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楷歌还在热情地介绍,“这是咱们编剧,江柚,温子越你应该知道。小柚,这是温子越,咱们男三,请到他可花了我好一段功夫。”
江柚幽幽地望了眼一无所知的张楷歌。
呵,辛苦你了,真会挑人。
温子越显然不会记不得江柚,他还没这么健忘。
但他跟江柚又不是什么怨侣,相亲而已,没什么要避嫌的,何况最后也没成。
所以他看了剧本挺感兴趣,张楷歌又一力邀请,他就接了。
如今在片场跟江柚遇上,他也早有心理准备,落落大方地冲着江柚伸出了手,“好久不见了,小柚,没想到咱们还有机会合作。”
江柚稍微有些尴尬,却也不至于回避,笑了一下,也握上去,“好么不见,温子越。”说不上亲热,但还算亲切。
他俩本身都受过柯暮卿的教导,江柚是柯暮卿关门弟子,而温子越是柯暮卿曾经的邻居孙子,跟柯暮卿学过书法。
柯暮卿年纪大了爱牵红线,瞧着这俩小年轻都不错年纪不小了却都单着,一颗媒婆心便蠢蠢欲动,后来两人没能成,他还叹息了好久。
要是让柯暮卿知道,他俩现在在一个剧组,少不得要拍掌说一句“缘分”。
张楷歌倒是从两个人的握手和氛围里瞧出了一点微妙,他左看右看,问道,“你俩,认识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又收获了江柚一个白眼。
陆应淮站在江柚旁边,通过观察江柚的神情,也察觉出了什么。
温子越耸耸肩,他生性随和,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顶多是有点丢面子。
他笑了笑,随口说了原因,“说了你别笑话我,我跟江小姐差点当了对象。她老师柯暮卿介绍我俩认识,想撮合我们。”
他冲江柚眨眨眼,性子好的人总习惯给别人面子,“小柚很有趣,人也好,但可惜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我俩没来电。”这话说得客气有礼,既夸了江柚,又给自己留了面子。
但是江柚几乎下意识感觉到陆应淮的气压低了一低,她侧头望了陆应淮一眼,果不其然,陆应淮脸色没什么变化,但是眼神明显不善。
而温子越也注意到陆应淮这号人,高大威严,却不是哪个面熟的演员,他笑着问张楷歌,“这位是?”
张楷歌也没想到,他找个男三,跟江柚还能有这段曲折。
他尴尬地看了陆应淮一眼,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介绍。
“嗯,这是陆应淮,他应该是江柚的……”
他拿不准该说朋友还是恋人,说恋人,江柚又没明着认过。
其实这连江柚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介绍,说朋友最方便,但要这样……
她飞快地扫了陆应淮一眼,觉得陆应淮多少会有点伤心。
可没想到陆应淮自己接了话。
“我是柚柚的朋友,是她高中同学,也是大学同学。”他冷澹客气地对温子越点头,“你好,初次见面。”
温子越微妙地看了看对面这个男人。
他又不傻,娱乐圈里待了几年,什么人没见过,当然瞧得出陆应淮看他眼神不善。
不过既然是江柚的朋友,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应该也不多,他也客气地点了点头。
说完这些话,场面就有点冷场。
几个人面面相觑,张楷歌比不过这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成了里头最矮的,本来也挺结实的,给夹在中间,却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他连忙从中周旋,“温子越,来,还没带你再认认咱们其他演员,我们去打个招呼。小柚,你跟陆应淮不是还有事吗,先走吧。”
江柚应了,跟在场的人都打了个招呼,“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陆应淮跟江柚一起离开了,与温子越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却轻轻扫了温子越一眼,透着股藏在眼底的戾气。
温子越是个好脾气的人,却也架不住别人这种眼神看他,立刻也挑衅地瞪了回去。
江柚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她背后的争锋。
出了片场,陆应淮开着车,找到了他们吃晚饭的餐厅是在乌桐巷的一个老宅庭院里,门口的树下挂着一个木刻的招牌,要不是剧组里的本地人推荐,他俩还找不到。
这家店不愧是开了十多年,招牌菜很有特色,却又家常,吃得人熨帖舒适。
但陆应淮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柔和的灯光照在他一双眼上,却没有丝毫温度,反而有些冰冷。
来了衡山以后,他心情一直不错,他难得有这样的几天假,全天候地跟在江柚身边,让他心内有种久违的平静。
他从来不敢把自己内心的想法暴露给江柚。
他很清楚,他的心理并不正常,恨不得江柚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分一秒都不离开。
最好是造座金笼,门是敞开的,江柚却自愿身在其中。
他当然明白这是痴心妄想,是不正常的占有欲。
可就这短暂几天,当作他梦想成真,也未尝不可。但刚才在片场看见温子越,却像把他短暂的欢愉划开了一道口子。
连温子越微笑的样子都好像在提醒他,他不是江柚誓死不渝的伴侣,而是一半还没拼凑完整的镜子。
江柚对他心软,却不代表他可以得意忘形。
陆应淮想到这里,低头喝了口梅子酒,睫毛微垂,看不清眼神,周身却透着一股阴郁。
江柚在对面瞧得分明,她平时随口说一句话,陆应淮都放在心上,专注又认真,但她刚才叫了陆应淮几次,陆应淮却频频出神,甚至还没听见。
她心里清楚是为什么,自打温子越出现,陆应淮就一直这种低气压的样子,看得人心烦。
她不悦地把茶杯定在桌上,瓷杯底部和木桌碰出声响。
“你摆这张脸给谁看呢,从片场出来你就一直这样阴沉沉的。”江柚没好气说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就因为温子越是我以前的相亲对象吗?”
她到现在还记得跟温子越相亲的那个下午。
因为是老师给她介绍的对象,她实在拒绝不了,就答应了。
再加上温子越各方面条件不错,是当时老师热情做媒的里面最优秀的一个,长相性格都挑不出毛病,她心里想,不如试试。
她何必要在陆应淮身上吊着,大好年华,她不多爱几个人也是浪费。
可就是温子越,样样出色的温子越,让她意识到,不是对的那个人,她真的动不了心。
温子越哪儿都很好,见面的时候一点也不沉闷,甚至提前做功课陪她去看她喜欢的话剧,说话也风趣,为人妥帖。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该有一点被他打动。
可她偏偏是那个脑子不正常的,坐在温子越对面频频走神,不自觉地想起陆应淮,想那个曾经在露台上吻她的人,现在在大洋彼岸过着怎样的生活。
所以她刚才见到温子越才这么尴尬,让她难堪的不是跟温子越相过亲,是那个让她认清自己的下午。
偏偏搅得她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还在对面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江柚心想,得亏她现在修炼到家,要换作前两年,她可能还会要哄着他,递茶给他喝,说着别生气了。
她顺了口气,尽量平静地问陆应淮,“你是在跟我吃醋吗?”陆应淮却没有回答。
吃醋,这两个字根本不足以概括他的心理。
他心里真正翻涌的想法要是说出来,没准现在就会把江柚吓得离她而去。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嗯。”江柚低笑了一声。
她问,“你是不是管太多了?当年是你跟我分手的,你有什么资格吃醋啊,我别说今天有一个相亲对象,我就算交了三条街的男朋友,都跟你没关系。”陆应淮浑身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