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作息混乱引发的长期胃痛，每次这男人都到发作了才来找他，一点也不上心。
“最近没事。”江清墨并未放在心上地摆摆手，将风衣披上，“我要说的就这些，先回去了。”
“喂，你要不要这么拼啊？”
莫欧陆也跟着站起身，懒洋洋地看他，打趣，“怎么感觉，你突然对陆景焕的敌意和警戒竖起来了。”
“不能小看了陆景焕那个人，他和陆邺不一样，是陆家千锤百炼出的精英，稍有不慎，输一局，便是满盘皆输，懂？”
男人淡淡说罢，便拿着公文包，转身走出房间。
——
接连几天，江雪集团上下一片祥和，表面毫无波纹，但实际上，江清墨正和几个经理连夜赶做标书，半夜两三点连环夺命call都不停歇。
但好在，总算赶在最后关头将新一份价格赶了出来。
开标仪式当天早晨，进入会场前，江清墨接听着宋范的电话——
“江总，您改价格的事，只有内部几个值得信任的老员工知道，陆氏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嗯。让你帮我盯着的那三个人呢？”男人淡冷地问。
旧价格是否泄露出去，江雪里是否有内鬼，就看今天陆氏公开的价格是多少。
然而，在这之前，江清墨已经锁定了几个最嫌疑的人选。
“都盯着呢，放心。他们昨天到今晚的通讯记录，也都在我的监控下。”宋范用力点点头道。
“好。”男人微一颔首，正想再说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沉稳的脚步。
随即，便是股清淡的草莓香味传来。
他眉毛微凝，反应很快地将电话挂了。
“早啊，江总。”陆景焕双手抄兜，身后跟着助理，面带微笑地对他伸手招呼。
江清墨冷淡回眸，对着他的眼睛。
自从那晚知道他和栗烟的事后，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看到陆景焕那张衣冠禽兽的脸，他攥在袖子里的拳开始隐忍不住。
青筋暗暗在额间凸起。
“一见到我就挂电话，跟小情人聊天呢？”陆景焕一袭修短合度的米色西服，缓步走上前，他带着笑，清贵凛人的气场却丝毫不减。
“陆总每次见我都三句话都不离栗烟。”江清墨淡淡勾唇，笑得淡不及眼底，“让人怀疑，你是否真对她有意思了。”
“有又怎么样？”
陆景焕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故意开始挑衅他，以一种胜者的姿态，含笑凝视他，“我跟江总要竞争的地方还少吗？”
不仅仅是工作，也隐晦地意指栗烟。
“陆总说的是。”
江清墨不受他的挑衅，平静转身，眸内少见的狠意，一闪即过，“但是，陆总既然选择进榕城与我竞争，输惨了，可不要灰溜溜夹着尾巴逃回海城——”
陆景焕眸光微微一凝，笑意退了三分。
“那样，就不好看了。”
嗓音未落，男人沉冷的身影已走入会场大厅。
“陆总，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助理应天不由凑近，满脸不解地问，“江清墨不会知道我们通透价格的事了吧？”
陆景焕冷却下的表情，凝上层冰霜般，见不到半天柔和，“不可能。即便知道了，他也没有时间修改价格。至少昨天晚上与探子联系过，江雪内部没有任何变动，一直风平浪静。”
话虽这么说，他却还是静淡剥了颗糖，送入唇瓣之间。
应天愣愣地看着他。
他跟了陆景焕十余年，很了解这男人的习性。
他吃糖时，要么是兴趣使然，要么，是在绝对紧张和不安的氛围里，用甜味来化解。
在面临开标前，陆总吃糖的原因绝不会是前者。
莫非……
陆总开始紧张起来了？
应龙不由担忧地抿起唇瓣。
——
这周三，栗烟去医院做了最后一次检查。同时，她也收到了秦十月给她的试镜剧本，PDF版，有点模糊不清，但好在还能看清字句。
秦十月在电话里这样说：“你将就着看吧，帮你弄来的。后天的选角会议，下野贵老先生也会在，他是总导演做一切决定的，到时候，可要给他留个好印象。”
栗烟翻着剧本，坐在医院长椅上。不出意外，是下野导演最拿手的文艺片。
这部新电影，讲述的是患绝症的女孩和医生的恋爱故事，有一定程度的催泪成分，非常考验演技。
她唇瓣默念着那台词，眸光微微敛下来。
女主设定是个性格善良、干净澄澈的女孩，倒的确与苏雪然的形象很贴近。
不愧是苏雪然丈夫，江清墨就连为她挑的角色，定位都非常精准。
合上剧本，栗烟又不禁开始犹豫起来。
她来趟这浑水做什么呢？
即便是去试戏了，也不一定比苏雪然演得更好。
正巧此刻，陆琉的电话忽然打过来。自从那晚俩人住了一夜，深夜交心后，关系就便亲近了很多。
“喂？”
“烟，你中午有事吗？”
陆琉嗓音止不住的欢快，“陆璃、陆霜和陆景焕都来榕城了，今天早晨刚到的，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栗烟本来听到有陆璃和陆霜，都挺开心的，但陆景焕三个字，却让她唇瓣往下斜了斜。
“……陆景焕也在？”她不确定地问了句。
陆琉点着头，“是啊，他今天早晨有场很重要的竞标，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紧接着，不等栗烟，她雀跃地笑道，“你一定要来啊！等着，我把地址发给你。”
“那个……”
栗烟还想说什么，那头却已欢快挂了电话，权当她答应了。
几秒后，叮一声传来了简讯——皇冠酒店408包厢。
栗烟叹一口气，不觉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她实在不想和陆景焕那号变态人物见面。
不过算了，盛情难却，也难得见陆琉那么高兴。
——
一个半的招标会，最后宣布中标者——
江雪集团。
业绩和信誉不用多说，在榕城的同类公司中出类拔萃，低廉的价格，更是让买方很快就做了决定。
应天看着江雪给出的价格，整个人都呆住了。
再一看坐在原地，面色冷如冰霜的男人。
他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十指紧缠交扣，眼神透着深刻的冷。
“陆总，不会吧……这价格，完全跟那死胖子给的不一样啊！”
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金钱，好不容易买通了江雪的内部人员，却没想到竟然被反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