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一听说找到了证人，就立马遣人将他们护送到了京都，现在就在宫外候着。"梁夜丝毫不理会慕容祜言语中的讥讽，底气十足地说道。
朝臣们见此时连齐松都吃了瘪，更是没有人敢跳出来质疑梁夜了。
慕容祜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朕看也不必交给这个部那个司的审理了，免得辜负了梁卿的一番苦心。"
"传旨，即刻宣证人进殿。众卿都在，那便好好听听晋州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吧！"
传旨的太监小跑着出去宣旨，梁夜回头望了一圈四周，见朝臣们大多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地站着，不由得扭头朝着齐松的方向冷笑一声。
只一会儿功夫，几个平民打扮的男子便跟在侍卫身后哆哆嗦嗦进了大殿。
那几人身上穿的布衣倒是干净整洁，但是显然并不合身，想来是梁夜早就笃定这些人一定会面圣，是以提前将这几人梳洗打理干净了。
再看那几人一进了大殿便缩头耷脑一眼都不敢往别处看，跪在地上浑身不可遏制地哆嗦着，唱礼的声音更是杂杂拉拉不成样子。手脸虽已被清洗干净，可那些常年累月劳作的痕迹仍残留在他们的指甲缝里、脸上的皱纹里。
这一切都表明了，眼前的这些男子，不是谁家的奴仆，更不是谁养的死士，而是货真价实的乡野庶民。
齐松看了一眼慕容祜和他身后的屏风，心中却丝毫不慌。梁夜既已打定主意要铲除靳惜民，就一定不会轻易叫人抓住把柄。
几个证人行过礼后，慕容祜咳了一声，刚想要问话，就见跪在后面的一个证人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两眼一翻软软歪倒在地上，一股淡淡地骚臭味顿时弥漫开来，那人的身下也湿了一小片。
到了御前的证人竟吓得昏厥失禁了。
梁夜淡淡地笑了，这一泡尿来得真及时，这样一来，剩下的证人将要说的话，所有人都会全部相信。
他们相信，几个板子下去，这些庶民就会经不住拷打将实话都说出来，没有人会找这样胆小的人来作伪证。
慕容祜倒并没有因为一个庶人在他面前失了禁而龙颜大怒，反而叫了太医和宫人去好生安抚那人，再送出宫去。
之后，慕容祜指着其中一个看着胆子大些的人，温和地说道："你来说吧。不要怕，你们没有违反法纪，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怪罪你们，只要将看到的、听到的、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就可以了。"
那人满脸大汗，张了几次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慕容祜笑了笑，说道："这样吧，朕问，你说，可好？"
那人忙点头答应了。
慕容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是做什么的呀？"
那人吞咽了几口，说道："小的...小的名叫王小二，是枣子庄山林里的猎户。"
慕容祜看了齐松身后的一个大臣一眼，那大臣忙低声说道："陛下，枣子庄是晋州新县的一个镇子，过了枣子庄便是平州地界了。"
慕容祜转头继续问王小二："哦？既然是猎户，想来经常出没与山林，又如何发现运送兵马队伍的异样的？"
王小二道："小的的家安在山脚，离官道就几十步远，平日里小的常将打来的猎物摆在路边，卖给官道上过往的路人。"
"七月初那几日连降大雨，小的便在家中歇息。七月初十那天晚上，小的在家隐隐听到官道上又车马之声。因为下雨路不好走，官道上已经好几日没有人经过了，小的十分好奇，便出门去看。"
"就看到官道上并排停了两列车马，有人在上上下下搬着东西。小的...打猎习惯了，喜欢观察地上的痕迹，当时发现两列马车一行深些一行浅些。"
"等到第二日，小的发现来时车辙印深得那列马车向南边去了，去时的车辙印却比来时要浅。"
"看来有人搬走或者换了车上的货物。"慕容祜又转头看向梁夜，七月初十，一定就是运送兵器战马的队伍经过枣子庄的日子。
果然梁夜拿出了枣子庄验过通关文书的记录，正是七月初十。
接下来就是枣子庄的几户佃户了，他们声称有人给他们每人五两银子，七月初十晚上去官道上搬货。
佃户们至今都十分纳闷，当天搬得两列马车上的箱子外观都一模一样，好几次还差点搬糊涂了，为此还挨了监工的骂。
慕容祜叫人将户部运送货物的箱子搬了一个上来，问道："是这样的箱子吗？"
那几个佃户立刻点头道："是，是！就是这样的箱子！两边都是！"
问完了证人后，慕容祜便让他们出了宫，又安排了官员给这些佃户、猎户发些银子好生将他们送回家。
安排妥当后，慕容祜才说道："这些农户们的证言确实十分可信，可这也只是证明了偷梁换柱之事是在晋州地界上进行的，却不能证明靳惜民通敌谋逆呀。"
梁夜道："不错，是不能就此证明靳惜民参与了此事，可那么多的兵器战甲，运送、调包、藏匿等，都不是小动静，这些事发生在晋州地界上靳惜民难辞其咎。"
"故，臣以为，应当暂免靳惜民晋州太守之职，派人将其押解进京，细细审查。"
梁夜已经料定慕容祜或齐松会拒绝，将如何劝说的腹稿都已打好，却不料慕容祜只稍一思忖便同意了，当即拟旨令刑部尚书亲自挑人去晋州押解靳惜民入京。
梁夜只诧异了一瞬，便暗自冷笑，刑部的人一去一回至少也要两个多月，慕容祜他们该不会以为这一个月里事情就会有转机吧？
或者他们以为靳惜民进了京就会有法子转圜？
或许会有吧，但是他梁夜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他不会让靳惜民活着出了晋州府。
出了皇宫，梁夜便对迎上来的随从说道："事成了，去通知晋州府的人，可以动手了。"
随从应了是立刻转身走了。
梁夜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高悬的太阳，满意地眯起了眼。如日中天，只有他梁夜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