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缓然地放下手机，十指掐紧成拳，俊脸笼上一层浓郁的阴霾。
下野导演都不愿接电话，想必，他就算亲自飞去日本，也无法挽回局面了。
究竟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在他、苏雪然，甚至整个榕城都毫无预兆之下，突然爆炸出的新闻。
但往简单的方向去想，能拥有那种不雅照的，大概只有陆邺本人了。
他沉着眉目，凝神细思之际，玻璃房门被轻轻推开，宋范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江总……”
“怎么样，查到是谁在作祟了？”
宋范皱着眉毛，“很快就查到了，是夏小姐。”
“哪个夏小姐？”
“夏芊澄，栗小姐的好朋友。”
宋范汇报着道，“夏小姐和陆邺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大概是在去年的时候，二人于英国成婚，但好景不长，在一起没多久，夏小姐就发现陆邺和苏雪然，以及众多女人的婚外情。”
江清墨安静凝神地听着，表情一点点没入严肃感，两指捏着烟，努力压抑着将烟蒂碾碎的怒气。
宋范声音越来越细：“随……随后，夏小姐提出了离婚，但陆邺却逃回了国内，夏小姐此次回国，也主要是为了解决这起离婚案。”
江清墨深吸了口烟，嗓音和思维都沉稳下来：“然后，她为了报复陆邺，才搞来陆邺的这些丑闻，散播到网上？”
“是的。”
宋范连连点头，抱着文件夹，面露难色，“这件事……要是从这个方面看的话，倒是陆邺的全责了，只不过，夏小姐在打击报复的同时，也连累了苏小姐和咱们。”
江清墨沉默地抱着双臂，倚在桌前，双眉间萦绕一股浓烈的锐气。
遇上这种场合，的确尴尬，左右为难。
夏芊澄是栗烟的朋友，他不好强硬阻止。
但这样下去，不仅苏雪然会被舆论给淹死，江雪也会被连累不浅。
……
栗烟盯着那则新闻，直到回到家里，才稍微缓过些神。
微博已经崩溃了快半小时，可见这则新闻带来的轰动有多大。而且连带搜索到的，还有对苏雪然和江雪集团的双重指责。
这就是他今早赶着去公司的原因？
当然，或许也不只如此吧。她心脏不由得揪了起来。
苏雪然还是江太太时，就出轨了陆邺，想必这种照片传出来，在江清墨的心里也是一记重创。
栗烟忍不住地用力揉了揉头发，便觉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和心疼。
而正巧此刻，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海外号码。
“喂？”
“喂，是栗小姐吗？”对面，传来一道官方的女腔。
不待她回答，便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下野导演公司的中文翻译，这通电话是下野导演打的，他希望能跟您谈谈合作电影的事。”
栗烟大脑凌乱如麻，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合作……什么电影？”
“就是那部原定苏小姐主演的电影。您先前不是来参加过试镜吗？下野导演一直对您有很深的印象呢。”女人十分亲切地温笑道，“他诚挚地希望您能出演这次的女一号。”
栗烟瞬间顿悟。
是苏雪然的丑闻，让下野导演不得不临时换女主角。
然后，机会就到了她身上？
栗烟的眼神不由空了下，半晌，才蠕动起唇瓣：“我……”
女人立刻体贴地道：“没关系，栗小姐，您可以考虑一下，但下野导演希望您能尽快答复。毕竟，现在拍摄进程已经耽误了。”
栗烟恍恍惚惚地挂电话，双手搁在膝盖上，一点点地攥紧。
她有戏可拍了，是和她一直敬仰的下野导演……
这是个好消息。
但是此刻，她对江清墨的担忧却大过于这份喜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做每一个决定时，都不禁往他身上想去。
若答应接下这部戏，会伤害到他的利益吗？会打击到他的事业吗？会影响他们的关系吗？
答案，都是肯定的。
可是，不接，她会不会就此错失一个东山再次的好机会？
栗烟将脸颊埋进双手里，手肘撑着膝盖，一阵矛盾的情绪在心里打着架。
——
时间推移到晚上，新闻的热度还未散，照片虽然都被删干净了，但不少博主都以分享资源来蹭热度，间接地加深这则新闻的发酵。
江清墨已为这件事忙了一下午，推掉了原有的工作，极力挽救江雪急剧下跌的股票。
这件事，仔细想来，受到挫伤最大的还是女方这一边。
毕竟陆邺本就以海城知名的花花公子形象示众，他会做出什么事，似乎都不稀奇。
苏雪然却不同，从今年出道，就被冠冕纯洁与澄净的形象，却与浪荡不羁的陆邺有一腿。
江清墨盯着电脑上景旭上涨的股票，右掌紧紧掐住鼠标，压抑着将其攥碎的念头。
宋范端着楼下带的外卖，敲门进房间，端到男人面前：“江总，您吃点东西吧？”
这一整天，从凌晨就为这件事焦头烂额。
没办法，艺人一出事，最受挫的两方就是艺人本身和公司。
男人双手淡淡交叠，撑着额头，嗓音哑了几度：“现在哪有心思吃东西。”
宋范有些无奈地站在那，双手背在身后，半心疼半无奈。
男人逼着自己沉寂了几秒后，忽然问道：“夏芊澄为什么会有那些照片？”
宋范愣了下，“我查到，这件事是夏小姐的离婚律师处理的。”
“一届小小律师，又从哪能搞到这些照片？”江清墨继而穷追不舍地问。
“这……”宋范倒真没往这方面思考，“江总，您觉得有人将照片给了夏小姐，借她之手发布照片的？”
“难说。”
男人转头，目光掠到电脑屏幕上，股价不断上涨的景旭集团，冷眸深锁。
宋范恍然顿悟，用力点头，快步离开：“明白了，我这就去查夏小姐这律师的来头！”
待宋范离去，男人“砰”一声背靠在座位上，便觉小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感。
短短数秒内，他双颊便随嘴唇苍白一片，额上布着一层细细的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