺势掉到地上。但一大团油渍已经渗入胸口的白T恤。文阮音当即跳了脚。

王烁鑫顿时愣了，可能是短路吧。晚自习前喧嚣的教室，一秒钟就静了。全班五十多双眼睛都盯住，紧接着伴随文阮音一声尖叫，整个教室的起哄声差点掀开了三层楼。

文阮音拉着我的手再一次风驰电掣地飞出教室。跑出三个教室的距离都能清晰地听见我们班级疯狂而肆意的浪笑。我只好一把拽住文阮音，“你怎么了？”

文阮音苦瓜脸，先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胸口的油渍，崩溃似的大叫一声。“我想叫你一起去看一个女人。”

“女人？！”

“是，女人。哦，不对，是贱人。”

看着我无语和吃惊的表情，她顺势走进了卫生间使劲儿搓胸口的污渍。“我已经打听过了，夏至身边就属她缠的紧。不就是前后桌么，呵呵，用得着寸步不离么？”

她有点抓狂地把胸口尽量贴在水龙头上，结果污渍没有减少，整件T恤倒是湿了一大片。气得文阮音一脚踹在了水池上，“妈的，老娘这样怎么见她！妈的！小贱人肯定要眼睛都笑到头顶上去了！”

“你难道对夏至，又……？”我突然一本正经地问。预感，但我并没敢证实。毕竟，夏至已经那样拒绝了她。而她可是万千仰望的文阮音。

文阮音松开T恤，靠着厕所的瓷砖眺望风扇中透出的点点红光。

“我想认认真真地爱一次……就像你和祁骁禹那样……”

祁骁禹的父亲风尘仆仆地推开办公室的门。班主任还没来得及起身，他便冲上来一拳，结结实实，稳稳当当。祁骁禹像一发被甩出去的炮弹，伴随一个女老师的尖叫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甚至是肢体的破碎声。在我印象里，祁骁禹是不会趴下的。然而，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却没有起身，只是冷笑起来。班主任愣了好久，在这一组动作落幕时才赶紧扯住祁骁禹父亲的手，“你好，我是祁骁禹的班主任。您别动怒，坐下来我们慢慢谈……”

他的父亲是一个和祁骁禹一样高大的男人，岁月爬上了额头和鬓发却盖不住商人气色。粗糙的手掌充分证明了饱经沧桑的风雨。祁骁禹回眸，用冰冷而犀利的眼睛瞪了父亲一眼。若不是班主任拦下，恐怕又是一脚。

“老师，你别拦着我，这小子就是欠收拾。他要不皮痒，出去打什么群架？”祁骁禹刚被两个女老师扶起来，父亲顺手又是一拳，只是被灵活地躲开了。

“其实，也不只是这一件事情，祁骁禹爸爸，他这一学期……”

“还不止一件事情？！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在外面，这么辛苦地供你读书，你天天在这惹事，你有没有良心！昨天接到班主任电话，我货都没上完，买了张机票就来了。你有没有体谅过我，你心里有没有你这个爸！”

“切”，祁骁禹翻个白眼，小声嘟囔，“一年见不到一个礼拜的人，也好意思在这说。”

你说什么，你他妈给我再说一遍？！

“说就说，怕什么。”祁骁禹满脸通红地往前迈了一大步，“这么多年，你跟她，还有那个小杂种不过得挺好么，现在又跑来管我干嘛？在你心里，我这个儿子恐怕早死了吧！”

父亲在“死”字刚刚张口的瞬间，已经将长满老茧的手掌甩在他的脸上。

“祁骁禹爸爸！”班主任忍无可忍，“您管教孩子可以，但是这里是学校。我请您大老远从广州来，也不是让您来打祁骁禹的！”

“他昨天晚上熄灯后，翻墙出去和四中的一群学生打群架，这个事情您也应该也大体知道了。现在有几个学生受伤严重，家长闹到校长室，我们也是不得已将您请来。现在，当务之急，一个是赔偿问题，还有一个是祁骁禹……”

赔偿刚出，祁骁禹父亲就又一怒而起，吓得祁骁禹往后踉跄了三步。班主任赶紧按住了父亲的肩膀，“赔偿这些也还好说，毕竟那几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好学生，而且也是他们主动聚众挑事。说一句实在话，祁骁禹也受了伤，您恐怕到现在还没注意到吧……”

说着，祁骁禹故意将手臂和脖颈缩了缩，好遮住斑斑驳驳的伤口。

“但是现在最严重的问题不是这个……”班主任扶了扶眼镜，“这个事情闹得很大，对学校也造成了负面影响。毕竟，我们是省重点高中，对吧。所以，学校的意思，必须要给祁骁禹处分……”

说着，所有人都看向了祁骁禹。

“开除学籍。”

祁骁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一下捂住嘴巴，心脏就停止了跳动。可是他似乎还不以为然的表情。“怎么样，你男朋友帅吧！这叫什么，这就叫一战成名！”说完，他的右嘴角居然还嘚瑟地上扬。

“明天，我祁骁禹的名字就会在校园的所有布告栏出现。校园网都会挂上我的大名。”他仰望着风雨交加，却像在眺望彩虹般的表情。突然，祁骁禹一把按住的双肩，双眼放光，“说不定，四中都会传遍我的故事，哈哈，哥就成为新一代的传说啦！”

我一把甩掉他的手，双眼瞪得比他还大。“大哥，你都要被开除了好吗？开除！开除你明白吗？你，你，有没有想过我？”

“开除？哈哈哈哈，我祁骁禹怎么可能被开除，没见到我今天还在排练么？”祁骁禹更嘚瑟了，一拍胸脯，“我可是为学校屡立战功的干将，开除我，谁给他们拿奖去？”

看着我莫名其妙的表情，他更拽了。“艺术组的老师可是集体给我求情的哦，班主任也给我说了很多好话。他们怎么舍得开除我这样的人才！哈哈，所以……”说着他弯下腰来，毫无征兆地捏起我僵硬的脸蛋，“你不会守寡的啦，我的女朋友。”

想到这里，我沉默了一会，看着文阮音的侧颜，思考了很久关于羡慕的意义。

最后，我居然笑出声。“音音，你知道祁骁禹被留校察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