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焕纵然再能忍,在输得彻底这一关头,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怒意。
竞标结束,场内逐渐散尽,只有陆景焕还坐在原处。
他深呼吸了许久,从口袋里剥出第三颗糖,狠狠咬碎吞进去,情绪才稍微好转。
攥着的拳一点点松开,再睁眼时,眸中已散尽怒气,只剩一片幽冷。
“江总……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应天整个人都快疯了,抓狂地仰天长啸。
这一个月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了!
陆景焕淡淡将袖子拢到手肘处,“至少是一星期以前。”
应天满脸不甘,拳头狠狠地攥起,“可恶!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我们的计划明明那么隐蔽,唯一不成功的地方就是被栗烟看到了,但她那时什么都不记得,根本不可能跟江清墨告密啊。”
相比之下,陆景焕的表情似乎始终很淡,整理好桌上的文件,起身往外走,“不管是怎么知道的,榕城的这一仗,我都输给他了。”
是他太松懈,自以为万事大吉,便暂时松了戒备。
甚至,今天早上还故意挑衅江清墨,却反被结果狠狠地打脸。
“陆总……”应天连忙小跑跟上去,“那中午跟陆伯家那几个孩子吃饭,还去吗?”
本以为今天中标是百分之百必胜,都将中午那顿饭,当作是庆功宴了,谁想得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男人闭了下眼睛,嗓音笼着淡淡的疲倦,“告诉他们不去了。”
“好。”应天将两手抱着的文件摞到一只手上,随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给陆琉时,正巧,她的电话拨来了。
“喂,应天吗?”陆琉嗓音难得欢快地响起,“我是陆琉,今天中午的饭局,能加个位置吗?”
应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啊?”
陆琉微笑着道,“那个,我有个朋友也想来,你们也认识的,栗烟。”
“栗……栗烟?”应天瞬间怔住,喊出那俩字后,陆景焕忽然停下脚步,视线淡淡往他这望过来。
“陆大小姐,您是说,栗烟今天中午也要来吃饭吗?”应天一边说,一边打量面前男人的视线。
“对,可以吧?”
“可是,陆总今天中午可能赶不过来……”
应天的话刚说一半,一只横空而来的大手,直接将手机夺走。
陆景焕站在他面前,将手机搁在耳边,语气平平,“你说那女人要过来?”
“啊,表哥……”听筒里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吓得陆琉一怔,“是啊,因为她跟陆璃和陆霜都挺玩得来的,我想,多叫点人热闹一些……”
说到最后,除了男人深沉的气息,听不见他的回应,陆琉有点心虚地问,“可以的吧,表哥?”
陆景焕黑眸微微眯起,唇角竟泛开一抹淡笑,“当然。”
有趣极了。
跟那女人见面才不到三次,她应该很厌恶与自己相见才对,没想到,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那他岂有不迎接的道理?
挂了电话,应天持续懵在原地。
陆总这脸上一副心情颇好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就听说了栗小姐会来,立马就变了脸色,还改了决定。
和陆总共事这么久,应天真心觉得,陆总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正常……
走出大厅,楼下的停车库内,一辆黑色宾利紧邻着他们的灰色法拉利,像两头蛰伏阴影的野兽,彼此对峙着。
那惹眼的车型和牌照,一看便知是谁。
尤其是此刻,副驾驶上投射而来一对凌厉深幽的视线,即便隔着车窗,也叫人感受深刻。
陆景焕脚步停了停,毫不避拒地迎接上江清墨的双眸。
短暂,而意味深长的对视后,“咔哒”一声,车门打开。
男人颀长的身影从副驾驶而出,手肘淡而慵懒地撑在车门上,一记清傲优雅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那一身矜贵的漆黑,在车子的衬托下显得无比清贵高傲。
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在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在告诉陆景焕,和他为敌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想赢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
陆景焕不动声色,压下内心的不快。
他缓步继续往前走,淡声道:“江总还不回去庆祝,在这专程等我?”
江清墨目光随着他的脚步而移动,似笑非笑,“我在等和陆总一同庆祝。”
挑衅和讽刺,两个锋利的矛头直向陆景焕刺去。
应天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冷瞪着这个傲然俯视他们的男人。
不过就侥幸赢了一次而已,至于这么自大么?!
陆景焕表情岿然不动,缓缓将车门拉开:“江总想怎么庆祝?”
“中午一起吃个饭,正好,有不少事想和陆总谈谈。”
闻言,陆景焕步伐微微凝滞,短暂的意外后,薄唇勾起一丝兴致盎然的浅笑:“好啊。正好我订了包厢,江总跟着我的车一起?”
他忽然露出的莫名笑容,倒让男人看不透,微抿薄唇点了点头,便俯身上车。
的确,是有事要和陆景焕谈的。
关于栗烟和他的事,是时候好好算这笔账了。
——
时值中午,栗烟顺着陆琉所给的地址,直接来到了皇冠酒店。
抬起视线,她仰望这栋直插云霄的宏伟建筑,外壁呈全金色,气势恢宏无比。
径直走入,宽敞的厅堂十分壮观,栗烟报了房间号,便有礼仪小姐训练有素的领着她上楼。
408包厢。
站在门口,栗烟都能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小心翼翼推门走进去,顿时,沙发上围坐的陆家三姊妹,都围坐在小沙发上,兴致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烟来了。”陆琉笑着起身,她一身深红色大衣,里面是黑高领毛衣打底,配上波浪卷的栗发,显得气质十足。
陆璃扎着双马尾,一身小洋裙坐在茶几上,红皮鞋晃来晃去:“姐,你说的神秘嘉宾就是她啊,一点也不神秘,还以为是帅哥呢。”
随意坐在沙发上的陆霜吐槽:“天天就知道帅哥,没脑子。”
陆璃气鼓鼓地挥着拳头要揍她:“你再说一遍试试?!”
“抱歉,这俩孩子一来就闹得很。”陆琉主动替栗烟脱了外套,挂在一旁,俨然像这场饭局的女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