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的五指深深摁着腹部，另一只手去拿抽屉里的胃药。
因疼痛引发的喘息声粗沉又浓重，他抖出几粒药，猛地吞服下。
镇痛过了好几分钟后，才慢慢开始缓解，他却已满头大汗，脸颊一片触目惊心的惨白。
这是一整天没吃饭的后果，他的胃承受不住这样的伤害。
他随手抽了几张纸擦汗，揭开外卖盒子，吃了几口，让紧绷的稍微放松了些。
然后，他瞄一眼黑屏的手机，伸手拿来，点开栗烟的招财猫头像，拨通微信电话。
不过几秒钟，她便接了，清澈又担忧的声音传来：“怎么样，公司的事忙完了吗？”
“还没。”
她的声音，算是给他倦怠的心思加了一层安慰。
沉寂了半秒后，谁也没说话，但栗烟却默契地明白，他打电话来，是想从她这儿寻一点安慰。
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快又太打击。
于是，她对今天苏雪然的事只字不提，温淡地道：“吃饭了吗？”
“正在吃。”像是怕她不相信，男人点开了微信摄像头。
栗烟见他确实在老实吃晚饭，不由笑了：“今天这么乖，不用我督促着都好好吃饭了。”
“那倒是，不吃饱饭也没法打仗。”
江清墨一声闷闷的，嗓音疲倦而无奈，“过后几天，我可能都得宿在公司，等这件事解决后，再回家。”
“嗯，我在家等你。”她没有半点的埋怨或不悦，语气那般恬静温和，就真的像他的妻子一般。
他紧绷疲倦了一天的心，突然为她这句话而松弛了下来，有如得到了良药，一下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需要我带点衣服和被子来吗？”她又十分贴心地问道。
江清墨心头一暖，“公司有备用的。”
“噢。”
他看一眼表，差不多是该继续奋战的时候，沉声嘱咐道：“今天晚上降温，被子盖好了，不要踢，听到没？”
栗烟看着视频中他那张严肃却又不乏温柔的脸，不由笑了：“知道啦，你去忙吧，晚安。”
“那，亲我一下吧。”他声音突然磁沉下来。
“……”
栗烟红了脸，看着镜头里他漆黑如墨的眼瞳，裹着蛊惑的笑，期待地看着她。
“别闹了，你那边……”
“我这边，就我一个人。”他低淡地拢上眼帘，“你想怎么吻我都可以。”
“呸。”栗烟被他一句话挑拨得脸红，却还是很乖地吻了一声，声音绵绵地道，“快去工作啦，江总。”
“嗯。”
他的心有一刻都融化了，闭着眼睛，就像浑身的疲倦都被治愈了。
……
栗烟这边挂了电话，嘴角的笑还散不开，去浴室洗过澡后，正准备回房间洗澡时，却见吴妈站在玄关处，在往外张望着什么。
“怎么了，吴妈？”她好奇地看过去。
吴妈冲她招了招手：“啊，烟烟，你看，我们家花园门口停的谁的车啊？”
“嗯？”栗烟正走去要看个究竟，房门却在这时被敲响了。
“这么晚了，是谁啊？”吴妈悄步走到门前，透过猫眼一看——
一张苍白惨淡的女人脸！一袭白衣，还披着墨色的长发，乍一看还以为是女鬼。
她一惊，讪讪回头对栗烟做嘴型：“是苏小姐。”
苏雪然？
栗烟细眉微皱起。
在丑闻满天飞的这时候，她难道不应该在家好好避风头吗？
“你去休息吧，我来处理。”栗烟轻抚了下吴妈的肩膀，伸手拉开门。
苏雪然削瘦如柴地站在那，宛如白纸般枯槁无神的脸颊，淡淡直对着她，令栗烟心脏惊跳了下。
大晚上看到她这副模样，视觉冲击太大了。
“呵，我就知道你在这。”苏雪然率先开口了，讽刺地勾着嘴角，满脸让栗烟不舒服的情绪。
栗烟抬手擦着头发，淡声问：“苏小姐，有事吗？”
苏雪然冷哼一声，语气十分冲：”你觉得呢？我冒着被人砸鸡蛋的风险过来找你，会没事吗？”
栗烟眉毛微不可寻地皱了下，不语，站在门口等她说。
“不请我进去吗，栗小姐？”苏雪然轻笑一声，她皮笑肉不笑的脸部肌肉，万分僵硬，颇有种看恐怖片的感觉。
栗烟身子横在门前，并没有要请她进去的意思：“我们要休息了，苏小姐。”
苏雪然嗤一声，被她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惹得更加烦躁恼怒：“怎么，你见到我是心虚了吗？”
“心虚？”栗烟皱了下眉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小姐。”
苏雪然忽然一巴掌狠狠拍在墙壁上，“呵，今天的事难道不是你挑起来的吗？”
那满脸的愤怒，就像是积怨了已久，终于在她这儿找到了发泄口。
“什么？”
栗烟一副不解的神情，“你误会了吧，我怎么可能……”
然而，苏雪然却完全听不进去，信步走进屋里，将她不断地往里逼：“栗烟，我不明白！我只不过是江清墨的前妻罢了，我安分守己在他手下干活，没惹到你们俩甜蜜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大家同为女人，就不能对我手下留情一些吗？你知道我一路跳芭蕾，参加演出，在大众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有多难吗？！”
她咄咄逼人，完全不给栗烟解释的机会，眼眶猩红，连带着泪水也喷涌而出：“而你！你毁了我的爱情，还要毁掉我的事业！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恶毒！”
栗烟被她突然爆发的情绪震得往后一缩，险些跌倒在地。
苏雪然血红着双眼，趁势上前，双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栗烟！你知不知道从我回国那一刻起，我真恨不得弄死你！清墨会看上你这种女人，他真是眼睛瞎了！”
“苏……咳咳咳！”
栗烟忽觉喉咙一紧，身上一沉，想要开口，却根本无法呼吸！
面前，苏雪然狰狞的脸有如一头猛兽，瞪着那双快鼓出来的眼珠子，满满都是对她的恼怒。
不行……
呼吸……
她紧掐住苏雪然的双臂，求生欲让她使出浑身解数，将苏雪然的手扯开。
栗烟伏在地上，抚着脖子上的淤红色，惊魂未定地看向苏雪然，喘息连连。
“咚”一声响，苏雪然被她扯倒在地上。
她却好像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一般，慢悠悠地抬起头，宛如鬼片里的慢动作，那般瞪着她，表情可怖无比：“本来我可怜你爸爸死了，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栗烟，这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