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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兮兮领着一群男人在走廊上笑得汹涌澎湃。她喊着你他妈也能上二本，给了一个满头红毛的男人一拳。红毛笑笑，“意外，纯属意外！”

“哎，我他妈地算倒血霉了。”右边一满脸痘男懊恼道，“座位居然在讲台下面，监考老师什么都不干就趴在讲台上盯着老子做题。”

魏兮兮拍拍他肩膀，“多大事儿，不就高考么？你不是准备复读吗？明年再来，还是一条好汉！”

“别他妈逗我了。我就是读八年高三也考不上大学。”

“我也不复读了，早点出来混！他妈的等我们班那几个清华北大毕业老子搞不好已经开上奔驰泡上大妞了！”

“没错，到时候你就让他们都来你公司应聘！”魏兮兮有模有样地学起来，“小张啊，你这个学历是不错，但能力不够啊。不过，看在咱们是老同学的份上，我就勉强把你留下吧。”

走廊上差点没笑炸了锅。

我正好从卫生间出来，魏兮兮拦住我。“我跟他们去happy，晚自习帮我挡着点。”

说完她头也不回就要走。

“大姐，马上月考了，你还是好好上上自习吧，别老抄我的……”

她停下，皱起眉，看着我。一会，她缕缕新刘海，问道，“你是不是大姨妈了？”

我撇撇嘴，还没说话她立起手掌在我眼前，“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不抄你了行吧。班主任来你就说我来大姨妈了。”

我有点愣住。她头也不回地跟着一群男人有说有笑地走掉。红毛笑，“她是不是就左珏想搞的那个？”

魏兮兮瞪了红毛一眼，却忽然转过身，“对了，左珏考上了……”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周遭。痘男一拍脑门，“西安什么科技，反正是国防生。”

“对，就那个。我告诉你你就别去看榜了，好好学习吧班长。”

我站在走廊上，看着她们嬉笑远去的背影在烟雾中模糊。我也不知刚才为何说出那番话，只是在卫生间听到的对话却是像块石头压在我心上，好像小张就是我。

陈依霖突然从拐角转出，未曾预料与我撞了个满怀。她娇喘吁吁，满脸绯红，大汗淋漓。我看了一眼她项上鲜艳的吻痕，顿时根本不想知道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她倒是先开口，一副欲盖弥彰的意思。“哎呀，人怎么那么多，挤死我了。”边说，她边扯着衣领，拼命扇风。我于是很无奈地盯她胸口一眼，陈依霖才立马意识到什么，慌乱地边捂住边转移话题，“哎？你没去看放榜吗？你不想知道左珏去哪里了吗？”

我很平静地说，“魏兮兮告诉我了。”

“那，万一能遇到呢？”陈依霖道，“今天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林奚从后跟出，春光满面。“放心，他要搞你早搞了。男人一般等不了这么久。”说完看了一眼嗔怒的陈依霖。

我翻了个白眼，佯装做不在意的表情凭栏眺望。远处学校的大门前人头攒动。庭院里，办公楼前，到处都是喧哗、笑闹、以及拥抱。我在寻找，竭力地在那么多飞速旋转和变幻的面孔中挖掘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陈依霖说的没错，不管怎样，这或许真的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机会了。

“他今天不会来。”我回头，几个星期从未说过一句话的余冷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她接着说，“而且他也不需要你了。”

第二天午休时老薛连蹦带跳地跨进教室。他让光膀打开电视，满面红光地撑住讲台喊，大家知道今年高考的情况吗？

全班除了周泰，没有一个人抬头。王铄鑫匀称的鼾声祥和而平静。我睡眼惺忪地从臂弯中抬起面瘫的脸，正好遇上老薛的目光。“今年高考，再次刷新记录。四分之三的本科率，三分之二的一本线，十二个清华北大，最重要的是，咱们文科班占了六个。”

我感觉到老薛声音和周泰身体的颤抖。魏兮兮随口问道，剩下的四分之一去哪里了。

老薛扫兴地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你就不能像那四分之三靠拢吗？

电视讲话中，校长的面庞宛若皎月熠熠生辉，和老薛的红光交相辉映。我捅捅周泰的胳膊，“是不是意味着文科班前六名都有清华北大的机会？”

他看了我一眼，苦笑。“不知道。看考多少再说吧。”他刚埋下脑袋，忽然又若有所思地低问，“你想上清华北大？”

我斜了他一眼，废话，谁不想上？

周泰便不作声了。

老帅哥踏进教室，抱着厚厚一沓讲义。很快校长的声音就淹没在轰隆隆的脚步声中。三分之二的同学都加入了发试卷的大军，只剩下一小撮人湮没在攒动的人群和白花花的讲义里。场面蔚为可观，极为罕见。老帅哥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情，上周的十几张讲义一直没来得及发，为了不落下课时，今天晚自习我来答疑解惑，你们说好不好？

轰隆隆的脚步声，哗啦啦的试卷声，以及叽里呱啦的讨论声，乘机插科打诨的笑闹声，还有王铄鑫依旧平静祥和的鼾声。就是没有一个声音属于老帅哥的回答。林奚打了个哈欠，有点故作姿态地说，老师，那作业什么时候做。

老帅哥有点抱歉地说，林奚，你已经高三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晚自习回家就睡觉了哦。我们要把学校里面的时间争分夺秒地利用起来，特别是老师在的时候，尽可能把薄弱点搞懂吃透。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余冷和蔼地道，余冷同学，你上周的讲义我好像一张都没有收到嘛。

宋鹏推了推趴在桌上的余冷。她不紧不慢地望了一眼讲台，一句话没说便又把脑袋埋进了桌下。

魏兮兮翻了个白眼，装什么逼。

余冷依旧毫无反应。魏兮兮则更加猖狂地提高音量，有本事数学英语也不做啊，就欺负老实人。

老帅哥看出了剑拔弩张。于是赶紧走到余冷和魏兮兮中间笑道，余冷同学，我知道可能刚经历过高考，心里还有一些阴影。没关系，这不是重新开始吗？要振作起来！

说罢，他轻轻拍拍余冷背脊。谁知，余冷猛然抬头，一挥手便推开老帅哥，脱口便是一句，“别碰我。”

魏兮兮当时就炸了，宋鹏也炸了，我也炸了。宋鹏直接按住她的胳膊，脸色阴沉。魏兮兮要不是老帅哥拦着，甲片保证在三秒钟内嵌入余冷的细皮嫩肉。至于我，直接从座位上弹起，毒辣的眼神死死盯住她。陈依霖和林奚顿时捂住嘴，内心os：完了，立姐终于要报仇雪恨了。

忽然，余冷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堵住我的视线。我突然想起她昨天的那句话。此时此刻的余冷，充满了故事，充满了秘密。我想她一定知道什么，或者在隐瞒什么，又想透露什么。于是，我坐下，放松拳头，平复心情。陈依霖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我，我冲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