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千载以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是第二个。”
“所以这事连九狱都不知？”
鸢珀点点头：“而且也不能让他知道，哥哥要是知道这件事，他定会想方设法让吟岚知道，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九族的机会的。”
“也是，传闻黑龙族族长对绮雪公主用情至深，若他知道公主的死讯…黑龙族可就乱了。”
“还不仅如此，整个九族里、包括南方诸城，都绝对不能出一点乱子，凤凰族的家事我也希望漓耀能解决干净，不然以后生了异变，后悔也来不及。”
“但愿如此吧。”
琉璃又道：“不过你也别抱太大期望，看得越高，跌得越疼。然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多繁杂之事，终究会有解开的结的。”
“嗯，”鸢珀笑了一下，“多谢。”
他却调侃道：“这倒是奇了，公主殿下竟然对我表示感谢？”
鸢珀看他对着自己笑，才后知后觉琉璃是在逗她开心，也笑他：“可别嘴贫，当心咬了舌头。”
“你看，笑起来才好看嘛，又何必整天苦着脸，一副全世界欠着你的模样呢。”
“我哪有整天愁眉苦脸？”
“那是谁之前在城主府，一连好多天都以泪洗面，生怕一不注意人就没了？”
鸢珀撇撇嘴：“那是我在担心梨。”
“你未免也太担心了些，”琉璃说，“她是城主的未婚妻，她出了事情，自然有一堆人替她着急。”
“你是想说其实不差我一个吗？”
“算是吧。”
鸢珀转过头，越过整个屋子看向窗外，窗外是雪城的街道，有来来往往的人，更远的地方是雪原，也是埋葬绮雪的地方。
“绮雪是黑龙族的族长夫人，也是云巅城的公主，她还怀着吟梦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我和吟岚当时没有照顾好她，结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生下吟梦之后就不知所踪。我循着那一点点希望找了好久，久到一个小国家都从兴起扩张衰竭到覆灭，才找到她。那时候我才知道她一直被人追杀，终日惶惶不安。然而我太没用了，我没能在生死关头救她性命，让她白白死在了雪原上。”
琉璃说：“生死有命，她或许命该如此，怪不得谁。”
“你觉得我会信命吗？琉璃。我若信命，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琉璃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从小就有人说我命好，说我世间所有荣华富贵，无不触手可得，可他们不知道，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也不想跟一个我不喜爱的人过一辈子，这一辈子还很长，长得根本不知道尽头。”
命好，琉璃想了想，自己生命至此，竟仿佛跟这个词完全无缘。他突然想知道自己在哪出生，父母又是谁，可那些实在是太遥远了，他也根本没有关于那方面的记忆。唯一知道一些的人，只有望晓，他的师父，也是害他的人之一。
他以为自己命最好的时候是在一千年前，白羽族的战场上，以为自己立了功，能作出一番成就，甚至做上了将军，为七宗争光，结果神王仅仅是为了个不存在的理由，把他又打发了回去。他不服，于是连爵位都被削去了。他琉璃成了整个云巅城耻笑的对象，说他是神国有史以来就任时间最短的将军。
那时候真是天真。
鸢珀又道：“我之所以担心梨，是因为她跟绮雪太像了，我怕她也会跟绮雪一样，我做错过一次的事情不会再错第二次，所以我想找她回来，如果她遇到困难，我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
“可我们甚至不知道她人在什么地方。”
“你说那人占卜过，梨在南方，会不会跟你们前几日是同一个目的地？”
琉璃眼底滑过一丝惊诧：“会有这么巧吗？”
“或许我们真应该去看看，我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好。”
……
波波最怕看书了，以前最怕看史书，因为书里的东西又多又杂，厚厚一本，看不下去，现在多了一类——医书。说要教她医术的人只丢给她几本医书，就把自己和樱关在个小房间里，每天亲力亲为的照顾，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饭菜倒是有个伶俐的小童每天按时送过来，又按时把吃完的碗筷收走，波波想跟他搭话，也一句不回。她甚至想到故意不吃，至少让小童开口问一下为什么，谁知道他到功夫了，就直接把一点未动的饭菜直接端走，连口水都没给波波留下。
那天波波一直饿到第二天早上，期间还偷偷摸摸溜去厨房找了一圈，厨房里只有水，连片烂菜叶都没有。
之后波波就一日三餐按时吃，也不再想着跟那个木头一样的小童搭话了。
来这里的第七天，似乎是个天气不错的日子，一个满面油光的女人踹开了波波的房门，那时波波正在吃午饭，一口菜刚放进嘴里，就眼看着女人闯进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就坐了下来。女人一双眼睛也迷迷糊糊，眼瞳是浅粉色的，若不是她太邋遢，看模样还真是个美人。
“小姑娘，我给你的书看的怎么样了？”她第一句话就发问。
波波咬着筷子，含糊答道：“有一半了吧。”
“哟，那还不错，这么多书看了一半…”
波波小声打断她：“是一本书的一半。”
女人听了，什么话没说，伸手就捏上波波的腮帮子，扯得她直喊疼。
“现在知道疼了？你当你学什么呢，七天就看了半本书，还大言不惭想要治病救人，你怕是费了一年半载去学，学的头都秃了，还连自己都救不活。”
“嘶……我才几岁，怎么会秃头嘛…”
“谁说的，我给你一味药，绊在饭菜里，你当天吃下去，第二天就长不出毛了。”
波波吓得够呛，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你不会…真给我吃那玩意儿吧？”
女人对她挤眉弄眼：“你猜。”
“我不猜，不敢吃了，你请便。”
哪知女人理都不理她，径自抛出一句：“三天。”
“什么三天？”
“我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些书都看一遍，该记住的记住，三天之后，若过关了，我就让你见见你那好朋友。”
“那…啥是该记住的东西？”
女人说：“你用脑子想想，病人会挑着书上重要的来生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