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墨接到吴妈的电话时,正在公司召开紧急会议,商议着如何处理苏雪然的事件。
但当他听到吴妈那紧张又担忧的声音时,便猛地一下从会议室里站起身,“你说什么?”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投落在他身上。
男人用力抿了下薄唇,眉眼顿时如冰,伸手取了外套,转身就往玻璃门外走。
完全将一室的高层晾在原处。
宋范也懵了,但他反应极快,训练有素地清了清嗓子,代替男人坐在主座,沉声道:“小吴,你继续,事后我会将你的方案交给江总看。”
江清墨手持着电话,迅速冲下公司地库,开门上车,十指紧紧攥着方向盘。
脑海里回旋着吴妈担忧到颤抖的声音——
“江先生,您赶紧回来一趟吧!刚才苏小姐来过一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让烟烟大哭了一顿,现在躲在房间里,我怎么敲门都不理,我真担心会出事……”
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内心莫名覆上一层不安感。
她大哭了一顿?
她那样自诩坚强的女人,他就没见她哭过几次。
苏雪然,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他无法阻止内心胡乱猜忌,用力踩下油门,极力将车子冲出车库。
三十分的路程,他只用短短十二分钟,便到了别墅门前。
停车熄火时,男人抬头,便发现二楼的灯没开,一片漆黑。
霎时间,心也跟着狠狠一沉。
他开门进去,皮鞋也未换,便直往二楼奔去。
等了十二分钟的吴妈,连忙跟在他后面,满脸焦急地小声地叮嘱:“江总,不知道栗小姐是不是睡了,您动静小一点。”
他一记沉峻的眼神侧过去:“我回来这期间,她还是没动静?”
“没有呀,”吴妈着急地压低声音,双手一摊道,“好像受刺激了,哭了好久才停下来,然后自己就上楼,锁进房间了。”
他抿紧冷毅的薄唇,沉步来到二楼。
站在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前,他的心情也莫名压抑了下来。
抬起手,力度适中地轻敲了两下。
没有应声。
他便开口了,声音控制得温和而小心:“栗烟,开门。”
依旧没有回应。但能听到屋里传来从床上翻身的声音。
确认她在里面,听得到他说话,江清墨稍微放心了些。
刚要再开口时,便听里屋一阵若有若无的嗓音,柔柔地传来:“门没锁。”
男人微怔了下,伸手握住门把,转开了。将房门拉开一条缝,光束照进黑暗里,映着侧卧在床上的女人。
屋子里没开灯,寂静漆黑得让人压抑。男人怕她刺眼,就着一片黑暗走了进去。
步伐那样沉稳而有力,一声一声敲在她心上。
“把门关上。”
仔细去听,栗烟的嗓音是沙哑了,裹着浓浓的哭腔。
江清墨双眉轻蹙了下,仍是照做了,将房门关上后,便就着床沿坐了下来。
空气里都是他风尘仆仆赶来的味道。
栗烟无神地眨了眨眼睛。
男人双眼逐渐适应黑暗后,入目的便是她背对着他,紧裹在被子里的模样,娇瘦又令人心疼的一团,长发与黑暗合为一体,无力垂坠遮盖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神情。
“为什么哭了?”
江清墨下意识抬手,轻轻捋开遮住她容颜的头发,便见到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安静得像一个傀儡,失去了往日中的神采和灵动。
这一刻起,他心里才开始觉得不安。
他眉毛皱了起来。得不到她的回答,心中的烦躁感愈来愈激烈。
他俯低了身子,想凑近去问她时,突然,栗烟转过脸来,削瘦的面颊苍白得令人心疼,杏眸漆黑空洞地凝视着他,手臂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栗烟?”
她不语,微一用力,唇瓣便吻上了他。她的嘴唇温度很冷,只是毫无感情地吻着,带着点急躁和发狠感。
江清墨低哼一声,掌心轻扣着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这冰冷的空气逐渐慢慢升温,男人呼吸低沉,贴着她的身体也慢慢变得炙热起来。
然而下一秒,栗烟却忽然松开了他。
相吻很久,她的眼神却丝毫未变,还是那一团死灰般的寂静与沉凉。
江清墨俯着身子,轻抵着她的前额,喘息深沉。
她又凑近,轻淡无痕地在他唇瓣上啄了口,然后,缱绻着沙哑的嗓音问:“江清墨,你爱我吗?”
他微怔着,唇上顿时覆上一股冰凉感。
窗外,银白的月色打进来,照着她半边苍白如纸的脸,削瘦得让人心疼。
“你在问什么傻问题?”他唇瓣低覆上她的前额,轻轻地开口。
栗烟双手捧住他的脸,深切盯着他那么深邃又迷人的眼睛,脸上五官每一分的线条都那么完美精致,此刻面对她,透着一股静淡的温柔感。
很多个晚上,她沉溺在他制造的这片温柔里,慢慢就失去了本心,忘记了挣扎与呼救。导致现在,酿成了罪不可赦的后果。
江清墨只觉她的表情很不妙,担忧地问:“是苏雪然说了什么,刺激到你了?”
“她教了我一些事,”栗烟沙哑着道。
若是换作从前,她或许会与他争吵到面红耳赤,然后隔日,再被他哄几下,二人就能重归于好。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已经死了的心,无法复原。
“她教我,你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确实,她说起的那些很甜蜜、很幸福,对我来说,也很陌生。”栗烟缓缓坐直起身,一头柔软浓郁的长发,海藻般柔美温婉。
江清墨微怔着,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微颤抖了下。
“江清墨,如果我生病了,你会大雪天背着我去医院吗?”她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里只剩殷切。
男人僵了一秒。
“如果我想旅游,你会抛下工作和公司,陪我环游世界吗?”
江清墨浓眉微拧,抓着她的力道重了些:“栗烟。”
她一边说,眼眶仍是止不住地红了,颤抖细细的嗓音,哽咽着,“如果你跟我求婚,会亲自去打造一颗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钻戒吗?”
“栗烟。”江清墨又将她的手腕攥紧了一分。
“我问错了,”栗烟一笑,无力地想挣开自己的手,“你根本不可能跟我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