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藏进了云里,屋外亦是一片漆黑,随着门的缓缓打开,那脚步声亦渐渐朝着屋内来,孟晚舟再次举起棍子,待那人一冒了头,瞬时便朝那人打去。
"呀!"
似是察觉到了异样,她的棍子刚砸下,那人已是一声惊呼,孟晚舟握着棍子的手一顿,停住了。
"言策?"她皱眉相询,那人短促的一声,已是让她辨别出来人来,只她一向警惕,询问的同时那握着棍子的手依旧未松。
"是我。"言策放了下意识捂着额头的手,轻吁了口气,暗道好险!若非他反应及时,只怕她的棍子已是打下来了!即使他看不清楚,那挥动时挟带着的厉风却极有存在感,可想而知打在人身上会有何种结果。
"你怎么来了?不是去拜访嘉州知府去了?"孟晚舟扔了棍子,道。
棍子一声脆响,滴溜溜在地上转了几圈,言策眉毛跳了跳,抬手抹了不觉间冒出来的汗水,方道:"去过了便是,无事自然回来,本想先寻来瞧瞧,却未曾想这里这般远,过来已是这时辰,倒是不知你也会来。"
嘉州知府杨明远虽与他父亲是故交,于他却是不熟的,上门拜访是为礼节,亦是感谢他借人之情,他怎会久待?再则,他来嘉州本就为了查案,自是查案为紧,嘉州知府更不会留他,只他与孟晚舟不熟,怎会与她多说?自然是一笔带过了。
知他无意多谈,孟晚舟亦不在意,她伸手自袖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来吹燃,借着微弱的光寻去桌边,方才进门之时她已瞧见那坟包一旁有张桌子,桌上放着半截白蜡,她过去将蜡烛引燃,随即走回原地。
'嘭!';
她刚走回原地,屋外又有风来,那半敞着的门被风一带,瞬间关上,炕前盆里早已燃尽的冥纸被风一带,打着旋儿往屋外涌去,吹得半个屋子里皆是灰白色的灰,桌上烛光亦随着风猛烈晃着,映着碑上鲜红的字,无端端的有些森凉,站在门前的二人对视一眼,皆不自觉的搓了搓手臂。
"大人,您可是做过亏心事?这风来得甚是诡异,莫不是有冤魂找你来了?"孟晚舟拿眼瞧着他。
言策斜了她一眼,颇是无奈,他未曾想这般气氛下她竟有心闹他,那本有些紧绷的心被她这么一闹,竟是轻松了不少,极难得的,他头一次在她闹他的情况下心平气和,甚至极正经的回了她一句,"本官从不做亏心事,要说亏心事,孟师爷定是习以为常的。"
"啧!在下甚是纯良,怎会做亏心事?大人可别污蔑在下!"
"哼!若非做了亏心事,半夜怎会遇此诡事?本官头上自有朗朗青天,孟师爷头上可没有罢?"
"头上没有朗朗青天的可不止在下一人,大人,那边还有一位呢!"孟晚舟笑眯眯瞧向炕上坟包,冲言策道。
言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知为何,本安静燃着的蜡烛忽地又是一晃,似应和她,那晃动晃花了言策的眼,他伸手遮了眼,无奈苦笑。
"咦?这坟是新砌的!这字迹亦很新鲜。"不知何时,孟晚舟已走去炕边,伸手捏了坟土来瞧,顺便用手摸了摸碑上字迹。
见她如此大胆且不尊死者的行为,言策有些头疼的抵了额,道:"这坟如此诡异,你..."
孟晚舟正欲绕去另一边瞧瞧,听见他这话,那眼顿时瞥了过去,笑道:"大人说的是!只在下不似大人心底有亏,在下看来这坟正常得很!"
正常?她从哪里瞧出正常了?就他看来,哪里都不正常!
"那烛支撑不了多久,今夜怕也瞧不出什么来,大人可是要先回去?"在他腹诽间,孟晚舟已是将坟包周围瞧了个遍,见那烛光渐渐弱了,便走回他身边来。
言策一听,那眉头已是皱了起来,"你这话...难不成你要在这里待至天亮?!"
"自然,"孟晚舟理所当然道,"就我所知,吴家娘子虽有些古怪,却是健在,我刚才瞧了一圈,却未发现半点烟火气,那边桌上亦蒙了一层灰,可见吴家娘子已有些时日不在家,这周围人虽避着她,却也不是毫不关注,吴家娘子不在家,却无一人察觉,岂不古怪?那吴家娘子不在家,那又去了哪里?这坟砌在这里意义何在?为何早不砌晚不砌,偏生在我们来嘉州之时砌上了?瞧这模样,竟似为了等我们似的。"
"你是说,有人故意为之?"言策皱眉。
孟晚舟眼眸一转,眯眼笑道:"在下怎知?这可是大人该想的事,哎呀!走了许久,在下早已是累极了!在下这便先歇了,大人请自便!"
歇?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唯一的炕都被这坟给占了,她要歇在哪里?言策正想着,她已是慢悠悠的晃去了炕边,就那么悠哉的挨着坟包坐了!
"你、你、你..."言策结巴了。
那边,孟晚舟任他一脸纠结的立在那里,自顾自闭了眼,未过一刻,那烛光越发弱了,再晃了下,屋里猛地一暗。
*
孟晚舟说的好听,自个儿亦未真的就睡得安安稳稳,凌晨时分,屋外刚起鸡鸣声,她立马睁了眼,言策在门口站了一宿,精神难免有些差,一见她晃过来,立马便清醒过来。
"你有何想法?可有线索?"言策迎过去几步,道,那语气竟是温和了不少。
孟晚舟诧异的瞧了他一眼,道:"大人被冤魂附身了?"
言策本温和的脸色又是一黑,只一瞬又恢复了正常,他虽不喜她,却也明白,在办案这方面,她比他有经验得多,经昨夜一事,他觉得她并非那般不堪,至少对待事情不如他想的那般不靠谱,因此他有心交好,只瞧瞧她!一瞧她这模样他就难受别扭!
"你不是要查看么?你看罢!"言策不想与她计较,索性转了身去不看。
孟晚舟瞧了他一瞬,转身去四处翻了翻、瞧了瞧,待她查看完毕,心里已有了数,遂与言策一起出了屋子,甫一出屋,便见宋仁二人急急骑马过来。
"大人!县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