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时特意叮嘱过城主,叫他吩咐城主府里的下人切莫动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所以她去到那里时,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都依然在原位,梨什么都没带走,甚至几天前装鸡汤的碗还放在桌子上,碗还是空的。
就因为是空的,鸢珀才觉着蹊跷。
一般梨用完早晚饭,都有侍女第一时间来收走碗筷,这次却没有。鸢珀问侍女,侍女说那碗盛的不是那日的鸡汤,而是夫人离开前前一晚的晚饭,她那日称身体不适,要早些歇息,让侍女莫要闯进来惊扰她,就没要把碗筷收走,才一直搁置到现在。
“那她离开应是早有准备,并非临时起意,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故意将你们支开。”鸢珀思虑道,“她那两日有没有特意要什么东西?”
“有,夫人曾叫我取过针线,说是要给城主大人补衣服……之后还要过外伤的药,说是使针线的时候刺到了手指……”
“什么?我哪里有衣服要补?”伏刚来就听见侍女的话,不由得惊讶道,“我若有破了的衣服都让下人扔了,决不会留到第二天,哪有衣服给她补?”
侍女的脸顿时白了,急忙说道:“些许是城主没发现的破洞,让夫人发现了,她才帮您补的。”
“梨出生于武家,自幼丧母,从小执着剑长大,莫说针线活,她自己的衣服破了都不知怎么办,还会特地要来针线给我缝补衣服吗?你到底瞒着什么事情,全数说出来!”
“城主饶命啊!”侍女竟满脸慌张地跪了下来,“是…是夫人叫我这么说的!”
伏一听这话便急了:“她可还说什么了?”
“夫人说,若这事情瞒不住,便告诉城主,夫人已往七十二城去了,您再找也追不上她的行程,还是留在雪城,等她回来……”
“什么叫追不上?!她就是飞去云巅城我也能寻她回来!来人!备车马,清雪道,去七十二城!”
鸢珀还是觉得蹊跷,这事情知道的也太容易了些,若真这么容易,伏早该在城主府上下问一遍,问到了就去找,也不会横生这么多事来。然而伏做事风风火火,她还在想着哪里不对,他就命人备好了车马行李,着人去清理下山路上的雪了。
城主府上下都动了起来,她一个外人倒显得局促,呆站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先走一步,伏早不知道忙去哪了,她便在梨房里转了一圈,正准备走,却意外看见梨床上有些不对劲。
床上被褥整洁,是被人好好收拾过的,这当然不蹊跷,蹊跷的是她的褥子,梨身子骨不好,需要通风,雪城天冷,床上用厚褥子保暖好些,而她床上却只垫着薄褥子。鸢珀掀开床垫,果真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城主府的床都是石制的,平平整整一块石头,就枕头那里一小块有些不合缝,鸢珀眼尖,自然轻易就看出来了。她随身带着把匕首防身用,此刻正好派上用处,石板被刀尖一撬就起来,露出下面的暗格。而暗格里只放着一团崭新的针线,别的什么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鸢珀拿起那团线仔细看了看,发现线团上沾着些黑乎乎的油,这油似乎是防锈的油,一般用在武器工具上,她又往暗格里看,里面果真有一圈油印,依稀还能看出是镐子的形状。
去什么地方要用到镐子呢?难道她要登山?
登山?鸢珀顿觉不对,从雪城峰顶到七十二城的路,虽说颇为崎岖,可也不至于到需要带着铁镐翻山越岭的地步,那她难道……并非是去了七十二城?
看来梨并不想人知道她去了何处,那侍女或许也只是她的一道计,为的就是把伏往别的方向引。
她究竟想做什么?
……
最终鸢珀什么都没说,就回了旅店。琉璃早回来了,倚在门旁,似在等她回来。
琉璃看见她便说:“我找她算了一卦,说我们要找的人在南方,不在北方。”
“我也知道她未去七十二城。”
七宗的情报网还是这么令人骄傲。
“可我不打算去找她。”
“为什么?”琉璃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直觉如此……”
琉璃却愈发奇怪地看着她,良久,才叹了口气。
“算了,就依你吧。”
鸢珀也不想再说什么,又问了樱身上的伤势可还好,琉璃一五一十的回答了,答完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就去找她吧。”琉璃试探着建议她。
“我不敢……我怕。我怕又会像绮雪一样……”
“绮雪公主吗?”琉璃只听说过那位公主的事情,细枝末节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位公主如今还下落不明。
“我怕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会像绮雪一样……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蓝焰愣了愣,问道:“难道绮雪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早就死了,死在雪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