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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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厄运之门就位于文茨城内。”永冰阳说道,“和夺拉蒙斯一样。”
“结果那个莱……呃……荆亚的国王找了半天,厄运之门其实就在他的首都里吗?”何南不经愕然。
“我不知道这三百年里,它有没有挪动地方。”永冰阳皱着眉说,“被封印之后的厄运之门就像普通的石头一样,或许会随着山崩之类掉到别处。”
“最好的方法还是进城看看。”奇易建议道。
“然而进文茨皮尔……”永冰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进入那里的路只有一条。”
“你之前说过它背后就是悬崖。”何南想起他们之前的交谈。
“是的。”永冰阳深吸了一口气,“三百年前,这里就是一面是陡峭山路,一面是万丈深渊……易守难攻,只要把握住咽喉要道就可以了的城市。”
“听起来是座很壮观的城市……”奇易托着腮说。
“压抑得要死。”永冰阳则说道,“我们从悬崖往上怕的时候,闪电就像打在身边一样。”
那里的闪电是红色的,他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厄运之门的影响。
“战斗之门的闪电就是红色的。”瓦伊拉终于碰到自己能插话的话题了,“就像夺拉蒙斯的是蓝色的一样。”
三色雷霆掌管着这个世界,一如世界树神话里所说的那样。
可何南关注的点暂且是另一个:“你们居然还爬悬崖啊?!”
也就是说当年的英雄团队去文茨皮尔,走的并不是正面,而是背面的危崖……
“是啊,当时正面有重兵把守,总不能从那里上去吧?又不是在玩无双。”永冰阳说着,目光稍稍一沉,险些又陷入了回忆中。
听见他的话,何南不由得微微苦笑起来,奇易笑嘻嘻地比了比他,说道:“他就尝试过。”
独自闯进魔王领地什么的,现在想起那时的战斗他还是觉得身体隐隐作痛。
“那是个失败的尝试。”他急忙说道,“我也不想再来一次了。”
“我觉得你在玛拉做的就是一样的事。”奇易抱着双臂歪头,“这次文茨皮尔一定也有重兵把守吧?”
“可以想见。”何南说,“荆亚的王……应该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
“他一定知道自己正在威胁整个世界!”瓦伊拉叫道,“厄运之门的事已经流传了三百年了,他不顾这些执意要挖掘门,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事情或许并不是非黑既白那样简单,但她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他们面临的现状:荆亚之王一定也明白他的所做所为无疑是与另外两个国家敌对,他一定也预料到,战争迟早会开始。
“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他的部队现在在哪吗……”何南喃喃道。
信息是战争的关键。
所以他们才会派遣斥候找寻。
“是啊,会在什么地方呢?”奇易也说,“你们觉得呢?”
比起询问意见更像是闲谈的一句话,她的口吻就好像他们正在议论的是周末的天气般。
“我怎么会知道?”何南耸耸肩,“应该在他心目中厄运之门的所在地吧?”
“可是那个地点已经失传了啊……”瓦伊拉说。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永冰阳身上。
原本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的永冰阳挠挠头:“我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们问原本厄运之门被埋在什么地方,我还可能知道。”
“你记得?”何南顺势问道。
“只是一年前的事,怎么可能忘记?”永冰阳反问。
若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只怕一个星期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永冰阳说了地点,其详细程度就好像它只是发生在昨天似的。
“当时我们把厄运之门封印,原本门的象征就成了石头。”他说,“在离开文茨皮尔前,我们把他埋在了城市里。”
“没有人看到你们吗?”瓦伊拉好奇地问道。
“那时的文茨皮尔已经没有正常人了。”永冰阳说,“所有的居民……不是成为了魔物,就是已经被魔物所杀。”
瓦伊拉被吓得缩了缩身子,奇易拍拍她的肩膀,两人都没说话。
他们都知道,若这次厄运之门的封印被揭开,最终也会落得如此下场——那么荆亚的王、莱伊蒙茨呢?他知道这点吗?
何南想,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些并非这件事的全部,但都已经来到这里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样的话……不如先去当初埋厄运之门的地方看看如何?”他说。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因为这句话已将谈话的性质彻底改变,这不再是饭后入睡前的一次闲聊,而是严肃的、关于他们将来行动的讨论。
“如果是这样的话。”永冰阳摸了摸下巴,“我们可以考虑再从悬崖上去。”
“悬崖吧?还是再看看再说吧。”何南并不认为这十足可行,“不说对方可能已经足以到了,你准备带着瓦伊拉爬悬崖吗?”
“这个……”永冰阳苦笑。
“哼!”瓦伊拉愤愤不平地扭过头。
其他他们都明白,他们大可将瓦伊拉一个人留在这里,独自期望文茨皮尔……不过小女孩那时会做出些什么来,就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哇啊,你们都只关心瓦伊拉,不关心我了?”奇易说道,缓解了方才那有些沉重的气氛。
“他们不关心,我来。”瓦伊拉立刻自告奋勇。
永冰阳望着她们,目光闪动。
“是不是想起齐月华了?”何南问他。
“嗯,多多少少吧……”永冰阳低声说,“当时,进入文茨皮尔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也像这样讨论第二天的事。”
“我们……和齐月华?”奇易问。
“还有救主?”瓦伊拉也歪了歪头——动作有些像奇易,大约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永冰阳点头同意了两人的猜想,又补上一句:“还有圣泉的妖精嘉妮斯。”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何南记得第一次是在勇气之门下诗人的口中。
“她在战斗中死去了……对吧?”奇易说。
永冰阳望向城堡的方向,现在文茨皮尔已经沉在黑夜中,什么都无法看见了。
“当时,我们虽然潜入了文茨皮尔堡。”他说道,“但在城堡里,我们仍然被发现了。”
——与夺拉蒙斯不同,荆亚的门不在城中,而是在城堡深处。
被安放在地下、仿佛要让它成为这个国家根基一般,位于巨大的祭坛正中……
“如果不是战斗之门腐化了,那里原本应该用来召唤荆亚的英雄才对。”瓦容尼斯是这样说的。
就像夺拉蒙斯和禄沙合的祭坛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才刚刚爬上断崖,永冰阳拉住齐月华,把她拽上平地。
“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齐月华抱怨道,“徒手攀岩,我在根源世界也不敢啊。”
“就是因为不在根源世界才会做这种事。”永冰阳冲着她微笑,“而且你又没有受伤,不是吗?”
“谁说没有?”嘉妮斯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探出头,“月华的手可是磨破了!女孩子重要的手!”
“你闭嘴。”而后被永冰阳摁了回去。
“那你也闭嘴。”齐月华瞪着他,“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本意,但你一说,我突然就觉得这件事可以接受了。”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瓦容尼斯过来打断三人,“趁没人发现,赶快进城堡里吧。”
三人立刻闭上嘴,乖乖地跟着他往前走。
文茨皮尔这座城市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文茨皮尔堡,是王室的居所;沿着山道走一段时间,是文茨皮尔城,那里也尚在半山腰上。
现在,夺拉蒙斯和禄沙合的联军正在山脚处与荆亚完全魔物化了的部队交战,杀喊声似乎都能传抵此处,而这场声势浩大的战斗,除了想要消灭已被称为魔王的荆亚国王外,更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他们争取时间。
文茨皮尔堡的大门洞开,他们顺利地进入了城堡中,瓦容尼斯过去曾来过这里,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几人的向导。
他们深入城堡内,顺着石制的楼梯向下,由于建筑在高山之上,文茨皮尔堡有一半都埋在地下,在第三层与第二层的转角处,他们被城中的魔物发现了。
那家伙有着近似人的身姿,但眼珠子已经被一团黑色烟雾烧没了,皮肤上也布满各种各样的黑褐色斑点。
在前线上,他们一般把这种魔物叫作魔化士兵,他们正在受到厄运之门的侵蚀,下一个阶段从他们身体内侧就会生出更加可怖的魔物,通过开肠破肚的方式从身体里爬出。
永冰阳和瓦容尼斯立刻把剑抽了出来,然而对方已经先一步引动了报警装置,巨大的种声称传遍整个城堡,在杀掉魔化士兵后,追兵已经抵达他们身后的楼梯,他们只得飞快向下跑去,然而从深处,同样涌出了一队士兵。
“该死!”永冰阳用长剑一口气刺穿了两个魔化士兵的身体,“这样下去……”
“不要灰心!”瓦容尼斯呵斥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边有个密室!”嘉妮斯忽然在半空叫道,“我感觉到了风!”
几人立刻向着她所指的墙壁靠去,永冰阳只觉得后腰上撞到了什么,耳边“咣当”一声,他们一起随翻转的墙壁掉进了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