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左宇飞误中迷魂散 郑一茹疑遭相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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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宇飞这日接到一封来信,信是徐树铮派人送来的,说是已经南下完成了会晤之事,马上要赶到徐州去会见直系的一个将领。因来回时间匆忙,请左侍卫带英若到徐州去见一面。此次行踪比较机密,勿使他人知道云云。

左宇飞与闵采臣商议,准备带英若如约前去。闵采臣说:“送信的人可靠吗?”左宇飞说:“徐次长南下会晤孙将军之事非常机密,只有我和徐次长身边的人知道,刚好在这个节点上,应该没错。而且这信封上有徐次长的将军印章,一般人又怎么能弄到?所以我断定信是可靠的。”于是通知徐英若和自己一同前去。英若已经多日不曾见到父母,心中十分想念,接到讯息以后就欣然前往。两个人一同偕行,左宇飞沿途照顾十分周到。快进徐州地面时,天色已经黑了,左宇飞带着徐英若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说:“明天就可以到徐州了,小姐今天晚上再将就些。”安排徐英若住楼上左边房间,左宇飞就住在右边靠近楼梯口处,以保证上下人等都在自己监测之中,这也是左宇飞用心之处。

入夜,左宇飞一觉忽然睡醒,睁眼一看,眼前似乎有些烟雾状,左宇飞警觉道:“不好!是不是有人用迷香?”鼻子稍稍闻了一下,果然有微微香味。左宇飞运动一下筋骨,感觉浑身酥麻异常。心中一个激灵,连忙打开窗户,坐起来运功驱毒,不料此时香味越发浓厚,有寒光剑影在楼梯上下穿梭。左宇飞暗想:“都是我疏忽大意!以为悄然潜行不会引人注意,却不料中了别人的圈套,不知是什么人要害我!”左宇飞知道自己毒还未深发,使个“飞天蜈蚣手”就能逃离险境。然徐英若尚在这里怎能弃之,只能勉强坐下打坐祛除体内的迷香毒。

这时有人上楼,直奔徐英若房间,左宇飞忍着疼痛,一把飞镖射出去,几人应声惨叫而倒。稍后又上来几个,左宇飞又飞出去几镖,那些人受伤而退,不敢再上来,如此三番,双方对峙有半个时辰。那帮人在楼下逡巡来回,不敢轻易上楼。

左宇飞担心英若有失,连忙趁这功夫驱毒恢复体力。这时忽然两个飞雾弹射进房间,骤然爆炸,只炸得碎屑横飞,又有迷魂香迸裂开来。左宇飞道声“不好”,只能双手护住丹田,又用密宗心法护住心脉,迫使自己意志清楚,不要中毒昏迷过去。

谁料此时有一个身影已经趁此功夫进入左边房间,用被单裹了昏迷的英若飞身下楼。左宇飞看得清楚却无力拦阻,痛心道:“英姑娘,这是属下的死罪!”

剩下的人趁此一窝蜂齐杀过来,左宇飞一边护住心脉一边拼命抵挡。想到英若身处险境,痛心难忍,反而拼出许多气力,与那些人周旋有一个时辰,渐觉体力难支,心脉疼痛。那些人高喊道:“这个人已经被迷香迷倒,一起上去杀了他!”左宇飞早已弃自己生死不顾,只是怜惜英若道:“英若!英若!”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一声哨响,窗户被猛烈撞开,闯进来一位少年,手拿利剑飞腾转挪,杀得那些人纷纷后退。左宇飞看了叫道:“快!英姑娘!”

殷震贤将左宇飞背出房间,交给闵采臣说:“我去救英若!”跳出客栈来追问英若下落,那些士兵指指东北方向说:“那边!”殷震贤顺着东北方向就追出来了!

原来英若一魂香梦,沉沉迷迷不知身在何处。恍恍惚惚感觉眼前似乎有个人影,却睁不开眼睛。听那人说道:“徐小姐,任凭你多么高傲尊贵,现在也到我手里了。我今天就襄王会神女,尝一尝你冰清玉润一枕温柔,哈哈!怎么样啊?”

英若此时心里一激灵,脑子倒清醒一些,欲要说话,却全然说不出来。那人将脸凑近了过来,英若这才看见那人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遮住脸的轮廓。英若感觉那人轻轻用毛巾为自己擦了脸,又喷了一层淡淡的雾水,柔声说:“徐小姐,感觉好点了吗?”

英若闻到那香水,人也似乎清醒些,强撑气力问:“你是谁?”

那人笑笑说:“我是谁重要吗?”

英若说:“你敢非礼,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啧啧笑道:“你爹很忙,他没时间来这里!再说,我和你有了一夕之欢,你爹也会把我当女婿看的,……”

徐英若斩钉截铁说道:“你敢非礼,我爹一定,杀了你!”

那人说:“你这么肯定吗?你知道我是谁?”

徐英若虽无力气,语气却十分肯定说:“我知道!”

那人疑惑道:“你知道?”

徐英若说:“我知道。”

那人看样子不信,笑笑说:“我知道你聪明过人,用这种办法诈我的。就算你爹杀了我,我今天也要做一个风流鬼,尝尝你这个虞美人的滋味。嗬,真是太诱人了!”说完无耻地将身子贴服上来,就要行那云雨强欢之事。

英若咬牙切齿道:“你敢非礼,我就死给你看!”

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英若道:“我死了,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戴面具的人听了这话,似乎被镇住了,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似乎拿不定主意。徐英若道:“等我身上迷香过去,我一定咬舌自尽,绝不苟活在你的淫威之下。”

那人笑道:“徐小姐,这又何必?”

正在这时有人在门外急急敲门说:“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那人神色一惊,呵斥道:“慌什么?来了几个?”

来人说:“来了两个人,都是武功高强的。”

戴面具的人冷笑道:“两个人,也值得你们这样慌慌张张的?正好可以一网打尽,把我们的人马全部调动过来。”说完回头看了徐英若一眼,闪身快速离去了。少顷听得外面枪声密集,子弹林发,院子外面脚步声忽近忽远忽多忽少,蜂拥杂沓,繁乱如麻。

徐英若挣扎半天,依旧觉得酸麻难动。这时门忽然推开,一个人忽然闯进来抱住英若叫道:“英妹妹!醒醒!”

徐英若恍惚辨得是殷震贤,又听得门外有人说:“她中了迷香,你点她的风府、翳风两个穴位,她就能清醒。”

殷震贤按照闵采臣所说点了两个穴位,果然英若一阵恶心呕吐,人却渐渐清醒过来。问道:“左侍卫呢?”

闵采臣和左宇飞这才缓缓进来,左宇飞迷毒已被闵采臣解除许多,低头致歉说:“英姑娘,都怪我无能……”说到这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闵采臣说:“左师弟你不要自责!贼人用心险恶,早已暗中运筹良久,难免中了他的奸计!而且你深中迷毒,竟然强支撑着打退几百人,和贼人盘旋一个时辰,真是了不起!”

徐英若有些迷糊道:“你们怎么会赶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殷震贤说道:“这件事说来也巧,我一个师兄叫巫继臣的,你可知道?他在洋人的银行做事,你们刚走的第二天,他正巧到我诊所里买药材,言谈中说起徐次长来。他说他洋行的一位董事刚刚去江西办事,正好遇到徐次长到江西巡查,当地百姓在车站围着要目睹其丰采,自己想看都挤不进去,这董事回来就当作新鲜事来说。我听了此话,觉得有些可疑,就担心你们的安全。所以和舅舅赶过来看看,果然你们遭人算计!”

此时外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枪声,徐英若担忧道:“外面怎么回事?”

闵采臣劝慰说:“你不用担心,外面是我们的援兵。”

徐英若疑惑说:“我爹在北方,徐州是孙传芳的地界,怎么会有我们的援兵?

闵采臣笑笑说:“你倒蛮清楚的。叫你不用担心,就不用担心了。褚公子调集了徐州方面的部队来支援我们,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徐英若又愣愣的:“褚公子?他怎么会……”

殷震贤说:“还亏了继臣师兄。他那天看见我急匆匆来追你们,就把这边的情况告诉给苏媛。苏媛你不认识,就是继臣师兄的女朋友,也是郑三小姐的同窗好友。苏媛去找了郑三小姐,结果军队就跟着来了!”

原来殷震贤和闵采臣听到巫继臣的话生疑,一路追赶左宇飞到徐州这边。那边巫继臣心中担忧,回头告诉了苏媛,请她想办法救救殷震贤。巫继臣说:“徐州那边是孙传芳的属地,还需要褚敏瑜出面派兵。万一对方布有军队殷震贤就危险了!”苏媛就来找郑一茹,将此情形一一禀明,请郑一茹帮忙。郑一茹淡淡道:“我和他早已情断义绝,不过当初蒙他救我一命,不忍看他陷于危险。”于是就和褚敏瑜说了情况,让他调兵一救。褚敏瑜接了夫人的话,行动自然迅速,立刻把徐州驻防的兵士派过来营救,以此解了一围。

殷震贤问徐英若说:“你没事吧?是谁把你带到这里的?”

徐英若犹疑不决,想了想说:“他带着面具,所以认不得。还好你们来得快!”

徐英若等人回到上海,玉胭脂、石云卿和芷兰等人正焦急等待消息,见他们平安回来,欢欣无比。徐英若心中有事,一直默默寡言,这天接到茂仲景的书信,说有东西要送她,约她见面,徐英若懒懒地没有理睬。又过了几日,褚敏瑜有个宴会,邀请殷震贤、闵采臣、徐英若等人一起参加。殷、闵等人因他有相助之恩,所以带了英若、玉胭脂、芷兰等人都来赴约。过了一会儿,苏媛和巫继臣也来了,两人成双成对,看上去十分恩爱。

过了半刻,茂仲景也衣冠华带飘然而来。牧芷兰见了不由心跳面赤。茂仲景热情异常和褚敏瑜打了招呼后,径直来到徐英若这边,悄悄问:“我听说徐妹妹前段日子受了惊吓,如今可好了?我给你书信,你竟然理都不理。我从家乡让他们挑选了一些上好的安神进补的好药,特地为妹妹准备下了。”说着一挥手,几个跟班的端上来几个包装精致的红木小盒子。茂仲景取了盒子递给英若,背着人低声说:“上次真的冲撞小姐了,千万不要怪我莽撞。我也是一时情急,”英若见众目睽睽之下,不愿使茂仲景难堪,于是说了一声“劳公子费心了!”,将盒子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就转过头来和芷兰说闲话。牧芷兰见了茂仲景,不知道怎么样才好,脸红红怯怯的说不上话。茂仲景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转身走开了。

这时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门口进来一个珠光宝气的窈窕女人,彩凤金丝的黑色旗袍,外面罩着狐裘的长绒马夹,一步一摇,用响脆的声音笑道:“哎哟,这么多贵客,我来得太迟了!”嫦娥奔月般进来了。褚敏瑜看见笑道:“哎呦钟姑娘,我们早就盼得两眼欲穿了!”转身对殷震贤笑道:“殷公子,你的心上人来了!”钟素素这才婉转回身,来到殷震贤身边,娇滴滴地说:“殷公子,你也在啊?怎么不告诉我先来了?”殷震贤很怕她当着众人面做出这等亲密模样,可是又避不开。郑一茹一眼看到了,抿嘴儿淡淡一笑,偏又被殷震贤无意中看到了,心里更加尴尬。玉胭脂看他那窘样,也抿嘴一笑。殷震贤看玉胭脂也笑他,面皮更窘得红起来。

褚敏瑜火上添柴说:“我这位兄弟,若论别的还差些,唯独论艳福,我要让他许多。别说玉姑娘、英姑娘闭月羞花围绕左右,就是泓四那个花国大总统对我们兄弟也是脉脉含情,现在又多出一个上海滩鼎鼎风光的钟小姐。你们说是不是天下春光都被他一人占尽了?”众人哄堂大笑。褚敏瑜要殷震贤和钟素素合演一出《惊梦》,推推搡搡将二人撮在一起,丝弦周章,两人助兴抑抑扬扬来了一段折子。

徐英若见如此场面,心里有些不平,但看玉胭脂对此浑若不见,似乎静心听曲的样子,扭头对芷兰说:“你都瞧见了!你贤哥哥那个软骨头样,他就喜欢这些狐媚妖样的女人,你就少费心吧。”芷兰红了脸说:“没有的,不曾有过。”英若拉住她胳膊轻声说:“好妹妹,我是你姐姐,你对我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不是喜欢你贤哥哥,却是哪一个?”芷兰只是摇头,脸红了不说。英若说:“你心里有人了,你瞒不过姐姐的。”芷兰偷偷看了茂仲景,但见茂仲景只痴痴地不时用眼睛来看英若,对自己恍若无视。芷兰想:“这也怪了!如果茂哥哥喜欢我,为什么当面却如此冷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背后又送我好东西?”看他痴呆呆对英若的样子,心里酸楚道:“我才算明白了。原来茂哥哥喜欢的人是英姐姐!英姐姐那般貌美,对人又好的,难怪茂哥哥喜欢!”于是心里难过,不回答英若的话,自己悄悄走出来。

这里茂仲景看徐英若对自己冷若冰霜,心里也十分痛楚。原来这次设计陷害左宇飞的人正是藤下一郎,他得到徐树铮准备南下会晤孙文的情报,通过青龙会的人制作了假印章,想要一举害死左宇飞和徐英若。本来设定在客栈直接用炸药炸死两人,谁知茂仲景执意不舍英若。藤下一郎冷笑说:“既然你如此贪恋她,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去得了她。”这才用迷药迷倒左宇飞,趁机对英若下手。那个戴面具将英若抱走的人正是茂仲景。谁知殷震贤等及时赶到,计划破灭。茂仲景很挨了一顿训斥,而这边徐英若对自己似乎也有所觉察,态度更在千里之外,茂仲景感觉好不委屈痛苦!

茂仲景怀有这般痛苦,自己也悄悄出来散心。正好遇见牧芷兰从对面走过来。牧芷兰看到茂仲景低头叹嗟,默默无语,心里又悲又怨说:“茂哥哥,你很痛苦吗?”茂仲景说:“是!”芷兰又问:“因为英姐姐吗?”茂仲景点点头说:“是!”芷兰又问:“你心里只有英姐姐吗?”茂仲景点头说:“是!”芷兰叹道:“你接近我,也是为了英姐姐,是吗?”茂仲景停了半晌,接话道:“对不起!是。”

芷兰含泪道:“茂公子,你不用说对不起。有些东西,一有了就在心里搁着,挥也挥不去,摘也摘不下来,忘也忘不掉。即使失去了,痛也痛的苦。你们把它称为‘情’,我把它称为‘苦’。茂公子心里有苦,是为英姐姐而生的;我心里有苦,是为茂公子而生的,都是一样的苦,都是一样的痛,都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所以,我不怪你。”

茂仲景听了这番话,竟如同得了一个知己一般,将五脏六腑隐含的痛楚都说出来了。他怔怔地对芷兰说:“我原想你是一个单纯不懂事的女孩子,却不料你话说得拙朴,心灵却是清泠明白的。是我错待了你!”

芷兰听了这话,眼睛含泪,连连摇头说:“我不怪茂公子!你送我玉,对我也很好!是我配不上你,我怎么能跟英姐姐比!”

英若见芷兰出去,只道她看见殷震贤的样子气恼,所以没有跟出来。过了些时候还不见芷兰回去,就出了大厅,往后面的后花园来瞧一瞧,可巧远远处看见芷兰和茂仲景站在一起说话,心里好生纳闷道:“他们如何在一起?”

原来这次中了贼人奸计的事情,徐英若一直心里盘算。如果没有人暗中送信,贼子怎么会知道父亲准备南下接洽革命党的机密?左思右想除了贴身的这几位,外人断然不会知道的。那个轻薄自己的人,虽说不见他的面,总有几分怀疑是茂仲景。如果是他,是谁给他传递的消息?难道是芷兰?徐英若想罢摇摇头,芷兰是山里来的姑娘,生性淳朴善良,断然做不出这样的歹事。徐英若想自己竟然怀疑到芷兰,不由得嘲弄了自己一番。假装没有看见,自己悄悄回去了。

众人一起回来时,各藏心事,都没有说话。殷震贤自觉有些别扭,所以脸上也有些讪讪的。徐英若看空气实在尴尬,开口缓解道:“这个钟素素,眉眼做派倒是有几分泓四的样子,才艺却比泓四高得多,也难怪在北方有那么大的名气!只是……”

殷震贤问:“只是什么?”

徐英若笑着说:“只是,美则美矣,妙则妙哉,可就是……”

殷震贤笑道:“英妹妹是爽利人,怎么变得这样吞吞吐吐?”

徐英若一本正经说:“我本来想脱口而出,但是我也知道,这女人极能迷惑男人的,但凡男人总会说出她一百个好来。我开口说她不好,反倒被你内心觉得我是女人之间的嫉妒。所以我犯不着就说出来。”

殷震贤笑道:“我一直以为英妹妹聪明伶俐大气豪爽的,却原来这般小家子气。”英若说:“凭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告诉你。”

玉胭脂一直低头行路不言不语。闵采臣说:“玉姑娘怎么不发表一些见解?”玉胭脂含笑道:“英妹妹是何等样人?别人见不到的,她一眼就瞧见了;别人说不出的,她一口就说出来了。句句话精辟入里,反而替我们这些口拙心笨的人,理出心中的闷气来。她如今不说,我们这些人更不敢说了!”

闵采臣说:“玉姑娘真是谦虚。英姑娘是那等聪慧,玉姑娘又何尝不是?两个人一个绣口,一个锦心,天生的一对好搭档。那位钟姑娘若论才艺美貌,真是天下绝品。可惜缺了一个‘情’字,再好的东西也就不足为观了。”

徐英若哧哧笑着,说:“舅舅千万别说这话,省得我贤哥哥难受。那可是我贤哥哥心头的东西,你没看人家唱《惊梦》的样子,好一个‘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伊团成片’!”

玉胭脂羞笑道:“这岔三的丫头,说出这般没脸面的话来!”

正说着,一阵风声剑影,一群着装奇特的人追杀一个年轻人,那人边战边退,身上已然受了重伤。殷震贤眼尖说:“那不是石公子吗?”上前将那些追杀的人拦住,接了几招。只觉这些人武功狭邪怪异,阴险狠毒。殷震贤和闵采臣一起上前,横劈竖砍,将这些人打退下去。

那边玉胭脂等已经扶起石云卿,看他伤势严重,将他送到中医学校来疗养,问道:“这是什么人在追杀你?”

石云卿痛恨道:“他们不是中国人,是日本兴亚院下面的青龙会的人。”

众人都愣住了,说:“这是什么人?”

石云卿说:“日本贼野心勃勃,他们的兴亚院是个很庞大的特务机构,下面的青龙会是他们的子机构,势力遍及中国各省,非常强大。有些官方不适合出面做的事,比如贩卖鸦片,暗杀进步人士等,就由他们收买情报,参与实施。他们手段残忍,武功高强,我已经被他们追杀好几次了!”

殷震贤点头说:“是了!你说贩卖鸦片的事,我也略有所知,确实是日本人做的,叫藤下一郎。”

石云卿点头说:“对!这个藤下一郎表面上是一个疗养院的院长,实际上是青龙会在上海和江苏的头领,手下有很多本领高强的日本武士,和江浙军方、富商勾结,简直无恶不作。”

徐英若问:“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呢?”

石云卿低头含泪,沉默半晌。殷震贤说:“我们一起同甘共苦,也算是生死过命的兄弟!你难道不肯对我们说吗?”

石云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端坐肃然说:“你们多次救我,我应当把你们当作手足一般信任你们。怎奈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到生死关头我断然不肯讲出。既然你们相问,我就实言相告:他们追杀我,为的是我手中的一个秘密:那就是‘鹅贝雪花龙骨’!”

殷震贤等人听到“鹅贝雪花龙骨”这几个字,心里都大为震惊。听那石云卿讲道:“我本是福建人,原名姚启嘉,祖父是满清朝中大臣,曾在宁夏任上做官。有一个敦王爷在修建行宫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批国宝,乃是中华古代的文字,刻在龙骨之上,几千年保存下来依然洁白如雪,因为形如鹅贝,所以得名‘鹅贝雪花龙骨’。敦王爷是武将,准备和北方异族打仗,便放出风声出卖这些国宝。祖父平生最爱金石古玩,见到这等奇珍异宝,爱惜非常,无奈对方索要金银甚多,祖父倾其所有不能购买。于是联络他的同年知己三个人,一个人姓王,一个人姓罗,三人共同买下了这份珍宝,分藏在家。后来八国联军进了北京,日本人千方百计搜寻这些国宝。那时我的祖父已死,父母带着我隐姓埋名东躲西藏,不料还是没有逃脱他们的追踪。有一次,父母和我被追到一个山上,追兵步步紧逼,父母只好将我藏在一个小山洞里,告诉我国宝藏的地点和秘密,然后双双跳崖身亡。从那以后,我脸上抹上灰泥,四处流浪,远走他乡。”

“你的父母不是被炸药炸死的吗?”徐英若问。

“被炸药炸死的是我的养父母。我亲生父母死的时候我只有四五岁,我四处流浪,沿街乞讨,最后被我养父母收留。没多久,我养父母也被炸死在药房里,我再次成了孤儿,改姓我养父的石姓,浪迹天涯。”

众人默然无语。石云卿叹息说:“这些话本来死都不能讲的。那国宝是我父母用生命换来的,比我的生命都宝贵。可是现在,青龙会的人不知怎么盯上了我,我知道自己很危险,真害怕哪一天我死了,这批国宝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殷震贤听了这番话,不由得五内翻滚,赞道:“石公子如此忠义爱国,令我等敬慕!”

石云卿说:“我和你们相交益深,知道你们都是忠贞侠义之士,所以大胆将国宝之事相告。”说完,将衣服的袍子口撕开,从中取出一个卷曲的纸卷来,摊开是一张笔绘的地图,说:“这就是藏宝的地点。一旦我有不测,你们就替我守护这个秘密,等天下太平就交给国家,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闵采臣打断他的话说:“石公子,关于国宝的事情,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恐怕担不起这样的重任!你把地图收好,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你不会有事!”

石云卿点点头,赫然长叹说:“那就拜托诸位了!”

却说茂仲景回去,一头扎在床上人事不醒。陆顺过来训斥道:“没有出息的家伙!怎么会让褚敏瑜搅上一局?如果褚敏瑜不派兵,我们对付那几个人还不是绰绰有余?你去参加褚敏瑜的曲会,是不是去见那个女人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茂仲景趁着酒劲说:“叔叔,褚敏瑜派兵,是因为他的太太郑三小姐对殷震贤一直旧情难忘。我已经有个主意,利用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趁机挑拨褚敏瑜和殷震贤。让他们翻脸,才好从中下手!”

陆顺问道:“你有主意了?”

茂仲景说:“我有主意了!反正徐英若也不爱我,我不怕和他哥哥翻脸成仇!”

这天褚敏瑜在外面参加一个酒会,泓四也作陪,两人甜言蜜语纠缠在一处,背着人找了一间温香华秾的椒房温存了半日。褚敏瑜撩着泓四缀满荷兰银丝花边的裙子问道:“泓美人!你在上海滩用这石榴裙统帅了多少英雄豪杰,恐怕数也数不过来。你倒是说说,就中最里,哪位公子是最好不过的?”

泓四洋洋笑道:“若论风流倜傥,体贴如意,自然褚公子是一流的人,没人能比;可是要论清白典雅,不入俗流,殷公子却是极好的。”

褚敏瑜笑嘻嘻道:“看来你心里他比我重!你这般私情袒护他!谁人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还瞒我!”

泓四正色道:“我何必要瞒你?当初殷公子只是为师兄之事才到群玉坊,和我在路上偶遇,我正好有车便送他一程,谁想被说得满城风雨,究其实却是清清白白。这就叫做‘覆盆子盖在了蛐蛐身上’,帽子虽大,也是个虚名头,其实却不曾有过实事。”

泓四虽然逢场作戏,可是心里真心爱着两个人。一个是褚敏瑜温柔多情,一个是殷震贤英俊正直。当日殷震贤中了“鸳鸯合欢散”,神智昏迷也不肯行越轨之事,泓四心里又奇又爱。于是就把那天晚上的情景一五一十说给褚敏瑜听。褚敏瑜听了哈哈大笑,说:“我这个兄弟看来真是冤枉的了!”

当晚褚敏瑜回到家中,依旧感觉滑稽可笑,顺口对郑一茹说:“今天酒会热闹,却听得一句闲话,你道怎地?那晚殷震贤是为朋友去‘群玉坊’的,至于和泓四的事,完全子虚乌有,殷震贤倒是实实在在碰到了冤枉的事。你说他这么老实本分的人,却戴了‘花魁郎君’这样花花公子的帽子,岂不是可笑之至?”

郑一茹听他讲这些醉话,触动了心里的一桩旧事。当初她是无论如何不肯信殷震贤会做出那种事情的,可是当时的情景由不得不信。于是半信半疑问道:“你从哪里得知这件事的?”褚敏瑜说:“泓四亲口告诉我的!”

郑一茹蔑视道:“一个混迹烟花的女子,她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竟然也拿来当真。我看你就少听这些闲话,也少和人议论这样的事情。你是督办处的秘书长,不要小了身份!”

褚敏瑜讨好道:“看你,提到殷震贤你就生气。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我出兵去救他?”

郑一茹正色道:“殷震贤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救他也是正经该做的事情。你成天混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中,却不怕污了你的名节?”褚敏瑜最怕听这样的话,自觉话多了,陪个笑脸翻身睡去了。

然而郑一茹却再睡不着,心事像好不容易沉淀下去的沉渣忽然搅动了一般全部浮泛上来。想想殷震贤当初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那段伤情像撕开的伤痕一样汩汩冒出血来,泪水不禁夺眶而出。一夜辗转不寐,第二天早上上街去,在一个大街拐角处遇到殷震贤学校的一个小学徒。当时郑一茹经常出入中医学校,小学徒端茶倒水,十分熟悉的。小学徒迎上前说:“我们公子有事想当面和您讲话。”郑一茹冷笑说:“如果是道谢,那就算了!”小学徒说:“不是道谢,公子有话跟小姐说。公子其实蒙了很多冤屈,可能是想和小姐您说清楚。我们家公子在南浦那边的竹林里等您,您就给点面子吧。”

郑一茹犹豫片刻,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就随你去见一见。”

郑一茹心怀忐忑,随着小学徒往南浦这边来。南浦沿岸碧水悠悠,有松风茅屋,清新自然,更有茂竹修林,嫩草茵茵。郑一茹看见前面有一片宽阔的草地,草地后面是郁郁苍苍一片竹林带,青竹修长,绿意幽幽。小学徒指着竹林说:“我不方便近前,请您过去吧。殷公子就在那边等待。”说完告退了。

郑一茹缓步走过来,果然殷震贤在竹林里徘徊,看到郑一茹,眼神闪亮,欲言又止。郑一茹本来还想冷嘲两句,话到嘴边却变得不尽凄凉,叹道:“你还好吧。”

殷震贤点头说:“还好。上次多亏了你相救,要不然不知道我生死如何?”

郑一茹惨淡一笑说:“这就不用说了!当年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出手救过我一次;如今也算还你个人情。彼此互不相欠了!”

殷震贤正襟握拳说:“夫人这样讲,是夫人的情分。倘若有机会报恩,殷震贤也一定会万死不辞!”

郑一茹听了殷震贤这番义正辞严的话,脑子里忽然跳出当年殷震贤仗义出手相救的情景,心里暗暗叹道:“殷震贤身上就是有这样一种凛然正气。我也相信‘一诺千金’这句话,放在殷震贤身上也是合适不过。只不过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有那么多闹心的事情?难道都是冤诬的不成?”由不得叹了一口气说:“你当初弄了一身的绯闻出来,身边也有那么多美女,怎么如今还是伶仃一人?”

殷震贤听了郑一茹这句话,口气已大大不同于往日,语气里再没有尖酸嘲讽之意,心里反涌出一阵心酸来。说:“夫人见笑!我身边的美女,都是我的妹妹,我怎么敢存非分之想?”

“是吗?”郑一茹嫣然一笑说:“钟姑娘也是你妹妹吗?”

殷震贤见她提钟素素,只好尴尬一笑说:“钟姑娘初到上海,我也只是尽力帮她而已,并没有许多。”殷震贤说罢,看郑一茹含笑看他的样子,知道她不信,又说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反正承认不承认都一个样。”

郑一茹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心里特别想相信你,可是有时候又特别不相信。我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穿你了。不过我如今嫁为人妇,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能如何,又怎么想,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郑一茹说着一声哀叹,似有无数重深意情意。两人相对无言,那种感觉却如同一刹那间回到了当初,有些恍如隔世的隔膜与落寞。

正在这时,听见一阵马嘶,两匹大马,一红一白,一前一后,飞驰着向这边竹林过来。两个人听得马嘶都感到奇怪,就站在那里观看。两匹马很快近前,前面一人惊奇喊道:“殷震贤!你怎么在这里?褚夫人?”

殷震贤一看,原来前面骑红马的正是茂仲景,后面骑白马的却是褚敏瑜,四人见面都感到奇怪,进而十分尴尬。还是褚敏瑜先打破僵局说:“茂公子新得的良马,我们一起出来试试马,可巧遇到你们了!啊,这里环境清幽,你们可聊得开心?”

殷震贤知道褚敏瑜心无芥蒂,说这话也是打圆场,恭恭敬敬施礼说:“正是。只因前些日子褚夫人相救之恩,今日特地约出来相谢。可巧遇见你们,不如一起去吃顿饭如何?”

褚敏瑜笑道:“这样最好!我如花似玉的太太肯替你出这样的力,你自然要破点财!‘宝玉阁’的海鲜做得最好,我们就去‘宝玉阁’怎么样?”殷震贤笑笑说:“你既然如此下得去手,我也只好奉陪。救命之恩,我一并来谢!”

茂仲景趁势说:“那我算好运气,正好赶上趟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茂仲景设的局。那个小学徒早已被买通,当初丝帕之事就是他所为。殷震贤心性善良,不肯猜忌别人,所以一直不知这些事的内幕。谁想这个褚敏瑜在法国留学三年,思想却是极开放的,性格又温存和气。虽说贪恋女色,对自己夫人也极为宽厚的,所以两人秘密相会也压根不当回事。褚敏瑜吃得酒兴起了,回去还对郑一茹说:“我知道你和殷震贤过去有一段情缘,情这种东西发乎于心,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殷震贤这个人才貌双绝,品性又真,即使你们各自有情,也是出自天性,我也一样不会介怀。”郑� ��茹说:“你这样说,可见你也是一个真诚的人。我和殷震贤已成云烟往事,当初既然已经无缘,今天又何必嗟叹?殷震贤只是为了上次相救的事情一表谢意!”

褚敏瑜坦然笑着说:“我实话也不瞒你,正经我在外面交往的人多,和殷震贤的关系也不算太亲近。但是我心里敬重,拿他当作知己朋友的,其实还是殷震贤。这个人身上就是有一股正气,别人身上看不见的。对了,明天大兴会馆有一个酒宴,你是不是和我一起出席?”郑一茹听他关于殷震贤的那番评说,不由得心思辗转,酸的涩的都往外面吐,推辞说:“我如今身怀六甲,还是不要出门的好!也好养点胎气!”

褚敏瑜说:“这样也好。当然是我们的宝宝重要。这个大兴会馆是日本人创办的,日本现在正在加强和孙督办的联系,上海滩快成他们的天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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