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雨水的洗刷,夜空显得格外澄净,钻石般璀璨的繁星就这么肆意的在天幕上铺散开来,浩荡的让人心胸很舒坦。
“昨晚那些黑衣人,你知道是什么来头吗?”坐在库房房顶,七娘把双手叠放在玉腿上,看着最亮的那颗北斗星,轻声问道。
“不知道啊?”伍秉钧也惬意的在一边坐着,咬着根稻草梗,没心没肺的回道,“其中一个喊出了我的名字,那必定是从广东追来的,有可能就是余空海的人,不过不是已经被打跑了吗?我们很快就要再向北行,倒不用很去在意。”
“昨晚邱伯伯不是追出去了吗,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他忽然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
“你真的一点也不疑心吗?”七娘忽然偏过头来,眼睛清亮。
“疑心什么?”伍秉钧一愣。
“疑心我跟我爹的真实身份,疑心我们俩跟着你的目的。”七娘转过头去,看着繁浩的星空,轻声说道。
“嘿嘿嘿。”伍秉钧伸手拔掉嘴里的稻草,得意的笑了几声,随即笑着说道,“我这人有个本事,能看出来别人是真心待我,还是存着心的想坑我。”
他见七娘没打算夸他,于是又笑着说道,“再说了,邱伯父不是跟我爹是老朋友吗,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能不这么傻吗?那些黑衣人是绿林道的,要找我爹的麻烦,你们被牵连了。”七娘忽然站了起来,压低了声音焦急的喊道。
“嘘、嘘、嘘。”伍秉钧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我的亲姐姐,你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
七娘伸出秀拳想去锤伍秉钧的大脑门,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轻叹了一声,抱着膝盖蹲坐在了房顶。
“我……”伍秉钧懊恼的摸了摸后脑勺,站在那认真想了想,靠着七娘轻轻蹲下,悄悄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和邱伯父都是天地会的,我爹也是;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大事,但我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打算用你们的脑袋换钱。”
“有很多事,我感觉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免得被有心人套了话去。”
“那我也是有心人?也怕被我套了话去?”七娘抬起头,冷冷的说道。
“不是、不是……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想啊。”伍秉钧鼻尖上冒了汗,急忙摆手,“刚才是我脑子没转过弯来。”
“嘻嘻。”七娘看着伍秉钧的窘态,没忍住笑出了声,“瞧你那傻样。”
“哎,虽然你是我的傻跟班,但会里有规矩啊,天下洪姓皆兄弟,但对会外的人却什么都不准说,口风不严坏了大事是要三刀六洞的。”七娘接着说道。
“那我要加入天地会,我要跟你成一家人。”伍秉钧连忙举手说,他心里话,“我说的是一家人,两口子,我可不想跟你当兄弟。”
“去、去,谁跟你是一家人。”七娘看出了伍秉钧的那点小心思,俏脸一红,轻啐了一声说道,“不过我还太小,不能担任会里的头目,不然我倒是想做你的引荐人”
“以后我要是当了龙头,手底下总得要有那么几个亲信不是。”她轻笑着说道。
“好,以后你做天地会的龙头,我做十三行行商的总商,你要是缺钱了尽管跟我要。”伍秉钧被七娘的话激的豪气大发,拍着胸脯说道。
“那到时候我让你做天地会的大财神。”七娘笑了,眼睛璀璨的像是溶进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
马家兄弟一身的本领都在机关消息上,没了机关人偶,他俩也就没了行镖的本钱;没了行镖的本钱他俩连吃饭都不敢大声了,走路都缩起肩膀给人多留出半尺的地。
“我顶他个肺的,这日子没法过了。”一大早弄个大木盆在河边洗衣服的马西,把俆伯文的那条破麻布裤子重重的摔到地上。
“老子是镖师,是镖师,不是洗衣娘,”他愤愤地说道。
“你会耍大刀吗?”马东拿起棒槌在大青石上摁着刘一猴的短衫使劲砸了几下,回过头瞥了他一眼问道。
“呃……”
”你会暗器,会拉弓射箭吗?”
“呃……”
“你精通哪一路长拳?”马东又问。
“呃……”马西被挤兑的难受,伸手又把俆伯文的破裤子捡了起来,狠命地砸进了木盆,溅了满地水,“哼,说的就好像你会似的!”
“我是不会啊,但我会玩机关啊。”马东扔了棒槌一脸贼笑,朝天鼻的鼻孔都比以前更大了,“兄弟,我想好了,在这么下去咱们这‘铁马镖局’就真成了洗衣房了,我决定再去找伍秉钧要五十两银子买材料,趁着这几日赶制出几具机关人偶,重振我‘铁马镖局’的威风。”
“切,说的好像我们威风过似的。”马西一翻白眼,“伍秉钧那小子精着呢,怎么可能再给咱们银子,你可别做梦了。”
“我想过了,反正咱们已经这个样子了,不如再押给伍秉钧那小子一年,就收他五十两银子。”马东叹了口气。
“五十两一年,咱们可真便宜 ……”马西一脸的憋屈,一弯腰把木盆连水带衣物的掀了出去,“罢了,罢了,就算便宜了伍秉钧那小子,也好过看同行的脸色。”
“你还嫌便宜?”马东白了他一眼,“就咱们俩现在俩肩膀扛着个脑袋的情况,伍秉钧还肯出银子的话,可是对咱们最大的照顾。咱们虽然穷,但心中得有数。”
“唔,确实也是这个理,我会一直感激他的。”马西想了一会儿,一挠脑袋,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