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丽娟的婚期一天天地渐渐临近。
这些天我们发生了无数次地争吵。性格不合,观念不合,想法自然也不合。我说东,她偏道西。她说天,我非说地。
买车的事,吵到最后王丽娟总算妥协了。但是不买可以,不能放弃练车。
王丽娟要求我有空的时候用她的法拉利好好练练车,将来总不能老是她给我当司机,我点头同意。
车的事解决了,买房子又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我喜欢那种楼层高,面积小,室内布置温馨舒适的小房子,五.六十平米足矣。
王丽娟喜欢低楼层,房间宽阔,装修豪华气派的房子,至少三百平米。
两个人各有各的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主动权还是牢牢地掌握在王丽娟的手里,跟着中介小哥去看房,看的都是王丽娟喜欢的户型。
我渐渐地对看房失去了兴趣。她怎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想娶她,不想嫁她。
买小房子多少我还能贴补一点,我爸妈这些年给攒了一点钱,加上我挣的以及姥姥姥爷赠送的少说也有六十万。六十平米的房子四百多万,王丽娟出六成,我出一成,那总还保留了一成的面子。
三百多平米的房子?两千多万?我家里的那点钱连个零头都不够。我一再恳求王丽娟也去看看我喜欢的户型。买不买先别说,总得应该去看看吧?
每当此时,王丽娟总是一脸鄙视地看着我,这鄙视的目光让我感觉自己想住一间小房子的愿望似乎是犯下了滔天的不可饶恕的罪行。
“明明说好了,买房的事两个人共同决定。你现在完全是独断专行。”我对王丽娟很不满意。
王丽娟强词夺理:“我也想达成共识,可我们的差距太大了,六十平米的房子怎么住人?”
“又来了,我还住过五平米的地下室呢,我难道不是人?!”
“你又再抠字眼。你那个时候不是没办法吗?现在我们有这个经济实力,为什么还要苦着自己?”
五天前,我们看了一处房子,整座楼有二十几层高。王丽娟偏偏相中了底楼。因为底楼是一套复式楼。上下两层。
我懒得进去跟她一起观摩,站在远处欣赏这座楼的整体格局。
看着看着,感觉眼前的楼房就像是一个乌龟驮着一个大木箱子在艰难地爬行。我忽然想起王丽娟公司的全称“硬壳国际旅游公司”,也取了一个乌龟王八的名,房子也要住进乌龟壳里?王丽娟真的是乌龟变得吗?
“你看看这房子,像不像一个乌龟驮着一个大木箱子在艰难地爬行?”
我指着楼房冲着看完房朝我走来的王丽娟说。
王丽娟仰头看了看,笑了:“还真的有点像哎。这套不要,咱们再去看看别的房子。”
“小赵,这栋楼的高层有小户型的吗?我想尝尝骑在乌龟背上是什么感觉。”我问中介小哥。
王丽娟又用她那鄙视的折磨人的眼光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说的那种户型根本就没法住人?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又来了,又来了,我五平米的地下室都曾经住过,我难道不是人?!”
“你又再抠字眼。你那个时候不是没办法吗?现在我们有这个经济实力,你为什么还要留恋那个耗子洞?”
”好,我留恋耗子洞,我喜欢的那些房子都是鸡窝、狗窝和猪窝行了吧,你是不会去看的。你要住人能住的地方。对吧,那你自己来选房得了,叫我来干什么?……哼哼,……看不上鸡窝和狗窝,对乌龟王八壳子倒是情有独钟。”
“我掏钱买房,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王丽娟冲我嚷。
“是,是你掏钱买房。我没钱,你有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是不是还想买我呢?我还不卖呢!咱们现在别看房了,我建议趁我们生米还没有煮成熟饭还是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王丽娟急了,抡起挎包打在我的身上,含着泪说:“这还没结婚呢,都跟我闹了两次离婚了。我上辈子到底欠下你什么了?”
中介小哥赶忙解劝:“宋哥,林总,咱再去看看别的房源,这房子我也觉得不太满意。”
“不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回家!”我怒气冲冲地说。
王丽娟瞪着眼珠子冲我吼:“不看就不看,你以为谁稀罕?!”
我和王丽娟不欢而散,各自回到各自的住所。
……
跟我合租房的那个小伙子,自从我上次无厘头地骂了人家,现在对我是即警惕又敌意。我时不时地给小伙子买瓶酒买盒烟什么的,施一点小恩小惠算是赔礼道歉,小伙子这才对我有了笑脸。洗衣服的时候又开始跑着调唱歌了。
我躺在我租住的房间里,想我和王丽娟还真是一对冤家。她要是有关娜一半温柔,我何苦整天跟她吵?
想起关娜,我拿过手机,拨通关娜的号码。回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怎么回事?大白天也关机?我再次拨打,回音依旧。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想告诉关娜一声,我结婚了。
六天前,我抽空去了一趟酒吧,艾静说她最近也联系不上关娜,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拒接。我感觉关娜是不是出事了。
酒吧老板解开我的疑团:‘她们这些非科班出身的演员,到了横店是要集中培训的。估计手机也得上缴。你们放心吧,哪能说出事就出事呢?”
离开酒吧,艾静追了出来,对我说上次她之所以把关娜相亲的事情告诉我,是关娜让她那么说的。我也觉得艾静不是一个传小话的人,纳闷艾静为什么会对我说那件事。
“宋哥,其实关娜姐心里爱的人是你。她让我告诉你她相亲的事,只是希望你有危机感,希望你能跟那个副导演竞争。她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出人头地。”
“我让你们都失望了。”我沮丧地说。
“其实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优秀。可有些事……。”
“艾静,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我逃难似的离开艾静,一边走一边想,关娜心里爱的人是我,她哪里知道我其实更爱她。可我达不到关娜的夙愿。出人头地?这是人的天性。我何尝不想出人头地?可问题是,不是每个想出头的人就能顺顺利利地出头。
关娜没有联系上,倒是那个叫郭小满的女孩三天前给我打来一个电话。小姑娘焦急地问:“胡闹哥哥,听说你辞去了酒吧的工作,要跟一个富婆结婚了,是真的吗?”
我猜想郭小满一定兑现她的承诺又去酒吧消费了。看不见我一定跟酒吧里的人打听。我的事是喜事儿,陈胖子、艾静和那几个服务生没必要替我隐瞒。
“真的,我过几天和富婆举行婚礼。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来参加。不用随份子,富婆请客。”
“你还真娶了一个富婆。我原以为你喜欢的人是酒吧推销酒水的那个姐姐呢,看来我还是年纪太小了,不了解你们这些俗人。”
我还想辩解几句,郭小满已经挂断了手机。
郭小满的责备让我的心隐隐作痛,我何尝不想迎娶关娜?可我拿什么娶?
就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说我是一个俗人。俗人?这年头还有不俗的人吗?
我的舅舅超凡脱俗,可他在众人的眼里是个什么形象?没有人会把他与脱俗联系在一起,舅舅在众人的眼里无非是一个挣不到钱娶不到老婆的废物。
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真希望是关娜打来的。
我拿起手机一看,原来又是老妈的。
自从我和王丽娟领了结婚证,老妈一天给我打好几个电话,内容无非是不要惹丽娟生气啦,要事事都顺着丽娟啦。我都听烦了。制服老妈的唠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
“妈,你是不是在左邻右舍面前显摆,把丽娟的身世给抖搂出去了?丽娟昨晚跟我生气了,说有人知道林总就是当年的那个丑丫头。她怀疑是你们说出去的。”
“没有,没有,我向天发誓,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把咱家的秘密说给外人听。这件事我连你大姨都没说。”老妈慌里慌张地辩解。
我窃喜,继续逗老妈:”反正丽娟现在嚷嚷着要跟我离婚。她说了,她的身世只允许咱们一家人和我舅舅知道,其他人谁也不能说。“
“我真的没说。丽娟真的要跟你离婚?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雄儿,你跟丽娟好好解释一下,妈真的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丽娟的身世。”
正跟我妈聊着,王丽娟的电话打了进来。我对老妈说:“妈,丽娟来电话了,估计是催我跟她办离婚手续。我先挂了。”
挂断老妈的电话,心中再次窃喜,想象着老妈被我的谎言吓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屋子打转转的镜头。
我接通王丽娟的电话:“喂,又怎么了?”
“庆雄,你肯定想不到,太合适了。我现在就在立汤路下面的北清路,……对对。……就在别墅里,五百多平米的别墅,只卖一千五百万。我算是捡着大便宜了。你现在过来一趟,要是没意见,我就签合同了。”
“我没意见,你签吧,我身上有点不舒服,刚吃了两片药,我明天再去看房吧。”
换了关娜肯定会问:“哪儿不舒服了?有没有去医院啊?”
可王丽娟一句没问我的病情,冲着电话一通埋怨:’一让你干点正经的你就来事儿,不来拉倒,我自己签了。”
两天前,我和王丽娟去了一趟王丽娟买下的别墅。那房子像某个工厂里的一个车间,大得离谱。空旷得使人感觉不到家的味道,难怪那个叫郑建东的中年男人最不愿意的事就是回到那个犹如坟墓的家。
这个房子要是我自己住,我也不想回来。看着王丽娟高兴成那样,我不忍心给她泼冷水。
“这样的房子你难道还不满意?”王丽娟用审视的目光看我。
在王丽娟的面前,我总有一种逃脱不掉的低人一等的感觉。尤其是在她那各种目光的威逼下。
我投降,说:“好,好,你觉得好就行。”
“你难道觉得不好吗?”王丽娟用疑问的目光看我。
我觉得不好她会相信吗?就像关娜当初对我说那个叫郑建东的中年男人每天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回到他的那个犹如坟墓的家,当时我也不信,以为是天方夜谭,现在我信了,可别人能信吗?
预订婚礼的酒店,我和王丽娟没有发生分歧。原因是我放弃了决定权。
我哪儿还有什么决定权?钱是人家的,人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哪有权利干涉?
王丽娟预订下了北京最豪华的酒店,盘古七星级酒店。随她的便,她就是预订十星级的酒店,跟我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距离举行婚礼还剩下五天。我放弃了我租住的房子,搬到了别墅,充当监工的角色。王丽娟一有空,下班后哪儿都不去,天天盯着保洁阿姨和装修师傅鼓捣我们这个犹如宫殿般的家。
晚上无论我怎么挽留,王丽娟都坚持要回到她租住的公寓里去。而我只能一个待在空旷得让人心烦的房子里。
之前我问过王丽娟回到北京这么久了,有没有回到村子里去她父母的坟头上敬一炷香?
王丽娟说她一直没有时间回村子。我提议,希望王丽娟抽出一天的时间,我们俩回村看看,给她父母上柱香,随便看看我舅舅,王丽娟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