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

阳光很好，可是风却不是一般的大。路之恒找了个避风的角落，手撑着墙壁，把徐然锁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他深深地望着徐然，明明有千言万语，却都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他想，我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明媚的阳光在头顶上亮晃晃地照着。路之恒的头发在暖黄色的光线下，呈现出深栗色，有一缕搭在前额，衬着黑亮的眼眸。徐然看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顿觉头晕目眩。她忍不住把目光斜斜地撇到一边。男人家干嘛要把眼睛生这么好看。

“是这样的，然然。”路之恒深呼吸，努力让狂乱的心跳平息下来。“我，我喜欢你。然然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说完，屏住呼吸，紧盯着徐然。

女孩明显被震撼了。转过脸来，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困惑而茫然地看着他。

路之恒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狂跳，砰砰砰地简直就要撞破他的胸口。

他看着徐然如一汪纯净湖水的眼睛，心想，其实我早就一头跳进去了，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地挣扎？难怪越是挣扎就越是陷得更深。我真笨。

“然然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慢慢想。”看着徐然的眼眸带了些许焦虑，路之恒赶忙安慰道：“我可以等的，你慢慢想。”

徐然点点头，心说哦我会慢慢想的。

路之恒抬手轻抚徐然的头发。“不要紧的，然然可以慢慢想。”

那么，我们就这样一直呆在墙角，慢慢想吗？寒风冷冽，冰冷的空气刺激鼻子，徐然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阿嚏”一个大喷嚏打出。路之恒条件反射地闭了闭眼，阳光下看得很清楚，几点唾沫星子喷到他的脸上。

徐然大囧。慌忙抬手抚上路之恒的脸，想帮他擦干净。手刚刚碰到就被路之恒握住，大拇指轻柔地揉搓着手背，慢慢地贴上嘴唇。

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在手背上留下轻微的痛感，刺得徐然的心一阵阵悸动恍惚。“大哥……”她喃喃低语。眼角扫到过路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在看我们……”

“哦。”路之恒斜睨一眼。有人？谁啊？不认识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眼看着女孩的脸一点点透出红晕，眼里泛上几丝羞涩。

路之恒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么容易害羞的然然啊，真是太可爱了。万般不舍地放开徐然的手，顺势揽住她。“我送你回去。”

在书吧门口，路之恒拉住徐然。“然然答应我的，一定要好好想，知道吗？”

“好。”徐然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开始发烫。她埋着头，推开院子门，闪身进去，把某个眉花眼笑的人甩在身后。

屋子里到底是暖和多了。徐然捏捏鼻子，站在门口又是连着两个喷嚏。

“你不会又感冒了吧。”林思雅看她手忙脚乱地摸口袋，顺手拿过桌子上的纸巾盒递过去。“路大哥带你到哪里去了？”

“没到哪里去。就在外头拐弯的地方站了会。”徐然抽出纸巾。“风蛮大的。”

“很冷吗？”把脸都冻红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情愿到外头去吹冷风，也不待在书吧里。然宝宝，说来听听。林思雅的大眼闪闪发亮。

徐然支吾着脱下外套，低头换了鞋。

“你又想捣糨糊是吧？”林思雅一眼就识破了徐然想溜走的意图。“老实交待啊。不要让我出手。”摊开手掌，在空中五指张开，做魔爪样伸展。

“也没什么。“说着，徐然的脸又开始火烧火燎的发热了。她抚着脸，扭头就往里面走。

林思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哎，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原来不是冻红的。那就是是害羞啊。有意思有意思！

徐然挣了两下没有挣脱。抬了头望着萧陌呼救。“萧陌，萧陌过来帮帮我。”

萧陌笑着控了轮椅滑过来。“你说你，有什么不好同我们讲的，非要思雅采取点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你那点力气，哪里是林妹妹的对手。”他直觉徐然想瞒着不是不好说出口的事情，只是有些难为情罢了。

“就是，我们是谁啊。还不能说给我们听？”林思雅得意地搂住徐然。直直凑到她的脸上。“脸这么红。有问题啊。”顺便捏了捏。嗯，很有弹性手感很好。

徐然本来也没有想瞒着他们的意思，被林思雅这边摸一把那边捏一记，心乱的更加如一团麻。索性眼一闭，心想说吧说吧，或许还能给她出出主意啥的。

“大哥，大哥同我说，他想和我在一起。”话才说出口，整张脸就红成了一颗大番茄。

“哇塞！”林思雅惊呼出声。“路大哥这是……这是终于睡醒了吗？”

萧陌张了张嘴，随即大笑。“哦哟，这是好事啊。然然答应了吧。”萧陌和徐腾飞现在的日子，在萧陌说起来，那真是幸福的一塌糊涂。总觉得自己身在蜜罐里的他目前有着热恋中的人共有的毛病，眼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希望身边的所有有情人都能成眷属。“什么时候吃喜酒？”

“什么喜酒啊。”徐然好容易从林思雅的魔爪下逃脱，找了梳子整理蓬乱的头发。“大哥说让我好好想想。”心想，我都还没有想过就被你们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切！你还要想什么啊。”林思雅鄙视道：“书吧的会员都以为你们是夫妻，还要想什么想。你赶紧给我把这个名分坐实喽，接下来要忙的事情多了。呶呶呶，要订婚纱约拍照订酒席……”

“还有首饰！”萧陌高声叫嚷。“首饰一定要我来做。然然，我老早就给你看好了一颗裸钻，给你做结婚戒指啊。还有配婚纱的，配礼服的项链手链头饰，然然啊礼服你准备穿什么？”

“当然要找那个裁缝老头做啦。哦哟，这个倒是要先跟老头打个招呼的，老头子精益求精，还不知道要做多久的。”林思雅托着下巴，手指敲击着桌子。

“萧陌，这样一说，然然的婚期还要再拖拖的。”她板着手指算时间。“你看啊，设计就要几天的吧，还要加工，要是然然不满意，还要改。怎么也要一两个月吧。再加上做衣服的时间……不行不行。时间太长！”可不能再给这两个人多余的时间，谁知道又会磨出什么意外了来。

“设计图我马上就可以拿出来的，老早就准备着了。”萧陌挠挠头。“不过戒指我想托个老师傅去做的，可能要点时间。项链手链头饰这些零碎的我可以自己来。”

“萧陌，没有听你说过么。”林思雅眯着眼看着萧陌。“未卜先知啊。你就知道然然和路大哥肯定能成？”

“不管成不成，然然总归要结婚的吧。”萧陌翻开速写本。“反正是送给然然的。”管她嫁给谁。当然，最好是跟路大哥，这样，男方的戒指尺寸就不用改了。

徐然张口结舌地听着萧陌和林思雅讨论着她的婚期。搞什么？我这里都没有答应，你们就如此热情地开始考虑结婚事宜？有点，有点太着急了吧。

她咳了两声，拔高喉咙。“你们想多了。还没有到这步，其实说起来八字还没有一撇。”

“什么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和路大哥这八字，老早就写好了一撇，就是这一捺，写了这么多年，现在正是收笔的时候。”林思雅嘿嘿地笑。转头又同萧陌畅想婚礼的梦幻和浪漫。

徐然无语地看着她的好友，以无比的热忱开始筹划她的婚礼。问题是，她还什么都没有答应呀。

手机在桌子上凑热闹地响起。徐然拿过来一看，是路之恒的。于是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又红了。她偷偷瞄一眼那两个头碰着头在速写本上指点的人。拿了手机闪进卫生间。“喂，大哥。”

“然然，那个那个你想好了吗？”路之恒的声音罕见的忐忑。

墙上的挂钟显示，距离刚才和路之恒分手还不到两个小时。“大哥……”徐然无奈地低呼。

“哦哦哦，是我心急了。你慢慢想，慢慢想，不急不急。”

路之恒到了事务所。他发现根本静不下心来做事。不管是翻看卷宗，还是和几个律师讨论下午的庭审，都无法集中思想。最主要的是，大家似乎都有所察觉，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连他的秘书小朋友都发觉了BOSS的心不在焉。一会儿是诧异的眼神，一会儿又奇怪地瞄他一眼。弄得他浑身不自在，真想拿了手里的文件夹甩过去。再乱看，再乱看老板就要你付出代价。

他的眼前不时地浮现徐然红着脸，拼命把手从他的紧握中挣脱，那样子真是可爱的要命。还有她白嫩的小手，蹭在自己的嘴唇边，微凉光滑的像上好的羊脂玉。

路之恒暗暗叹息，拽了吴天一关上办公室的门，把下午的庭审资料交给他。

自然又引得吴天一瞪着眼珠子，连连惊呼想不到。路大律师你自从业起，什么时候做过这等不负责任的事情？就是在心爱的人被别人拐走的关键时刻，不也是照旧接案子照旧上庭审。现在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倒是心神不宁起来。

面对吴天一，倒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路之恒索性直言相告，与其在庭审的时候思想开小差胡言乱语，还不如就先承认自己的确心乱如麻。

吴天一贼忒兮兮地笑着，抱着文件出去。路之恒长长叹口气，一世英名啊，我路之恒也有被这个损友师兄笑话的时候。

徐然收好手机。那边的林思雅和萧陌的讨论，已经已经进行到了新娘子的手捧花束要用浅色系的淡雅些还是要用深红色的喜庆点。

真的可以吗？和大哥挽着手走上红地毯？徐然望着镜子里自己微红的脸，忍不住眉眼弯弯，腮边逸出浅浅的一个梨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