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经过的路人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是近日爆火的栗烟。
“看到我都躲开了……我有这么讨厌啊。”她很淡地笑了声，醉酒时除了意识不太清楚，反而比她清醒时更平静。
她慢慢撑着站起来，四肢的乏力感让她双腿一软，险些又跌坐回地上。
拎着一袋子空酒瓶，喝饱了，打一个嗝都是酒味。她赤着脚沿着马路走，走着走着，就莫名来到了榕江边。
这是榕城最壮观的江景，假期白天都挤满了游客，现在深夜，江畔只有她一人。
栗烟垫着脚，抬眸凝望这一片深邃无际的黑色，在视线最极端，慢慢与黑夜的尽头重叠。
“热死了。”她把鞋子一脱，踢腿甩到两边，赤着脚就走进水里，凉爽感顺着脚底一直蔓延到脚踝，让她忍不住轻轻叫出声，“好舒服……”
小时候她倒是经常在这里玩，一个人来踩踩水，或是游游泳，饿了就去旁边的小铺子买个手抓饼。
岸边，静静立着一辆银灰色的法拉利，跑车极完美流畅的线条隐匿在黑夜中，像一头蛰伏的兽。而此刻安静倚靠在车门旁的男人，正在抽着烟，火星散出的微芒中浅浅描摹出他冷峻的五官。
男人抬头瞄了眼立在桥两侧的摄像头，深吸口烟，喉中泛出一丝冷笑。
很快，一辆白色面包车在不远处停下，一个身形圆硕的男人拎着公文包，急促地朝他跑过来。
“晚了一分二十六秒。”
男人淡淡将抽了一半的烟掐掉，冰漠的嗓音透着些许不耐。
胖男人被他那嗓音震慑得一抖，尔后，又讨好地笑道，“老板，实在是路上摄像头太多，我不得不绕远路避开，这不也是为了我们行动的安全嘛……”
“总之，东西交给你了。”胖男人将公文包塞到男人手里，点头哈腰。
男人抬手翻开公文包检查，十指骨态分明，力度冰冷地翻了一番后，扔给车上的助理，并同时接过一只银色的箱子。
“这是两百万。”他手指屈起，轻叩了叩箱子表面，“剩下的三百万，明天会到你的账户。”
“谢谢陆总，谢谢陆总！”胖男人不敢怠慢地接过，连连鞠躬哈腰，“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陆总时间！”
说罢，转身往他那辆小破车上窜去。
“长那么胖，跑得倒是挺快的。”驾驶座上的助理笑了笑，抬头看一眼背立在车旁的男人，“陆总，东西到手了，咱们现在是回去，还是……”
男人摸出一根烟，刚想再抽一根时，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声音，猛地转身怒喝：“谁！”
车上的助理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便见站在车子不远处的女人。
漆黑之中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出她浑身湿淋淋的，冻得发抖，还在往这边看。
“陆总，您别过去。”助理打开车门，心念不好。
这女人是什么时候在这的？
悄无声息，走这么近才察觉到她，这一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他起身正打算走过去时，却见陆景焕一只长臂拦在自己面前，男人狭长沉墨的黑眸凝起，缓缓走近。
栗烟刚在水边踩水踩得舒服，一不小心没站稳就跌进水里，手机坏了，钱包被冲走，整个身子都湿透了。
这一摔，好像稍微把脑袋摔清醒了点，半晕乎半清醒的。她看路边停了辆车，想来问问能不能借点钱，她要打车回去。
还没开口，车边那个男人已经转过身，面庞沉冷地朝她走过来。
“那个……”栗烟也朝他走过去，不迎不躲地，倒让陆景焕先停住了脚步，俊颜浮现出诧异之色。
走近了，他才看清这女人的模样。
皮肤白皙掐水，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粘在脸颊上，遮盖住三分之一的小脸。杏眸晶莹细润，清澈剔透的瞳孔正凝视着他，带着几分打探神情。
陆景焕对上她的眼睛，浓眉微褶了褶，视线往下探去。
她浑身湿透了，衣服粘在身上勾着纤细有致的身材，她本人却好像浑然不觉那片危险的风光，在男人眼里却十分突兀。
他轻咳了声，将视线别开，嗓音淡沉：“都看到了？”
不管这女人是谁，从哪里来，有什么目的，他已提起浑身的戒备。
栗烟抓抓头发，不懂他的意思，嘟囔，“看到什么？”
陆景焕淡漠将视线移到她脸上，几分不悦：“装？”
然而她盯着他的眼神清澈透明，宛如江溪，倒真没有装蒜的意思。
“大哥，能不能借我点钱呗。”
栗烟摇摇晃晃的，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眼神直勾勾往他的裤子口袋里瞄，那里鼓鼓囊囊的，应该装的钱包吧。
“什么？”
陆景焕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借我点钱。”栗烟抬高了点嗓音，但嗓子很沙哑，显然被冻得不清。
旁边的助理也是看得云里雾里，低声在男人耳边道：“陆总，我看是个疯子，要不咱们走吧？”
陆景焕眸光微眯，还在犹豫间，女人的手已抓住自己的衣角：“求你，借我点钱，我肯定还你……”
“怎么还？”男人对助理挥了下手，再开口时，表情也疏松下来。
看这女人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有敌意，更不像看到了刚才那场交易。
“你给我纸、笔，我写个电话给你，你找他……”栗烟低低地道。
陆景焕望着她一晃一晃的模样，海藻般的头发也随着她的动作飘来摆去，心中不由起了玩念，转头望向助理，示意他去取纸笔。
助理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办了。
栗烟拿了笔，却没接拿纸，直接抓住男人的手腕。
“喂，你干什么，别碰陆总！”助理一惊，生怕她会对男人做什么，连忙要保护时，陆景焕却将他淡淡拦住。
栗烟摊开他的手掌，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写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一边写一边小声咕哝：“他姓江，他很有钱，你找他要吧，他欠我的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