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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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返回，在两个世界间穿行。
那之后他们又开始在河道上遇到魔物，好在前行道路的不断切换让战斗还在何南的承受范围内。
“之前我还不确定，但看情况战线发生了变化，魔王军已经越过了之前的宁河防线。”史蒂拉在地图上比划着，“现在魔王军的先头部队应该正在玛瑙河一带战斗，从路线上，应当不会再靠近宁河流域了。”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取道宁河，丰富他们手上的路线选择。
“唯一的问题。”史蒂拉说，“就是宁河的河水有没有受到魔物影响。”
何南让她放手去做。
那之后他回到根源世界，在数学课上看到的函数都像是迪沃亚的河流，他在另一个世界反而能够静下心来复习自己需要复习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去了那边以后，最担忧的事就在眼前，反而不容易让人一直想着吧。”何南这样认为。
“说什么‘那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遇上了灵异事件呢。”杨遂古闻言皱了皱眉。
何南想了想，耸耸肩，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也没有什么错，现在我就跟个游魂似的，左飘右飘。”
“这样下去不行吧。”
“是啊，绝对不行……”何南盯着水泥地面上的缝隙，“我一定得想个办法才行。”
这之后奇易肩上的伤彻底好了，她兴奋地在甲板上旋转着手笔，而后扯动伤口又一次疼得龇牙咧嘴。
何南没有心思理她，他从史蒂拉那里要来了地图，一一扫视着自己经过和即将经过的河道。
“现在看这个，你想做什么？”兔子战士皱着眉问他，“想自己找到新的路线吗？”
“不是。”何南摇头，他清楚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我只是……想求个心安。”
为什么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河道会让人心安？史蒂拉搞不懂这个命题，何南也一样，或许只是在诸多未知的东西中有一项确定的让他觉得好过一些。
“我们得想办法加快行程。”他看着地图，喃喃自语，“否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魔王？”
“嗯。”史蒂拉深以为然地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这之后他回到根源世界，连续数天夜不归宿让他的父母再度担忧起了他，何南揉了揉原本就有些发疼的额角，说道：“你们就当是温习一下我上了大学以后的生活吧。”
他甩门而出，站在楼梯间里才开始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太过，可是没有办法，一边读高三一边拯救世界本来就是件困难的事，谁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何南这样安慰自己。
心情愉快对现在的他来说反而成了个难题，有太多的东西会跳进他的脑海中，让他根本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好心情。
“得做点什么”，这样的想法一直充斥着脑海。
“接下来我应该向这个方向努力”，他不断地在心中做着假设。
“如果我不去做的话题……”，事情一定变得更糟。
不过其实，事情一直没有往最好的方向走去，数学里墨菲定理，坏事一定会发生，当他发觉自己漏掉了课上老师对于重点的讲解时，他顿时觉得自己犯了个大错。
那天晚上的迪沃亚，他们偶然闯进一群巡逻的飞叶中，何南立刻点火把它们烧得一干二净，却还是不得不在这种情况变更了道路。
“可恶！”何南狠狠砸了船板一拳。
这举动把奇易和史蒂拉都吓了一跳——遭遇飞叶巡逻队虽不是什么常见的事，之前却也并非没有遇到过，可何南如此生气还是头一回。
“怎么了？”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奇易敢向他发问了，“最近你的心情好像一直很不好。”
“什么事都没有。”何南没有好气地回答道。
“可是……”
“我说了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是那样，就不要冲我发火呀？”
“这……”
就像今天早上，他对着父母甩门而去一般。
何南顿时有些泄气，发泄性的怒火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奇易一脸平静透彻，那目光逼视得他彻底失语。
“……抱歉。”最后他只得说道。
反正向奇易道歉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他对此全无心理障碍。
倒是被道歉的对象随后露出的一脸“孺子可教”的神情让何南一瞬间怀疑起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你啊。”好在奇易很快就用新的话语代替了有些尴尬的现状，“是不是太急躁了？”
“急躁吗？”何南有些错愕，又转瞬苦笑起来，“怎么可能不焦急啊？”
英雄补助申请有时间限制，更不要说考试了，那东西近在咫尺，何南只觉得他面对着两个BOSS。
“你可以留在迪沃亚，把这里的事情好好解决了。”奇易说——这句话的内容也已经是老生常谈，“因为拯救世界而缺席考试，就算是老师也会理解吧？”
“不。”何南立刻回道，“我不会放弃这次考试。”
仅仅一次月考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对何南来说，它很重要，他既然已经决定不放弃它，就会为之一直努力。
“可是……”
“没有可是。”何南不由得又有些火大，“还是考虑看看接下来要走哪个河道吧。”
奇易没有吱声，这段对话也就这样被搁置。
*
月考比想象中更快的来临。
时间流并没有给何南带来更多时间，这多半是因为在两个世界都有诸多事情让他分心。
但不管如何，何南还是按照自己计划的那样参加了考试，以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没有课为由，奇易留在了迪沃亚。
“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藏身在一个废弃的村庄中，奇易问史蒂拉。
“经验论吗？”史蒂拉看了她一眼，“至少两天吧。”
“这样枯等着一点也不好受。”奇易发表了评论，“之前还有人可以聊聊天……那天晚上有对兄弟来找我聊了很久呢。”
她说的是之前养伤的时候，史蒂拉在村子里时经常都能听到她和村民间的对话，兔子耳朵晃了晃，史蒂拉回道：“忍忍吧，这次应该会比两天要短。”
奇易脸上的表情却反而变得更加不妙了，因为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用树枝拨弄着火边上的水果——将它们烤数后更容易保存——而后说道：“我倒希望不是这样。”
然后话题就这样沉默，大概半小时后，一扇门在他们身边的空地上打开。
“何南？”奇易立刻转头看向那里，“你考得——”“怎么样”三个字被生生地吞了回去。
走出门的何南脸色不善，即便奇易也一望便知月考的结果，四周的空气转瞬沉默，刚想说什么的史蒂拉在这个氛围下也只得沉默下来，何南看了她们一眼，抬脚狠狠踹了脚身边的屋子。
木制房屋发出夸张的“哐当”声，但好在地基牢固，它看起来并无大碍。
反倒是何南因为脚疼，脸上的表情更不好了。
“哎呀呀……”奇易发出低声感慨，她向史蒂拉使了个眼神，两人默契地不打搅现在的何南。
又有不少房屋遭殃，过了很久，何南才终于平静下来，走到火边，坐下。
“再往前，我们会遇到越来越多魔物。”何南说，脸色依然相当阴沉，史蒂拉和奇易再度对望了一眼，“……没有挑选轻松道路的余地了。”
“不过适当选择路线可以减少遇到的敌人。”史蒂拉说，聪明地选择了顺着他的话题。
“但是不管怎么样，接下来都有很多硬仗要打。”何南揉着额头，声音就像他口中说的战斗一样硬邦邦的，“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史蒂拉迟疑一下，声音里带上担忧，“你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会撑下去的。”何南断言，“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与其说是没有别的选择，道不如说所有选择都会导向那个结果，这件事他们从一早开始就已经知晓——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在不断说这些话，只是直到现在，它才真正变成了摆在眼前的真实。
“况且。”何南继续说道，对这句话笃信不疑，“我也并非什么成长都没有。”
没有人再提出任何意见，当何南打算推进拯救世界的进程时，也无人会想要阻止，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他们很快就再度踏上旅途。
船只开始沿着何南不知道名字的河流前行，这里大约是某条更大河流的支流——至少史蒂拉是这样说的，她说的时候何南左耳进右耳出，多半的时候在盯着地图发呆。
他觉得有一阵闷火在自己的身上燃烧，他不断想做些什么让这阵火焰熄灭，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真正的方法将其熄灭，他很想找个地方散步，不过在船上，这显然不现实。
并且这其实也无助于解决他的情绪，这点他在今天早些时候就已经有所领教，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努力用各种各样的事填充脑海。
“何南。”奇易就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间里出现了，“稍微冷静一点了吗？”
“……我一直很冷静。”
“是是是。”少女嬉笑着，“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何南看向她，用目光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准备好了吗？”奇易很快说道，“史蒂拉说，她看见前面的河道上有一群飞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