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冷千山换乘几趟公车,亲自把我送到家门口,弟弟见了他,起初还误以为我又碰到了飞车党的恶徒,正要拿出管制刀具和他拔刀相向。我悄悄告诉弟弟,这个人是我很好的朋友。弟弟已经十四岁了,对我口中的朋友充满暧昧的取笑,还是仗义的替我转移开父母的注意力,让我和他道别。
不知冷千山哪来的勇气,竟然拉我在大树后面轻轻的亲了我一口才离开。
我红着脸,在晚风了站了很久,待吹散了脸上的红潮,才敢回家见父母。我哪里知道,就是他突发的一个吻,竟让我不得不又陷入了另外一个更加危险的赌局。
第二天我照例在上学的路上遇到了莫忘,我一见到他就加快了脚步,并裹紧我洋装上的外套,外套领子很高,但是他还是看到我锁骨上昨日留下的红痕,将我堵在冰屋后的阴暗处,脸色阴沉的问我可是冷千山弄的,我不想多事,久久沉默。
他说他的人昨晚看见冷千山送我回来,不停的逼问我。我听见学院的铃声响起了,确认冷千山此刻已经到了学校,松了口气,告诉他,如果想知道其中详情,我放学会毫不隐瞒的告诉他,他一口应下离去。
中午我经过冷千山的窗前,他依然淡漠的坐在窗边,看见我出现,并没有明显的举动,只是用手掩着嘴角,给我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我在面红之前板起脸孔,迅速离开他的视线。
下午下课,我没急着走,照例想去琴房,但是孟琉璃抢在她哥哥之前拦住了我,两个壮硕的女生一左一右的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到了一个空闲的仓库,我还没有来及声辩,就关上了大门。
高高的窗子投下阴暗光线,照着满室灰尘,一个女声嬉笑着打到我的胸口,我痛的叫了出来。
“孟琉璃,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真的约了你哥哥。”我慌乱起来,不得不想办法脱身。
孟琉璃凶蛮的说:“我哥哥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我们为了晚会排练了那么久,你别想横插进来破坏我们的努力。”她一声令下,一个女生把我的手按在台子上,手里拿着棒球棍就要朝我的手指砸下。
“不!不要,住手!只是一个演出而已,我这就退出。”我连忙求饶,我的手指比任何演出都要金贵。
孟琉璃觉得那些女孩太软弱,下不去手,亲自夺了棒子挥舞着说:“你已经答应下来了,这么推辞不好吧?我给你找个合适的理由!”
棒子挥下,我拼命推开拉着我的女孩躲开了,两人摔到一边,旁边的女孩打碎了一件玻璃器皿,孟琉璃拾起玻璃碴,笑笑的让她的帮凶拉住我说:“比起你会弹琴的手,我更不爽的是你这张脸。你这张脸昨天害了隔壁班上的冷千山,迟早有天还会害我表哥。我今天就做点好事,了了你和他们之间的冤孽!”
我血全部冲到头顶,疯了一般的躲避,一把抓住孟琉璃手中的玻璃说:“你今天一定不放过我吗?”
孟琉璃力气也很大,周围的女生怕被她手中的玻璃弄伤,都躲开了,她把我逼到角落,眼看玻璃尖角离我的肌肤不过寸许,我不得不屈服了。
我低声对她说:“我知道你对冷千山的心思,你要做什么我明白,你放开我,我自己来!”我右手拦着她的手已经滴下血来。她竟然真的放手了,将玻璃丢在我面前,欲盖弥彰的说:“什么冷千山,我是为了我表哥!”
我想起昨日的冷千山,突然觉得心满意足。从容的拾起一片最大的残片,举到了头顶。
“还不快动手,你是不是逗我玩呢?”孟琉璃凶残的催促。
我闭上眼睛,用残片在额角长发之间割下,我额角的长发顺着血迹落下,鲜血流过眉毛。周围的女孩无声的退开。
“哼,算你识相。”孟琉璃终于放过了我。四散离开,我捂着伤痕,独自去医务室包扎。
我庆幸骗过了琉璃,真正的伤痕只有头皮里的一处而已,而刮掉的头发,总会在我毕业的时候长出来。
但是余茜在我还没包扎完就找到我说:“冷千山他出事了!他被莫忘带到了花街,你到底跟莫忘说了什么?”
我连忙朝和莫忘约定的地方赶,看见莫忘背对着门口,他听见我进来,口气怨毒的问:“你弟弟和冷千山?谁是东兴的人?”
我弟弟?我惊心的想起最近他藏在家的刀具,浑身冒冷汗。
“我不知道。”我心慌极了,恨不得赶快回到家里。
“那么你说,你刚刚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来。”他一直背对着我,我心里越发的慌乱起来。房间很黑,我看不清房里的一切,但很确定那人是莫忘,又闻见很重的血腥味,也许是我身上,也许……。我越发的不敢想。
他的声音似乎在遮掩什么,他说的极慢,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冷千山下午就被我带走了,你又在磨蹭些什么?”他缓缓的回过头,用更加锐利的目光瞪着我说:“你和冷千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过要诚实的告诉我。”
我恨透了他那凶残的眼神,他的眼睛明明生的那么清亮,为什么每次看我的眼神却又那么邪恶残忍,让我无法平静。
我后退一步,双手藏在背后时刻准备逃走说:“我和他什么都发生了,我在他面前穿着你用你的钱买来的衣服,让他替我脱下来,后面的事情……你在花街,应该不难猜到!”
他突然如猛兽一样扑到我跟前,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让我一下子透不过气。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但是依然恨恨的瞪着他,让他知道我的愤怒。
莫忘掐住我的手慢慢的松开,我吃惊的发现,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刀,刀刃有一道凹槽,鲜血正一滴滴的滴下来。他彻底放开我对我怒吼。
“你就这么爱那个冷千山吗??”
我被他一下推开,我的伤口再次磕在门把手上,血又流出来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受伤?你也遇到了东兴的人?”他又死死掐住我的胳膊。
我看着他腹部的血洞,心慌意乱的说:“我,我刚和你妹妹再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拿出手绢想堵住他流血的刀口,他流了那么多的血,会不会死?我不是常常诅咒他死吗?我越发的混乱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又迅速站起来,将厚厚的窗帘拉上,对我说:“跟我躲在床上!之后再和你解释!”
我竟然真的和他躲在床上,他迅速解开了我的衣扣,我竟然没有躲开,我用力也堵不住他腹部的血洞,心害怕极了。
突然一队人推开门,他轻声说一句“挡住我”,我不得不坐起,光着的脊背对着来人,吓的闭上了眼睛。
来人嬉笑的说:“你们做这种事居然连门都不插!”
莫忘淡定的说:“她又不是花街的女人,是我自家的妻,有什么好隐瞒的?”
门口的人嘻嘻哈哈起来,他又邪邪的说:“连这种事都要看,不拍长针眼吗?”来人狂笑一通,我突然听见一个极熟悉的笑声,气的浑身发抖起来。他按住我,等众人散开后我迅速穿好衣服,将他扶到光亮处,他浑身冰冷,面色苍白,我要扶他去看医生,他坚决不去,要我等。我索性将床单撕裂,替他裹伤。他竟然还不忘调笑我,问我是否担心他的安危。
我还没来及细想,突然听见外面一阵打斗声音,我听见一声熟悉的惨叫,再也顾不得莫忘,要冲出门去,他拉不住我,任我闯到了外面。
血红的残阳下,弟弟被三个彪形大汉按在地上,看见我满身是血的出来,大声叫:“姐姐!你为什么在这??”我还没来及解释,一个人就将我也扭住和弟弟押在了一起。
那些人押着弟弟,竟然朝莫忘的房间走过来。
我才意识到,我竟然保护了弟弟的敌人。
可是,可是我这个乖乖的弟弟什么时候拿起了刀。我的视线再次模糊了。
那些人停在莫忘的房间门口,莫忘邪气的声音响起,“放开我女人。”
扭住我的手臂突然松开了。我被人推搡着,走到莫忘跟前。我突然悔恨我的心软,悔恨我的犹豫,我看着弟弟被按在地上的样子,突然胸中也升起一股邪气说:“姓莫的,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女人了?你辱我欺我,我也是个人!我情愿做花街上的女子,也不愿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弟弟恨恨的骂:“你个拉皮条的,你杀了我把,别在我面前侮辱我姐!”
突然几个老者从侧门中出来,为首的一个老头走到莫忘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当是东兴的人来砸场子,原来是你小子惹的风流债。”
莫忘脸色苍白的解释:"吴堂主,我想,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
吴堂主淡淡的说:“误会?什么样的误会?”吴堂主拉起弟弟的头发说:“这小子伤了我门下不少门徒,现在崔郎中的金疮药恐怕都不够用了吧?小莫忘,这个账该怎么算呢?”
莫忘的脸色更苍白了,低头对吴堂主说,“我会赔弟兄们汤药费的。”
“你拿什么赔?”吴堂主踱到莫忘身边,漫不经心摸着他腹部滴血的刀子说:“只怕我的其他小弟,没有你那么坚挺。”他一把拔出莫忘腹部的刀,莫忘闷声倒下,吴堂主依然不放过他,拍着莫忘的脸蛋说:“他们可不像你,身边有一个能让人不要命的妞。”
我看看弟弟,又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莫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