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得很及时。”陆景焕忽而敛眸一笑,他单手摸出一颗草莓糖,剥开送入嘴里,“不愧是江总。”
“黑灯瞎火的,陆总在这玩什么?”江清墨清冷出声时,无形间加重了下攥着栗烟的手。
陆景焕垂眸浅笑,“没什么,只是我办着正事呢,栗小姐突然闯进来,我教她乖乖闭嘴罢了。”
江清墨淡然敛眸,五官每一寸都仿佛是名家手笔的优作,眸中透现一股浓烈的占有欲,“我家的,需要你教?”
“哦?”陆景焕尾音徐徐上挑了下,似听到笑话般,“我好像记得,昨天是谁说家里从不养宠物的?”
宠……宠物?
在这般严肃的环境下,栗烟却听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这两个大男人,到底背着她都聊了些什么啊。
然而她来不及多想,掌心又被男人捏重了一寸,像神经被扎了一针,立刻清醒。
“陆总,在别墅里,我警告过你不要动她的吧。”
他忽然开口时,犹如掠过峡谷的一阵寒风。
栗烟身体微微一震,心脏动摇了几分。
这话虽然在被惹怒的情绪下说出,她却仍察觉到一丝微不可寻的温暖。
是他这人独有的温暖。
陆景焕黑瞳危险眯了眯,“怎么,江总拖着一条病腿,还想对我做什么?”
病腿……
栗烟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的确,他那次严重车祸后,腿就留下了重疾。
到现在还没恢复吗?
西裤露出的一点脚踝处,能看见缠着绷带。
栗烟心脏骤然一揪。
她知道,是因为她被陆景焕抓走那次,这男人拖着病腿四处奔波,找了她一整天,从而延缓了治愈速度。
心里突然觉得害怕,怕他又要拖着这条病腿胡来。
无意识地,栗烟往外拉了拉他的西服。
男人注意到她细微的举动,侧眸望去,便对上她明镜般澄澈的眼眸。
她动作很轻地摇了摇头。
那两下,真切地从她眼里看到了担心和忧虑。
江清墨本来很生气,很想狠狠质问她,为什么和这么危险的人待在一起,为什么穿着这身衣服跳这种舞,为什么付不起医药费不告诉他。
但这些问题,在他心里又很快有了答案。
不过只是因为,他们已经分开了。
而这就是江清墨烦躁和生气的最根本源头。
他心思逐渐平和,握着她手心的力度也松弛了些。
陆景焕扛着昏迷不醒的陆霜,缓缓往门外走去,似有似无地擦过江清墨的肩。
在他经过身侧时,伴着股草莓甜香,栗烟真切看到陆景焕唇角的淡笑,像是嘲讽,像是势在必得的胜利。
他那笑容逐渐让栗烟明白,刚才在试衣间里做的一切暧昧举动,都只是为了挑衅江清墨而已。
栗烟不解望着他的背影。
三番五次地,这陆景焕跟江清墨到底是有多大的仇?
只不过,眼前男人并未给她多思虑的机会,拽着她胳膊往外走,“走。”
……
陆景焕扛着陆霜,一路走出雅宴,走到距离停车库一百米的巷子内。
一袭黑衣的助理陈琛,正抱着另一个熟睡的女孩,毕恭毕敬地问,“您迟了好多,没遇上什么事吧?”
陆景焕瞄一眼他怀里的姑娘,低笑,“没事。”
陈琛顺着他视线,低头望向怀里的陆璃,略略无奈地摇头,“小姐完全不肯跟我回去,无奈之下,只好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陆景焕平静移开目光,浅浅望着来往的车辆,“陆霜这边也是。”
陈琛耸了耸肩,“少爷应该很难带出来吧,毕竟都十九岁的大男孩了。想当年,我刚看到少爷,还在上幼儿园呢。”
“嗯。”男人眼眸静淡淌过夜晚的彩色霓虹,“时间过得太快。”
不过一会儿,陆氏的老爷车便驶到了巷子口。
车门打开,陆景焕与陈琛俯身将两个孩子放进后座。
茶色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庞,即便岁月在他脸上雕刻下痕迹,却也不难看出其丰神俊朗的五官,年轻时定是无比英俊。
他安然坐在副驾驶,一双金丝眼镜架在鼻峰上,颇有股德高望重的气场。
“二伯。”陆景焕恭谨迎上他的注视,微笑道,“有劳您亲自来接了。”
“是啊,这俩孩子,从不给我省心。”陆行之淡漠扫一眼后座熟睡的两个孩子,眉毛紧皱了下,“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来这种地方跳舞。”
他语气里几分嫌恶和不满。
陆景焕静淡抿唇,顿了顿,还是说道:“没办法,这俩孩子擅自从海城跑到榕城,来投奔秦十月,她也不得不接纳那俩孩子。”
陆行之突然拔高了语调,十分不悦地道,“接纳归接纳,让他们登上那种哗众取宠的舞台,不是分明要丢我的面子?”
“秦十月那女人,要做什么下三滥生意,都跟我无关,陆霜陆璃是我陆家的子孙,决不允许去那种地方。”
一番话说得,好像与秦十月有血海深仇似的。
陆景焕不动声色,敛下眼眉,“您忘记陆琉了?”
陆行之闻言,唇角忽而蹿上股冷笑,冷得令人发怵。
他没接话,转开话题了问,“景焕,你明天回去一趟,你爸有事找你,别整天往榕城跑了。”
陆景焕微垂下眼帘,“知道了。”
车窗徐徐升上去,遮盖住陆行之沉稳端庄的面庞。
老爷车徐徐驶离繁华的街道,陆景焕淡淡立在风中,对陈琛晃了下车钥匙,“回去吧。”
“大老爷也真是的。”陈琛一边随他往回走,一边忍不住低声道,“琉小姐好歹也是陆家的长女……”
“陈琛。”陆景焕坐上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微瞪他,“你现在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陈琛立刻低头闭嘴,脸上不敢再多表情。
他毕竟是看着三个孩子长大的。
陆琉温柔端庄,陆璃陆霜调皮可爱,明明该是很幸福的一家五口,却偏偏弄得这么支离破碎。
——
栗烟被江清墨带回车上,直接是扔进后座的,完全没有了方才握着她手的温柔。
她后背撞得生疼,眉毛细细皱在一起。
但现在没时间去管疼痛,她掏出手机,想拨电话,男人横空投过一记视线,“干什么?”
“我要报警,陆霜被陆景焕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