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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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叶与飞叶之间也有所不同，这点是他们在旅行中察觉到的。
虽说大部分的飞叶已经生出了尖刺，但仍有一些飞叶没有，它们大多数以十片以下为单位，沿着固定轨道巡逻。
一旦它们发现了目标——勇者一行——那些带尖刺的飞叶就会聚集而来，对他们发动攻击。
如果没能尽快解决这些一涌而上的飞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飞叶聚集过来，情况就会变得越来越糟。
上次之所以会被铺天盖地的飞叶围攻，多半就是因为何南耽搁得太久，它们聚集了过来。
那之后，带刺飞叶们聚集在他们的路线周边，只要他们一被发现就会如同闻到血的苍蝇般不断聚拢过来。
……而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另一种状况。
出现在前方河道上的是带刺飞叶的巡逻小队，它们来来回回地在河流上方徘徊。
史蒂拉把船只停在横生进河中的黑紫色树木根部后，借着它的掩护向前头窥探——不过，他们一停靠在这里，何南便听见了岸上传来的“沙沙”声。
这意味着就算他们只是留在这里也一定会被袭击，到时被飞叶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何南站在船只后侧，握紧手中的小刀。
他能看见前头的河水已经不再像之前的那样清澈见底，它已染行轻微的黑紫……
“史蒂拉，没问题吗？”何南向前头问道。
“啊？嗯。”然后他听见了兔子战士稍带些迟疑的回答，“虽然有点阻碍，但航行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不要等了。”何南说，将另一只手上的打火机搓出火来，“……我们上吧。”
船只的方向改变了，他们绕开横生的树根，飞快向前冲去。
飞叶们立刻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不速之客，尖刺开始旋转，它们降低了高度，逐一向这里划来。
——然而它们还未开始落下，火焰便已开始燃烧。
巨大的炎刃从半空斩下，即便没有直接碰触，其高温也足以使飞叶的叶片开始燃烧。
树叶燃烧的滋滋声伴随着隐约的尖叫传来，何南望向半空中的火光，忽地意识到只用在移动时发出破空声的飞叶已经能够发出声音……它们再度进化了。
他“啧”了一声，心绪却被另一种感觉扯了过去，方才那个瞬间，他觉得他忽然理解了世界上为什么有人会去纵火，他感觉到热度在手中升腾，它仿佛连同远处河面上的灰烬一样处于另一个世界。
那些飞叶燃烧后的灰烬落入水中，化开，黑紫色竟也随之淡去些许。
“有追兵！”史蒂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何南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回了现在，他抬头向半空张望，果然，天空的一角已经出现了新的飞叶。
“来得还真快啊……”果然是因为从这里开始就是魔王军腹地了吗？
“史蒂拉，能够避开它们吗？”奇易在船舱里问道。
“前面有支流，但是……”
“在这里就避开它们，只会被掌握到我们的路线。”何南替史蒂拉回答道。
更多的火焰凝聚于手边，他压低身体重心，注视着天空。
出现在视野中的并非成片飞叶，而是一支带刺飞叶的小队，他猜想它们应当是一早就在附近徘徊，发觉这里有人入侵，便向着这里赶来。
“史蒂拉，加速！”何南头也不回地喊道。
“现在就加速没有问题吗？”史蒂拉则向他问道。
“没问题。”火焰被更多地汇聚了，他凝视着天空，“——马上，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火光冲天。
何南甚至没有去担心这火焰是否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注意，毕竟他相信，等下一支小分队抵达这里时，他们早已顺利离开。
史蒂拉驾驶的船飞快地向前开去，因为河流被污染，船只的速度没能达到最高，但两岸丛生的各种植物在这时反而给了他们掩护。
“这附近都没有什么活动的魔物呢……”航行了一段时间后，何南听见奇易说道。
“多半是被征召去了前线吧。”史蒂拉回答道，“王国里也是，如果我不是在亚音村这样偏远的地方，一定也会被征召上前线。”
何南坐在船只后侧，握着刀子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少有地没有在复习，而是盯着远处的天空——他要确保那里没有新的敌人出现。
“这样看来，在这方面上，魔物和人类也没有什么区别啊。”奇易说，何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空中的“人类”并不是指他们，而是迪沃亚的居民。
“是啊。”听到她的话，史蒂拉的声音尴尬地僵硬着，“或许在这种事上，我们都没有什么分别。”
魔物里还有马特尔那样的家伙，或许他们之间的区别比想象得还要少，何南默默想着，同时想起自试炼之地的战斗后，他们便再没有看见那样的对手。
上了战场是一个可能，但或许它们都集中在魔王周边……何南稍稍闭上眼睛，阻止自己去想更多。
现在最重要的是抵达魔王的所在地，他不能去想得更多，他至少得在现在专心致志地把这件事解决才对。
远处的天空中又一次出现了阴影，何南站起身，脚下船只的摇动让前头的史蒂拉也向后望来。
“有敌人。”何南向她说道，“可以转到新路线上吗？”
“还要再前面一点，应该没问题——”
她话才刚出口，河道上，火光就又再度闪耀了起来。
…………
……
最初他们要半小时才能才会遇到一队飞叶，之后频率逐渐提高，二十分钟、十分钟、五分钟，入夜前他们最后两次遇到飞叶只相隔了不到四分钟时间。
“还行吗？”奇易跑到船后侧问何南，因为战斗的时间间隔变短，何南应当也消耗了大量体力。
“我没问题。”何南咬着牙回答，“让史蒂拉不要停下。”
“咦？但是现在——”天已入夜。
以往的这时候他们都会停下而后休整，恢复体力，或许会顺便调整路线，可何南说，他们要把这些都省去。
“都到这一步了，就算休息也没有什么意义。”何南点头，“况且这附近看起来也没有洞穴，不是吗？”
他向前头望去，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船只的前端也不甚分明，何南缩回身体，继续说道：“史蒂拉也会同意我的说法——难道你不想尽快打败魔王吗？”
这句话堵得奇易无话可说，当初正是她鼓动何南来拯救世界，她绝无法说出她不希望他面对魔王这种话来。
“太狡猾了，何南。”她嘟囔着，“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稍微放慢脚步。”
“但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何南这样说道。
她回到船舱里，船只在黑暗中徐徐前进，过了一会儿，前头忽然传来了史蒂拉的声音：
“我认为他说得没错。”往前的视线被帘子遮挡住了，只传来兔子战士坚定的声音，“我们没有时间。”
这下奇易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她坐在船舱里，很快便被黑夜包裹。
——“没有时间”这句话对他们来说宛如魔咒。
不断接近着的时间流正在催促他们做出决定，就算表面上看不出来，身为这世界住民的史蒂拉一定也心急如焚。
她的焦急化成了船只下水流的速度，即便在被污染的河水中，她也聚集起了足够的力量推动船只不断前行，虽说速度比起平日里快不上多少，但在这样的状况下，她能做到这样也的确是竭尽全力了。
何南在船只后侧，一次又一次挥刀斩断天空中的飞叶，很快，地面上也开始出现黑紫色的藤蔓，它们横生过河流，在岸边追逐着他们，时不时从两侧发动进攻。
……战斗变得更加严峻。
他几乎找不到间隙停下来喘息，史蒂拉在前头，也拔出长剑，不时斩向前头伸出的巨大植物。
“用这个！”奇易从船舱里塞给她一个小瓶，史蒂拉惊讶地向后看了一眼，说道：“这个是……”
“燃烧瓶，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我摆脱村民做了一些，现在都在船上了。”奇易语速飞快，“只要扔准了就好，史蒂拉你绝对没问题的！我来帮你点燃。”
黑暗中火光一闪。
他们的船只仿佛成为了火焰的聚集体，突破一层又一层被封锁的道路，每突破一层。
每突破一层，何南便觉得自己离目标更近了一些，魔物的阻挠是他们正在接近魔王的证明，何南深信如此，因此到了这一步，他更没有理由停下脚步。
打火机用完了便随手丢进河中，燃烧瓶在燃烧时便使用那里的力量，剩下的时候，无论风还是魔物自身的运动都能提供给他战斗的方式。
“前头是河流交汇的地方。”史蒂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时，他正注视着远处的天空，在那里，星空下，似乎又有些身影正向着天空张牙舞爪，“我们可以在那里拐到别的河道——”
话音未落，四周河岸上顿起轰鸣，何南站在船上，脚步不由得一晃。
无数蜷曲树枝从地面破土而出，扭曲虬结着向半空及两侧伸去，转瞬之间，一张巨大的网便在河流的汇聚之地生成。
“什——”
他们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