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舟离了西厢，再次来到牢门口，张山一见她过来，立马迎上前来，压低了声儿道："师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王五他..."

一提起那人来，身材高大的汉子立马红了眼眶，那泪意刚袭上眼角，他已是仰头逼了下去，那模样，比大哭出声更让人难受。

孟晚舟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也莫要太难过，我知你二人感情好，只人死不能复生，难过亦无用，县令大人在大堂，你也去罢，早日将凶手抓住，也算是对他有个交代。"

张山用力点点头，越过她大步离去，孟晚舟站在牢门口立了半晌，方开了门进去。

"嗤！你这功夫实在花哨！难怪这般无用！教你那人定也是个无用之人！"

"混蛋！不准你侮辱我师父！咱们斗嘴归斗嘴，不准牵扯他人！"

"啧！你小子至于！要我说，你该拜我为师，我瞧你倒也不算太差，若是好生调教一番，倒也凑合！"

"要你多事！"

...

孟晚舟半靠在牢门上，眯眼瞧着那方吵个不停的二人，也不出声，任那二人如孩童般争吵，只她刚站一会儿，那牢里的人已是察觉了她的存在，争吵声亦歇了。

"孟晚舟！你小子还敢来！你个没良心的！等老子出来废了你！"白术一见她，立马如炸了一般奔至牢门边，伸手便要抓她，只她离他十来步远，他又怎抓得着？

"小术术啊！大哥难得来看你，你这般激动，可是太想大哥了？"孟晚舟笑眯眯瞧着他，完全将他的愤怒无视，还颇不好意思的捂了脸颊，作羞涩状。

"呕！孟晚舟！你要不要这般恶心？难看死了！"白术夸张的作呕吐状，她这一打岔，他立即忘了想'废了她';的事，甚至还嫌弃的退了两步。

"看来这牢里是个好地方，瞧瞧你，这才几日，已是生龙活虎了！看来你应该多待待！"她笑。

白术头皮一麻，吼道："要待你待！老子才不要！"

孟晚舟不再管他，笑眯眯走近两步，朝一直稳坐不动的男人道："前辈，那看守牢门的王五近日可有异常？可有人来寻他？"

她从不问无聊事，陈钦南瞧了她一眼，道："那酒鬼向来嗜酒如命，又是个穷鬼，若说不正常，我便没见他什么时候正常过。"

如此说来，王五死前并无异常？孟晚舟垂眸思索。

白术见她垂眸不语，立马凑近了，满脸好奇，"怎的，那王五出事了？"

"既然你们什么也不知，什么也没察觉，在下这般走了。"孟晚舟落下一语，转身便欲走，正等着她回答的白术见此，怒气再起，伸手便欲拉开牢门出去，岂料手刚挨上门，劲儿尚未来得及使，陈钦南已是出现在他身后，一把将他扔去了内墙边上。

"哎哟！你个天杀的！摔死老子了！孟晚舟！你个没良心的！给老子记住！"白术哀哀直嚎。

孟晚舟回头瞥了他一眼，道："小术术啊，乖乖待着，大哥过段日子再来看你。"

"老子不要你假好心！"白术怒道，他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明明焉儿坏，偏生一副纯良模样，他恨不得撕了她那张皮，瞧瞧她底下是不是也黑透了！

*

孟晚舟出了牢房，张山正好回来，他的脸色极其难看，眼眶带着红，瞧见她出来，立马转头抹了抹脸，孟晚舟站住脚，待他自个儿平复了过来。

"结果如何？"她道。

张山嘴唇轻颤，哑着声儿道："师爷，没有结果，衙里人都说没见过他，多数人都有证人，大人没辙，已是让他们回去了。小的方才去瞧了王五，他..."

她知，知他想说王五死得太惨，好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孤独的死在西厢，甚至没有人发觉；知他想说王五可怜，冤死不说，那尸体被扔在西厢一扔便是好几日，清水县的冬天冷啊，他孤零零的被风吹了几日几夜，没人替他遮遮风，挡挡寒。

"规定如此，若是没有县令在，他那尸体便不能移动，若是丢了线索，他便是冤死，亦找不到凶手了。"她道。

"小的知道，师爷无须安慰小的，师爷快去大堂罢，京里调了个主簿来，瞧那样子，定不是个善茬。"张山道，一说起新来的主簿，他的眼里已带了担忧。

"京里调了个主簿？怎我未接到消息？"孟晚舟皱眉，她虽离了县衙，县衙里大小事却也瞒不了她，言策虽从嘉州借了人，却未曾往京里送过半张纸，这突来的主簿...

见她面无表情，却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张山一时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听她询问，立即道："那主簿方才才到了衙门，瞧大人那样子，似乎亦不知晓，刘大哥见不对，便让小的通知师爷您，只方才小的念着王五，一时便..."

"我知晓了。"孟晚舟道，她本准备问完陈钦南便回家，现今新来了个主簿，她却不得不去瞧一眼了。

孟晚舟刚至大堂门口，便听里面一个陌生男声道："大人，依属下看，凶手定在衙内，只要严刑拷打一番，定能将凶手找出来！"

"严刑拷打？县衙何时沦为这等不分青白之地了？"孟晚舟跨进门，冷冷道。

一旁候着的刘正一见她，顿时舒了口气，脚步亦不自觉的往她这方移了些。

"你是何人？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一袭灰袍的男人皱眉瞧着她，说话的同时，一双眼已是将她扫了个遍，末了赏了她个蔑视的眼神。

端坐上首的言策见此，立马道："杨主簿，这位是本县师爷孟无良，孟师爷，这位是京里来的主簿，你二人将来亦是同僚，切莫伤了和气。"

"孟无良？你便是那个刁钻古怪，与大人为难的孟无良？哼！我乃朝廷九品主簿，你一个无实职官衔的挂名师爷，也配做我同僚？笑话！"杨志文冷道。

"哦？在下不配？"孟晚舟勾了唇角，眼眸微眯，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