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墨眉毛拧了下,对她那副很上心的表情颇为不爽,冷笑一声,“那个年龄也对你胃口?”
那个……年龄?
栗烟绕了下弯,才明白他说的是19岁的陆霜。
“你有病。”她瞪他一眼。
宋范开着车努力憋着笑。
栗烟正要继续拨电话,男人大手逼过来,直接夺走了她的手机。
“江清墨,你干什么?”
江清墨一副冷意横生的表情,手指把玩着她的手机,“他带他堂弟堂妹走,跟你有关系?”
“堂……堂弟堂妹?”
栗烟一下没反应过来。
什么玩意?
世界这么小吗?不过都是姓陆而已,竟然是一家人?
“瞎操心。”
男人哼一声,将手机丢回她座位边上。
栗烟抿紧唇瓣,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不安地坐着。
她这身红舞衣没换下来,此刻贴服在身上,倒显得无比沉重。
静默之际,便听空气里传来他低淡的嗓音:“跳一晚上多少钱?”
栗烟一惊,猛地抬眸看向他。
男人坐在旁边,距离得近,车外变幻的光影,将他侧颜勾勒出疏离冷淡的弧度。
栗烟纤细的十指微微扣在一起,声音微弱得如蚊子哼哼,“十万。”
“秦十月倒挺大方的。”
江清墨哼笑一声。他比栗烟来雅宴的次数多得多,也明白秦十月不会是这么好心的人。
这其中若没有什么利益链存在,秦十月不会好心施舍她。
男人食指修长,缓缓转动着尾戒,动作悠然。
栗烟原以为他会更生气,甚至会暴怒,会质骂。
但随即才发现,他比想象中平静得多,只是淡淡抿着唇瓣,不再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跳舞的?”栗烟转而看向他,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
男人挑眉睨她一眼,“很难吗?”
那眉眼间淡淡的神情仿佛在说,他们之间都那么熟了,认出她是易如反掌的事。
“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从你一出场,在天上飞的时候。”男人修长十指间把玩着打火机。
栗烟的脸上顿时升起火烧云。
所以说……她还是太小看这男人了,自以为戴面纱躲在最后面,就不会被发现。
却没想到,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静静关注着她,只是以她没察觉到的方式。
“那……”
还想接着问时,男人已平静截断她的话,视线落在银质打火机上,淡淡道,“你跟了我两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得你。”
她心脏突突地在胸膛打擂。
“所以,别再去这种地方跳舞。我能认出你,自然也有别人能认出来。”
他竟然心平气和地与她谈了起来,只是,语气中隔了层让人不适的疏离感。
栗烟微垂下颌,紧抿着红唇。
她想过被别人认出来该怎么办。
但,她已经向外婆做了退圈的决定,就算被认出来,她也无后顾之忧。
“如果你缺钱,明天有几个戏到公司,你去试镜。”等红灯时,江清墨示意了一下宋范,他将包里的一叠纸交给她。
两张剧本的节选,是试镜的台词。
栗烟动作迟钝地接过,攥在手里却觉一股沉重感。
“另外,我帮你多安排了两个节目,已经交给金澜安排了,明天跟导演面谈。”
江清墨有条不紊地叙述着一切安排,语气那么淡,好像已消耗殆尽对她的感情。
栗烟知道,他是知道她现在经济紧张,所以特地用这种方式帮助她。
其实,跟直接给她钱也并无异样。
如果搁在以往,栗烟肯定兴高采烈地接受了。
但她早已决定退圈,不念以后的事,至少现在,她已经累了。
“我不去了。”
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她突然对男人冒上这么一句。
果然,江清墨拨弄打火机的手微微顿住,视线里划过丝意外,旋即眉间聚拢出一团疏冷:“不去,什么意思?”
栗烟别着头,不对上他的视线,“字面意思。”
江清墨眉心蹙得更紧,转过低冷的视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罢工?还是你觉得会所的钱很好赚,想继续在这里工作?”
他这一连串的问,堵得她心脏都难受。
栗烟闭了闭眼睛,一副疲倦的神情,“外婆病成那样,我必须得回去照顾她。”
“这不是理由。”男人凝视她的侧颜,严声截断,“没有钱,你拿什么照顾她?”
“家里有两套房,其中一本的名字是我的,我会尽快处理掉老房子。”
那套房子是妈妈留给她的,一直瞒着栗家人,被外婆保管着。
栗烟细细攥着牙齿,像是下定了决心,“还有我现在租的这间公寓,也可以处理掉,我和外婆可以住在老公寓。”
宋范听闻,彻底愕住了。
栗小姐这意思……
是要彻底从娱乐圈脱身?
况且,她的这个决定听起来并不是一时冲动,像是很久以前就准备着了。
她话音落下很久,氛围顿时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
便听男人深吸了口气,眸光幽然如冰地扫向她,“看来,你很久以前就决定了。”
栗烟绷着呼吸,随着他语气的流动而发着抖。
闹归闹,心底深处,她终究是敬畏他的。尤其现在两人的关系不佳,她怕他一时之间会做出过激的举动。
“所以,最近也不试戏了,对外说静养,其实是要退圈?”江清墨再次连贯发问,语气的凛冽一层比一层高。
栗烟眉毛微抖了抖,情绪不动地望向他:“江雪缺了我,也不会倒闭,再说——”
她顿了顿,语气淡了几分,“现在苏雪然也进驻江雪了,你们夫妻同心,她肯定得走得更高。”
说这话时,她十指不知为何,不听使唤地紧攥在一起,掌心都沁出了汗意。
江清墨闻言,唇角忽而流泻出一丝轻笑,“栗烟,你不觉得你的语气酸得过头了吗?”
栗烟被他那嘲讽弄得脸颊瞬间发红。
张了张嘴,要说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只能瞪他,“我只是实事求是……”
“不要闹性子,栗烟。”
江清墨平漠地盯着她的眼眸,晦暗深邃,“现在是你事业的高峰期,是你努力了两年爬到的位置,你要想清楚,一旦结束,这辈子都不再有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