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兄弟,你说这人是光着身子来的,他也得光着走不是,你那衣服……”走到荒野处,林老蛆惦记刘一猴的衣服,把牛车停下,转过头去,笑眯眯的说道,可他话只说了一半,忽然’嗷’一嗓子蹦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喊道,“兄弟,兄弟,你哪去了,我老林胆小,你别吓我。”
昏黄的月光下,破旧的牛车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刘一猴的影子。
……
离老监不远的一个偏僻小巷,脸色铁青,满身污血的刘一猴正静静的躺在地上。
“爹,还有救吗?”有两个黑衣人正在他身畔蹲着,其中一个身形纤细的轻声问道。
“身子没凉。”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把耳朵贴在刘一猴的心口仔细听着,“心脉虽细弱游丝,但还没停。”
“幸亏来的及时,”黑衣人抬起头来,轻声说道,“七娘,拿我的针来,先清了他体内的淤血。”
竟然是邱角、邱七娘父女俩。
让刘一猴坐起来,七娘扶着,邱角拿定银针,认准了刘一猴背后的穴位,运手如风,月光下带起一片残影,把三寸多长的银针全都没入了刘一猴的脏腑大穴。
刘一猴浑身一颤,喉咙里闷水葫芦似的咕咕作响。
邱角眼中精光闪烁,在七娘递过的银盒里捻出一根六寸余长特制的金针,取过腰间锡壶装的烧酒,净手洗针,把金针末端缠在右手食指,手一抖,金针便若通天刺一般,低喝开声,一口丹田气直通指稍,金针嗡嗡作响,邱角手臂灵蛇般闪电一探,六寸长的针全部没进了刘一猴头顶正中的百会穴。
邱角左手探出,猛地一掌击在了刘一猴的后心,沉声喝道,“阿呔,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刘一猴‘呕’的一声,吐出一块乌黑的血块,带着偌大一滩粘液。
“哎呀,疼死我了。”刘一猴微弱的呻吟了起来。
“呼——”邱角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看着有了呼吸的刘一猴,轻声说道,“知道疼就好,知道疼阎王就不收了。”
刘一猴虽然没醒过来,但随着呼吸慢慢平稳,脸色渐渐有了些血色,眼见的是活过来了。
“哎呦,七娘,扶我一下,劲用大了,扯到伤口了。”收了银针又小心取出刘一猴头顶的金针,邱角刚要起身,忽然脸色发白,一捂胸口蹲了下去,痛苦的说道。
七娘慌忙把刘一猴放躺在地上,过来扶起了邱角,“爹,千万小心些,你身上的伤可经不起折腾了。”
“没事,只要爹这口气还在,就倒不下。”邱角深深吸了几口气,另在袖中取出了几根细如牛毛的短银针,刺入了胸口处的几处穴道,暂时封住伤口附近的经脉,笑着说道,“把刘老爹安顿一下,咱们再去找柳之龙的麻烦。”
“没想到咱们没跟伍秉钧见面,暗中观察,倒是发现了这么个黑心的家伙,不替天行道了他,还真过意不去。”他笑着接着说道。
“爹,没问题吧?”七娘担心的问。
“比当年差多了。”邱角拍了拍七娘的头,笑着说道。
不远临河处找到一个凉亭,害怕失血过多的刘一猴受凉,邱角又去附近民家取了些干稻草棉被,给刘一猴铺好盖好,这才又展开轻功身法,带着七娘,沿着小巷曲园深墙屋脊,轻飘飘的又回到了府衙老监的房顶。
取出竹筒贴在房顶仔细听了几处,确定了方位,悄无声息的的揭开瓦片、取下青砖,果然看到柳之龙和孙玉磬还在这里。
“你们几个想死还是想活?”在老监最深处的死囚牢外,柳之龙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盘腿坐在床上的三个手脚锁着粗大锁链的死囚喊道。
“死,我们兄弟明白,秋后就要开斩了,可是不知到柳捕头您说的‘活’,是怎么一个活法?”三个死囚正中间那位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好像是老大的恶汉粗声粗气的问道。
“给我办一件事,我帮你们买大白鹅。”柳之龙冷冷的说道。
“好,求之不得。”恶汉跟左右两边的人互相看了看,笑了,一抱拳,“柳捕头,要办什么事您说话,事要真能成,花多少钱你说,我等兄弟另外还有重礼向谢。”
“也不是什么大事。”柳之龙在袖中取出早先备好的文书,“在这上面签名盖章,指认广东来两个行商是你们的同伙。”
“ 好,那人叫什么?”恶汉觉的毫无压力。
“伍秉钧和徐伯文。”
“哼!”在房顶一直盯着看的七娘若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
“嘘~”邱角赶紧捂住了七娘的嘴。
好在柳之龙和那三个死囚没有注意,邱角等了一会儿,悄悄的又把青砖黛瓦放回了原位。
“爹,他们要害伍秉钧。”七娘咬着嘴唇说道。
“七娘放心,没事,有爹在呢。 ”邱角笑着轻声说道。
“对了,爹什么是大白鹅?”过了一会儿七娘好奇的问道。
“大白鹅不是鹅,是一类出卖自己,替别人去死的可怜人。”邱角轻声说道。
月色不错,银光遍地,放眼四望,小桥流水人家,白墙青砖黛瓦,很是赏心悦目;加之来时吸饱了福寿膏,这眼见又要有一大笔银子进账,孙玉磬此时美的走起路来都是飘飘忽忽的。
“回去准备准备吧,我这边一动手抓人,你那里马上就把货运走。”出了老监,到了石墙的一处角落,柳之龙停下脚步看着孙玉磬说道,“这货的一半,还有蒋家家产的一半,你都给我上心着点,红袖招的刘小玉我看上的时间可不短了。”
“明白、明白,我一定尽快让我七嫂进门,小玉七嫂,嘿嘿嘿。”孙玉磬快走了两步,靠到了近前,弯腰塌背嬉皮笑脸的谄笑道。
“哈哈哈,别再祸祸人家姑娘了,免得让人家守活寡。”他俩正在那淫笑,忽地就听到头顶有人笑。
“谁?干什么的?我看你大半夜的翻墙越户,不是小偷就是强盗。”柳之龙猛抬头,就见石墙上蹲着一个黑衣人在笑吟吟的看着他,眼睛亮的让他心里发慌,不由的大喝道,“府衙捕头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他一边喊一边向后退,这里离老监并不远,只要能过去他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