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怯怯地看了她一眼，点了两下头。

不过她很快就给这本笔记整得头晕眼花，出门连北都不知道在哪，从早上她起床开始看，似乎过了有一年那么久吧，也似乎没有那么久，波波觉得是过了挺久的，便掀开遮光的帘子一看，有个小女孩——应该是他说的暮暮——正在院子里洗菜，水哗啦啦的响，日头刚起，连午时都没到呢。

她又看见樱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牵了一匹马回来，又跟暮暮打了招呼，把马牵进马厩里去。梦允出门伸了个懒腰，长发整齐地束在后面，她和樱、和暮暮都有说有笑。

波波还听见她们在商量，说是三天后年关，要去城里看灯会。

灯会…要是她也能去就好了，无论什么玩的东西都比那一摞摞的书好玩……只是她们又没有邀请她，波波想，自己有什么理由去肖想呢……还是老老实实看书吧，没准梦允一高兴就说要带她去了呢。

樱就仿佛看见波波探了下头出来，又立刻缩了回去，两人连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樱也想去看她，可梦允特地叮嘱她们要让波波清修，不能随意打扰她，梦允说的有理，所以樱也只能期待波波苦修的成果了。

“樱姐姐！帮我把另一匹马牵出来，我带它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岳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暮暮听了说道：“你现在出去遛马，还回来吃午饭不？”

“我带了两个馒头，够吃了，顺便出去打些柴留着用。”

说话间樱已经把马牵出院门，交到岳筝手里，男孩子这个年纪恐怕正是窜个子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樱都觉得岳筝比她高了。

岳筝见樱目不转睛盯着他看，腼腆了起来，笑道：“姐姐你看什么呢？”

“唔，我是瞧你越长越高了，就这几天功夫，都要跟马差不多了。”

“哪有那么快啦，长个子是慢慢来的事情，先生都告诉过我的。”

樱也弯着眼睛笑，“迟早有那么一天会嘛，天也不早了，你早些出去早些回来，夜里冷，也不安全。”

“好，劳烦姐姐挂念了。”

暮暮正把淘米的水浇到树根底下去，听他们俩讲话觉得好笑，也道：“你瞧瞧你们俩，这么亲，都快跟亲姐弟一样了！”

“哪…哪有！”岳筝一张脸“唰”地红了，“我先走了，你们记得等我回来吃晚饭。”

梦允也从房里伸出一条胳膊挥了挥，懒洋洋说了句：“早回啊。”

也不知岳筝听没听见。

……

“东西都收拾好了，公主。”

鸢珀正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叠起来，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句，说“稍等”，就听琉璃又问道：“你突然叫我收拾行李，是要去哪？”

“我跟城主府的人说了，我们动身去七十二城了。”

“这么快就去？”

“可不嘛，”鸢珀笑了一下，“然而他们不知道我们实际上是带着行李去南边。”

“这么多东西，带着去南边？”

“就是因为有这么多东西，他们才想不到我们会挑难走的路走，也就想不到那里去，伏正好叫人把山路上的雪都铲了，马车也能走得一路平稳，不过我们不在马车里便是了。”

琉璃恍然大悟：“我懂了。”

他接着又说：“你果真放心不下她。”

“我说过，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一遍，梨和绮雪很像，我不会让她们有同样的结局，至少是在我看见的部分，我不想再看见相爱之人生死两隔，所以我到现在没敢告诉吟岚绮雪的事情。”

“公主，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一天他知道了这件事……”

“不，我会把它咽进肚子带进坟墓里。”

琉璃想说的话没说完，也不打算说了，看鸢珀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不过他也期待第二次去雪城的遗迹会看见些什么，还会是那巨大的雕像，山深处的遗址，神出鬼没的怪物，亦或是别的什么呢。

……

从梦允的小楼小院到北方的坠月城还是有些远的，这天暮暮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自己给自己缝了件花布褂子，还有件是岳筝的，只是岳筝说他自己是男孩子，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暮暮知道岳筝其实是想要的，只是他不喜欢说而已。

所以她也帮岳筝做好了衣服，只是不知道合身不合身。先生嘛…先生是大人，她也不知道大人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就给她缝了一双手套，塞了厚实的棉，这样先生冬天时候采药，手上就不会生冻疮了。

暮暮还带了各种各样的糖果，都是先生给的，她舍不得吃，就都放在个小罐子里藏起来，藏了一年，这里天冷，放再久也不会坏的。

“等去了坠月城，我还要买几个大红灯笼，挂在房檐上，每天都让岳筝一个个点起来，那样才暖和热闹，只是他也不知道愿意不愿意点，哼，他要不点，我就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