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瞿文心中,腐败的朝廷无药可救,可是他又明白,从古至今,哪有不腐败的朝廷?儿时读那些圣贤书,古人的诗词歌赋,尚还笑看那些所谓的古人一个个的没有毅力,不能坚持下去,可如今到了自己身上,他可真真是明白了这种心酸。
这种心酸可以在书上看到,却不能意会,唯有亲身经历,才能明白吧。不过现在,他又觉得,自己若是不会明白这种痛苦,该有多好。
这样,赵瞿文就能驰骋朝堂,一展宏图伟志,他就也能似那古代名臣一般,名垂青史,缓缓为后人称赞之,岂不羡煞旁人。
再想想,待他施展宏图抱负,便也能受到群臣尊敬,他也就能整治朝廷的腐败之风,整治贪官污吏,裙带世家。在赵瞿文眼中,所以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朝廷命臣,都是顽固子弟,不能担当大任之人,尽是些心胸狭窄之人。就像那个一直压制他的顽固子弟,不能识文断字,不能处理公文,整个大理寺尽靠着大理寺卿处理,而他却空有治国之能,却无处施展。
想到这,赵瞿文将酒坛中的酒一饮而尽。待反应过来,又心疼这酒,没喝几口,便都进了肚。不由得想,明日可还要过来尝这酒。
又庆幸着,闻名整个晅昭朝的香酒,一连数月,都进了他的肚子。若是让人们知道了,怕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怨言。
“这酒你回回喝着都不够,回回都要心疼,又不是再也来不了,明日还有这酒容你随意的品。”徐琴袅袅的走进,步步生莲,恍若一阵紫风一般,飘进了这雅间。
“老板娘,我说过了,你这酒香甚,就是太少,每次我走出这大兴楼,都是留恋的不得了。”赵瞿文连连摇头,满眼心疼。
“我不是也说过了,明日还有你的份。少酿些,省的你今日喝够了,明日就不来了,”徐琴掩着嘴,甚是风情万种,眉间纹的眉间花,仿似也有了情种一般,“还未与你说,我带来个丫头与你认识认识。”
赵瞿文正纳罕,能是什么人让徐琴特意介绍,便看见贺南霜走进来,眼中虽渗出寒意,却影响不了面目的姣好,真真就应了古人那句“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恍若天人的容颜叫赵瞿文忍不住惊叹:世间竟还有这样标志的人物。
贺南霜与徐琴的美不同,贺南霜便似那雪山上的雪莲,冷艳的美,却叫人生出寒意,莫名不敢靠近,而徐琴则如沐春风一般,柔弱的小家碧玉,便像那池水中的红莲,净而不染一丝尘埃,美而不出一点妖艳,
赵瞿文忍不住垂下头,问:“这是什么人物?能叫你瞧上,想来也不一般。”
徐琴随手将空了的酒坛取下,命人取走,又道:“我虽没几个朋友,可是在识人这方面,我可真用不着不谦虚。”
贺南霜也不认生,直接寻了个座位便坐下,并未说话,直看着窗外,余光却将徐琴赵瞿文二人尽数收于眼底。
徐琴不知从什么地方提来一壶茶水,为几人都斟上茶,对赵瞿文说:“你方才喝了不少酒,喝些茶水缓缓,省的出去时又晃晃悠悠的。”
“就这几口酒,我尚还谈不得醉酒!”赵瞿文哈哈大笑,却伸手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笑,“老板娘,你这酒是好酒,连茶也这样香。”
“我倒没见过你这样担心我。”坐的好好的贺南霜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又没在我这饮过酒,我又何必忧着你会否醉酒,你这丫头,连醋也要瞎吃,”徐琴抿着嘴笑,道,“这便是当今贺尚书的千金。”
这话像是给自己说的,又像是给赵瞿文说的,徐琴只管自顾自的饮茶,也不看他二人,也不管这赵瞿文如何惊愕。
“贺尚书的女儿……岂不是当今皇后?”赵瞿文只是转念之间便想,堂堂贺尚书的女儿,那岂不是全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有幸去宫中做那母仪之人?若只是个平民百姓,怎会有这种机会?只是一瞬之间,赵瞿文对贺南霜便升起不好的感觉。
楼下《广陵散》铿铿锵锵的乐声传来,这是又开了一幕。可不知不觉,天上渐渐乌黑起来,却原来,外面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分明是大白天,天空却瞬时黑了下来,可这《广陵散》的曲子,硬生生的将雨声掩埋了过去。
赫连诸遥三人还在路上,遇见这莫名的大雨,只得随意找个馆子坐下避雨。赫连诸遥带些着急:“今日出门,怎就没看出来要下这样大的雨?这去何处寻伞?我淋着倒没什么,若是我的小皇后冻着可怎么办?”
尤槐“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赫连诸遥皱起眉头,极其不满的样子,眼中又可看出明显的焦灼。
“小姐她与大兴楼的老板交好,怎么会连把伞都讨不来?黄公子,我看,是你关心则乱,担忧过分了些!”尤槐仰起头,脸上尽是笑意,樱桃红的小嘴高高扬起,楚肆瞧见了,竟又红了脸,垂下头去,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赫连诸遥瞧在眼底,也不计较了尤槐的打趣,只是道:“下雨归下雨,去大兴楼之事却不能耽搁,你二人去寻伞,我,坐在这便等你二人。”
楚肆听了这话,脸越发红了:“皇……这……那个,不……”
“不什么?你莫不是真就那么讨厌我?”尤槐将双手横在胸前,嘴角翘起来,满脸戏谑味道的看这楚肆,楚肆紧紧闭着嘴,满脸通红,硬生生的憋不出一个字,引的尤槐“咯咯”的笑了起来。
听见尤槐这样笑,楚肆悄悄抬头,抬眼捕捉了尤槐的笑容,这个大男人的脸,竟越发红润了,若是贺南霜在这,怕也是要笑话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这般羞涩。
楚肆羞涩的皱眉,干脆道:“我一人去寻伞就好,莫要让尤槐去了,外面雨这样大……别……别……”
“别什么?”尤槐凑到楚肆身前,仰起小脸看着楚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寸,尤槐带着打趣的意味,可楚肆的脸却跟烧熟了一般烫,目光闪烁,不知道往哪边看才合适。
尤槐撇撇嘴:“你这人,我一个大姑娘还没害羞,你害什么臊?”
“我……我……”楚肆此刻难受极了,他这样小的胆子,要他如何面对这大大咧咧,没羞没臊的姑娘。他保护赫连诸遥那么多年,血腥也见过,生离死别亦见过,如何就过不去尤槐这关!楚肆忍不住嫌弃自己,大风大浪见过这样多,现今却怕这一介丫头。
虽这样想着,可楚肆还是忍不住悄悄抬眼多看尤槐两眼,他觉得,虽然尤槐不似贺南霜一般美的不可方物,但是尤槐的樱桃小嘴,玲珑的杏花眼,时不时的一闪一闪,小脸也红扑扑的,柔软的长发服服帖帖,简单的发饰绾起大半数发丝,纵使不能惊艳四座,可也足够让他……
胡想些什么呢?他怎么能配上这样好的姑娘?
“我……我想着,你,莫要着凉……”话再说出来,又成了这个滋味。
这话虽支支吾吾,却引的尤槐笑了起来。她尤槐再不济,也是堂堂五阶武者,不知在大雨中杀了多少人,怎会怕去找把伞?
赫连诸遥只是面含笑意,默默瞧着这两个人,想着,楚肆跟了他那么多年,如今他也有了他的小皇后,也是时候为楚肆寻个良缘了。若是楚肆也能跟赫连诸遥一样,每日能见到心仪的姑娘便开心的不得了,那赫连诸遥才是打心底里高兴。
楚肆还是一个人冲出去寻伞。待楚肆回来,时间已经过了好大一会儿了。而这雨还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
赫连诸遥赶忙执伞赶去大兴楼,生怕时间晚了,找不到那赵瞿文,见不到他的小皇后。可就算几人紧赶慢赶,到了大兴楼时,贺南霜正要往外走。
“小……”赫连诸遥忍不住一笑,叫,“南霜,为何不等雨停了再走?若是受了寒了如何是好?”
贺南霜看见赫连诸遥,便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亲还在牢狱中受尽牢狱之苦,便没了笑脸:“我父亲尚还在牢狱中受苦,做女儿的,不敢太过享福,怕折了寿。”
赫连诸遥听这话,便明白贺南霜正愤怒贺尚书仍未被放出,可是赫连诸遥又能如何?贺老正在牢狱中享福,借此躲避朝事,在狱中过的好不快活,无论如何不肯出来,倒让赫连诸遥无可奈何。这贺南霜心疼父亲,心疼贺老,可是贺老自己不肯出来,赫连诸遥又能如何?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让狱卒好生待着贺老,养的白白胖胖的,只是别饿瘦了。
看来,想法子让贺老出来,又是一个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