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苏雪然告诉你的？”
他沉下嗓音，将她瘦弱的肩膀往怀里一带，嗓音坚毅地敲在她耳畔，“如果你在意的是这些，我可以为你做，我可以背着你去医院，可以带你环游世界，更可以为你打造一颗独一无二的钻石。”
栗烟无力地被裹进他怀里，她哭了太久，连抵抗的力气都没了。
“江清墨，如果你真的这么爱我，为什么骗我你忘记了在木屋里发生的事？”
她一句话，像猛然在男人胸口上插了把刀。
他一时间怔住了，慢动作一样将她扶起来，不敢置信地对着她的眼睛。
原来，如此……
原来苏雪然告诉她的是这件事，这就是她崩溃大哭的原因。
“你明明记得的，对吗？”
栗烟眼中的血丝，让人心疼不已，“当时歹徒要你选择苏雪然和栗承华，你选择救了苏雪然，对不对？”
“栗烟，你冷静一点，”他抖了下她的肩膀，声带泛着微微颤抖，
唯有那起事故，是他到现在也不想回忆起的。
“如果你做了选择，为什么骗我？是怕我知道后生气，离开你吗？”栗烟拼命地摇着头，血红着眼眶，声声质问着他，“就承认你还爱着苏雪然，舍不得她死，有这么难吗？”
江清墨对视着她满是愤怒和质问的眼，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结果说明一切，他的确是没能抓住栗承华，背负了一条命。
他也的确是隐瞒了她。
百口莫辩。
栗烟深吸一口气，挣开男人的臂膀，双眸饮恨，“在那种情况之下，我不怪你做出选择，但我想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死前说了那些话，你用一句‘我不记得’骗过我，你还是人吗？”
最后一声，像在他心脏口重重地开了一枪，碾得血肉模糊。
空气一下陷入良久的死寂。
他不回答，她就这样定定地盯着他，直到他沙哑着喉咙慢慢地开口道：“栗烟，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
栗烟胸口又是一窒，刚憋下去的泪又一个劲地涌了上来。
他很抱歉……
代表着他放弃了解释，承认苏雪然所说的是事实了？
她嗤笑出声，只觉得满心的嘲讽和悲凉：“如果不是苏雪然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多久？”
江清墨深闭了下眼眸，再缓然抬起，直面她的脸：“瞒到你情绪消化好，能理性接受这件事为止。”
半哑的声音，平淡如水，却更激怒起她心中的波澜。
栗烟苍白的脸色，瞬间拧出一抹冷笑，她抬手，毫无顾忌地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要我理性接受我爸被你害死，还被你瞒了整整半个月？江清墨，我不像你是冷血动物，我做不到。”
男人便觉脸上一阵刺痛，她没有控制力度，是怀着一腔的怒和悲，狠狠打在他脸上。
但他只是偏过了头去，黑眸淡淡地低敛着，沉默应对。
冷血动物这四个字，不断地在耳边回旋，碾过心脏，折磨着他的神经。
栗烟此刻只觉多留在这一刻，空气都会让身体溃烂，她顾不及收拾自己满脸泪痕，穿着白色的睡裙就冲了出去。
楼下，吴妈的声音焦急地唤：“烟烟？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烟烟？”
而回应她的，只有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江清墨背贴在墙壁旁，“扑通”地一声倒坐下来，微张着薄唇深深浅浅地喘息。
分明的五指狠狠攥住胸口的位置，脸上的痛楚那么清晰，他的心里也很清楚，她这一离开，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吴妈拦不住她，急匆匆提着围裙跑上楼：“江总，江总，烟烟跑出去了！这么大晚上的……”
她推门进去时，才发现男人的脸色甚至比栗烟更差，他无力地坐在地板上，苍白的面孔正对着折射进的月光，瞳孔里空荡荡一片。
吴妈彻底被吓住，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她从没见过江总露出这副颓败的模样。仔细去看房间，也没有凌乱和争斗的痕迹，她甚至不知道这二人发生了什么，竟然就闹成了这样的局面。
半晌后，她还是心疼地蹲**，轻抚了抚男人的肩膀，触到时才发觉一片冰凉：“江总，您别坐地上，会感冒的……”
江清墨的神情恍惚了下，微一抬头，便被月光刺了下眼睛，他忽然默不作声地掏出电话，五指淡淡地拨了一个号码。
此时，夏芊澄刚洗过澡，穿着浴袍站在宽敞的落地窗前，右手持着杯红酒，悠悠地喝了一口，听着手机那端的男人声：“看到你把照片都发布出去了。”
“嗯。”她品着冰凉香冽的酒，低淡一笑，“从认识他到结婚这一年，我都是处于被动方，是时候该主动出击了。”
“你心太急了。”男人轻而无奈的声音，清清淡淡，“至少也得等我回国后，你再做这种事，在国内不比英国，你行动太惹眼，容易招人仇恨。”
“我可等不了那个时候。”夏芊澄的嗓音冷了几度，“只要一分钟还是他的妻子，我就觉得浑身恶心。”
潭以珩将椅子一转，面对窗外晴朗湛蓝的天空，笑容满含无奈和宠溺。
“哦，稍等一下，我有个电话打进来。”夏芊澄放下酒杯，淡淡道，“关于英国和榕城的交接工作，我今晚赶出报告，明天交给你看。”
“不用给我看，我信任你的能力。”潭以珩慵淡地勾唇，五指缓慢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去忙吧，早点休息。”
夏芊澄微微一耸肩，便接通了打进来的陌生号码：“喂，哪位？”
几秒钟内，电话那头都只有浓沉的喘息声，以至于夏芊澄以为是不是对方打错了，但很快，对方开口了：“江清墨。”
“江总？”夏芊澄愣了秒，瞳孔微微放大，旋即笑了，“怎么，是烟烟找我？”
男人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语气又轻又缥缈，都快听不见：“栗烟刚从家里离开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能帮我联系她么？”
“什么？”夏芊澄眉心皱住，一下站起身，也顾不上满桌的文件，反应极快地披上外套，便往楼下走，“你说清楚点，这么大晚上的栗烟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