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松道："无凭无据你便说我们大燕半路换了兵器，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说，那些兵器是进了你们南周以后被换的？"
南周使臣已经气得连反应都慢了半拍："你这才是笑话，我们换这个做什么？"
许多朝臣们已经明白过来，都低声嗤笑起来。
齐松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使臣："对呀，你们换了它做什么？当然是好以此为借口讹诈我大燕呀！"
"啧啧，明明自己是骗子，却说我们是贼。"
在一片嗤笑声中，南周使臣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一般，话也说不顺畅了："你！你！我大周才没有...才没有如此下作！"
齐松一脸同情地说道："我相信使臣大人是端正高洁的，但您如此，不代表你们南周都如此。"
"毕竟，南周皇子之多、宗室之庞大可是举世闻名的。一块饼，分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不老实了。我劝使臣大人还是赶紧回去修书一封提醒贵国主，说不定哪个皇子现在正藏着这一批兵器战甲，捉摸着干大事呢！"
"你！你们..."南周使臣指了一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最终将袖子一甩，怒气冲冲地走了。
沈卿一自始至终都没将那南周使臣放在心上，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梁夜身上。
从一开始南周使臣的毫不留情面的怒骂，到后来齐松的反唇相讥，梁夜始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齐松可以三言两语激走南周使臣，但若想阻止梁夜咬人却不会那么容易。
果然，等议论声渐歇，梁夜便轻咳一声朗声道："诸位莫不是以为，在言语上占了两三句上风，便万事大吉了吧？那一批兵器到底被谁换去了哪里，难道不用查了吗？"
有朝臣说道："下官以为齐阁老说的对，这件事定是南周想讹诈我大燕，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其他朝臣也纷纷附和道："没错，没错，就算不是南周国主的手笔，他那么多皇子，保不齐就有哪个动了心思。"
梁夜看了眼齐松，又看向那些附和的朝臣问道："证据呢？"
朝臣们皆是一愣，有人小声说道："我们没有证据，他们南周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大燕做的呀..."
梁夜眯了眯眼，说道："是呀，南周和大燕，谁也没有证据，就互相指责起来了。原本交好互利的两国，就这样轻易失和了，那西秦段海棠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慕容祜突然开口道："梁卿这是什么意思？"
梁夜躬身道："陛下请细想，燕周两国不合，谁最高兴？"
慕容祜道："梁卿是说...这件事是西秦使得离间之计？"
梁夜叹口气道："恐怕不只是西秦使计这么简单...臣怀疑，我大燕，怕是又出了一个沈黎！"
沈黎是因通敌叛国而携满门畏罪自杀，想起那场大火许多人至今仍心有余悸。又出了一个沈黎...莫非大燕又出了叛国之臣？会是谁？
朝臣们又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大多人都已经信了梁夜的话。
沈卿一攥紧了拳头，父亲当年就是这样被定下了身后污名的吧，如今又想把与父亲有过交情的人都拖下马。梁夜只手遮天太多年，到现在已经是极度狂妄自负，连铲除异己的手段都不屑换个名目。
慕容祜说道："梁卿就这般随意怀疑我大燕臣子有人不忠？惹得人心惶惶到底是不妥吧。"
梁夜却不退缩，直视着慕容祜的双眼说道："陛下，不是臣猜疑心重，而是那么多的精炼兵器，被南周私藏了也倒罢了。万一确实落在了我大燕某个重臣手中，恐怕就不止通敌叛国了，那可是谋逆啊！"
"陛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
朝臣们顺着梁夜的话仔细一想，越想越觉得胆寒。梁夜见时机成熟，便高举玉笏说道："臣请陛下下旨彻查南周残兵劣器一案！"
朝臣们跟着跪倒了一大片："臣等附议。"
沈卿一攥紧的手又慢慢松开，呵，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吗？他透过狭缝看了一眼龙椅上的慕容祜，先帝当年是否也这样犹豫过，梁夜也是这样说的吧！
看着梁夜隐隐透着得意地脸，慕容祜心中的怒火直冲脑门，他刚要脱口驳斥时，听到屏风后穿来两声"笃笃"的轻叩声——这是沈卿一在示意他将计就计。
慕容祜又看了一眼齐松，见齐松也向他微微颔首，便冷静下来对梁夜问道："看梁卿如此成竹在胸的样子，想来也是有了着手彻查的方向了吧？"
梁夜忙说道："成竹在胸不敢，可这调查方向倒也十分清晰明了。数量如此之多的兵器战甲，若要全部换掉，即便手段再隐蔽也很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臣私以为，只要顺着运送兵马的路线排查下去，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慕容祜满含深意地看着梁夜说道："那么此事，就交由梁卿去办，务必要查个清清楚楚。"
下朝后齐松跟着慕容祜和沈卿一去了御书房。
前些日子，三日一直专心于处理宛青和慕容瑶的事，都以为梁夜是知晓了守陵人的秘密所以打游鱼玦的主意，却忽略了整盘大局。
当下这三人虽已明白梁夜目的，可那批兵器已经不见踪影，与南周关系也已破裂，通敌谋逆的罪名眼见着就要抛出，他们难道真的什么也来不及做了吗？
慕容祜紧皱眉头走了一路，一进御书房便将几案拍的啪啪作响："哼！排查运送路线！燕州、平州都以他梁夜马首是瞻，唯独晋州太守靳惜民乃忠直之臣，不肯与他狼狈为奸，那靳惜民又是卿一父亲的旧部。梁夜想把这罪名安到谁头上难道还不清楚吗？那些朝臣们都是傻子吗？"
发完了牢骚，慕容祜又一脸担忧地对沈卿一说道："要么赶紧递消息给靳惜民，让他潜藏些时日先把这场大祸躲过去吧？"
沈卿一淡笑着说道："陛下且先消消气冷静些吧。梁夜要查便查，靳叔不会因此就怕得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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