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
徐然握住手机，低头看着这两个字发呆。《穿越时空的思恋》的乐曲在屋子里回荡了很久。直到萧陌用手肘捅了捅她，她才回过神来，缓缓地接起电话。
“大哥啊。”小声开口。
“然然？这么长时间再接电话，是正好有事吗？要不，我等等再打过来。”路之恒温润的声音在话筒里听起来越发低沉悦耳。徐然只觉得心思一阵荡漾。便忘记了刚刚下定的决心。
“没有。我听思雅说，大哥最近很忙。现在有空，是都忙好了吗？”本来徐然只是想关照一下，大哥工作不要太拼命，要当心身体。不过这话说出来，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嗔怪的意思。萧陌在一边咧咧嘴，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话里有话吗？
很显然，说这话的人浑然不知，还在对着手机皱眉。“大哥，事务所有很多律师的，你不要把事情都做掉。事务所也不是靠你一个人就可以撑起来的。把自己累坏了，吴师兄也不会同情你。”吴扒皮的样子不用去想，就在眼前浮现。抱着胳膊斜着眼，一句话就可以噎死人：身体是你自己的，看着办。
“我有数的。”路之恒带着笑意轻声安慰道。“你不要担心。”
自从徐然在他的面前承认和华明亮发展，再去的时候，就发现小姑娘和他说话，总是平视着他胸前的第三个扣子，不再正眼看他。他试图了解原因所在，几次去寻找徐然的眼睛，都被避开了。
他想，然然是难为情了吧。因为他作为路之航哥哥的身份，怕是在他的面前不自在。于是他就开始不去书吧了。但多年下来的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掉，有几次都已经走到门口，看着屋子里的灯光，硬生生地停下。有时候还会在门外徘徊一会，听见华明亮大笑的声音传出来，心上便会一阵刺痛，接下来的好几天都不舒服。可是隔几天，他还是会忍不住去逛一圈。
再小心，次数多了，难免被林思雅撞见过，没敢告诉徐然。自家的老公当然成为唯一知情者。吴天一转天过来就鄙视他，说这种行为根本就是自虐。
他当时埋头在文件堆里，无暇去多看吴天一鄙夷的眼神。自虐就自虐，本人高兴，你管！总比成天看不到然然，心里就没着没落的强。
电话里传来徐然轻声回应。“哦。”
“今天大概三四点钟的时候我过来接你。”路之恒微笑着拿着手机，望着窗外浅灰色的天空。“有事要你帮忙的。”
“我帮忙？”徐然微诧。“大哥是说有事情要我帮忙？”
“对啊，然然肯帮我吗？”
“当然。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一定帮。”徐然连声保证。“三四点钟吗？我在书吧等。”
“那就说定了。待会见。然然。”自己费了不少时日和心思的计划眼看着就要成功，路之恒心情很好的收起电话。
“大哥会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帮忙呢？”徐然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萧陌，你帮我想想。”
萧陌好笑地瞥她一眼。你都不知道，我还能猜得到？看来还是很期待和路律师的见面啊。就知道你是一只口是心非的小蜗牛。“不好说。反正到三四点钟也没有几个钟头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现在费那个脑子干啥。
“也对噢。”徐然没有看见萧陌促狭的笑，犹自垂目，想着待会和路之恒的见面。
上次大哥过来是在什么时候？徐然一点也没有印象了。她惊觉和大哥之间已经可以分开这么长时间。不知是因为光阴似箭？还是我已真的可以放下？又或者，是大哥在主动疏远？要么，就是我的心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反正，不管是哪种原因，我已经在慢慢接近我的目的了吧。
路之恒比约定的时间早到，所以还有时间坐一会，喝了两盅茶。“我们走吧。差不多了。”他在第三次抬腕看手表的时候，决定还是先去办事。
其实他很想就这么坐着，看徐然提起小茶壶，把茶水倒进雨过天晴色的茶盅。茶水泛白白的细沫翻滚旋转，随即慢慢平静。细腻的茶沫散开，显出碧清的茶汤，清香扑鼻。徐然纤细的手指托着茶盅，粉色润泽的嘴唇微启，慢条斯理地抿着茶。午夜梦回时，这是经常浮在眼前的情形，当然不会有实实在在地看着更踏实。
“好的。”徐然套上外套，扯了围巾随便在脖子上绕了绕，便准备换鞋出门。
路之恒一把拉住她。耐心地解下围巾，整理好了，再给她重新围好。围巾还是去年圣诞节时，路之恒送的。红蓝绿三色交织的方格，是徐然为数不多颜色鲜艳的配饰。围上后，看起来出奇的活泼可爱。羊绒的质地很柔软，蹭的徐然的脸颊微微泛红。
路之恒有片刻的恍惚，伸手抚上去。
“这是准备出去吗？”华明亮在他们身后幽幽地说道。
萧陌懊恼不已。他看着徐然和路之恒两个人之间有脉脉情愫流淌，心里不由得为他们高兴，看得出神了，自然就没注意到华明亮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华先生这么早就下班了？”萧陌连忙搭腔。
“早吗？”华明亮瞄一眼墙上的挂钟。“我还觉得今天好像晚了十来分钟。”就这样被你路之恒钻了空子么。
路之恒斜睨他一眼。这个华明亮，醋劲好大啊。“走吧然然。”揽住徐然出门。
华明亮堵在门口不让步。“路律师，这是要带然然去哪里？还是我来送然然去吧。你可以把地址告诉我。”
“我和大哥出去一趟。”徐然看着华明亮。“萧陌一个人我不放心。华先生就在书吧帮忙，好吗？”两眼望住华明亮笑了笑。
华明亮一肚子的气，瞬间就泄了，移开身体让出通道。“好，我在书吧，等你回来吃晚饭。”然然肯定是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我对着她板什么面孔？
看着路之恒揽着徐然肩背的背影双双走远，华明亮忍不住捏紧拳头。
萧陌胆战心惊地在一边旁观。然然，你真是我的偶像啊，人家是一笑泯恩仇。你是一笑灭心火，把华大老板的冲天怒火秒灭，堪比幺幺九啊。
“华先生坐吧。”虽然天天见面，可是萧陌还是同徐然一样，对华明亮就是亲热不起来。跟着徐然，照旧华先生华先生的叫着。
华明亮觉得华先生的称呼膈应，可也无可奈何。徐然总是改不了口，连带着萧陌和林思雅也和他生疏的很。他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茶壶茶盅还冒着袅袅热气。就觉得自己的头顶心，似乎也有飘渺的青烟，慢慢往上升去，直直地扑到天花板。
徐然被路之恒护着，走进房地产交易大厅，还在懵懂地犯晕。“大哥，我们到这里来干嘛？”
迎面看见书吧的房东，她不由得一愣。咦？房东先生也正好来这里啊。
房东朝着她和蔼一笑。“来啦。挺准时的。”
她还点头回应道：“真巧啊。”
房东扑哧笑出了声。转过脸对着路之恒说：“她不知道吗？你没有跟她讲过啊。”
于是徐然更加困惑。茫然地看着路之恒。“大哥……”
“就是要你签一个字。”路之恒把文件拿出来，指着下面签字栏。“在这里。”
“哦。”徐然也没有去多想。提起笔，认真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可是，大哥……”为什么要我签字呢？
路之恒没有过多解释，继续拿出另外一份文件。“这个也签一下。”
徐然继续乖乖地听话行事。放下笔，翻过来，才看见大大的房产过户的字样。“什么过户……”她更糊涂了。
“不要急，然然。”路之恒拍拍她的头。“先签字，一会就全部告诉你。”
徐然坐在座椅上，傻傻地看着路之恒上上下下把事情搞定。
房东先生本来已经准备回去了，看着徐然呆坐在那里，好笑地踱过来过：“你老公把书吧买了，没有跟你说过吗？”
徐然茫然地看看房东，说过吗？好像真的没有说过啊。
这个路律师，找到他表示要买下租做书吧的房子。房东没有要卖房子的想法，所以直接就回绝了。两三次后，他听出来路之恒的意思了，老婆做书吧做的很开心。因为之前碰到房东乱涨租金，后来才找到他的房子的，所以他想索性就把这个房产置下，让老婆安心。
其实路之恒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徐然是他老婆，可他挡不住房东先生和书吧的那些会员们一样浮想联翩。买房子么，总归是买给老婆，要说是买给什么小三小四的，这书吧的徐老板看着也不像啊。
眼下看来，路律师倒也不像是表面那么淡漠的人。还知道一点浪漫的，想给自家老婆一个大大的惊喜。不过，徐老板好像看不出有多欢喜，倒觉得她还是受到惊吓更多点。
房东先生摇头失笑。年轻人啊，老头子还真的是看不懂喽。
徐然脑子里还在乱哄哄的兵荒马乱。大哥这是在干什么？买房子！他不去买和叶丽结婚要用的婚房，干嘛要给我买房子？他居然把书吧买下来了。一定要好多钱的吧。
大哥怎么可以这么傻呢？连房子都要给我预备好。
徐然忽然觉得心疼，为了这个她挖空心思想离开的男人心疼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