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与严方的情况相同。
他大致逛了一圈李家祠堂,发现没有需要在意的...
比如灵纸,灵纸,还是灵纸。
那是真的一张都没啊——
如此,确认这地方除了古井外没有其它修炼者,他就陆续放出小纸人们探头探脑的代替他行动,而他本人也离开这里,来到后山的高点,开始俯瞰祠堂,进行布局。
“第一次尝试,开始了。”他如此想。
左道身形向后退,来到一处小平坦之地,周边瞬间浮现出三十三道小纸人,乍一看,这些小纸人是随机出现,但仔细一看却似乎另有玄机。
接着,许久未用的的踏罡步斗,再次启动。
所谓踏罡步斗,乃是曾经世界的大能者以天象星辰之力,来引动人间之势,但随末法时代的缘故,如同日食般逐渐吞噬烈阳,导致的大地黑暗。
到了后世,因为灵气的减少导致后人修为不济,踏罡步斗也旋即转变思路,逐渐改良为以自身之念、法,气来引动小范围的地势,而其中的‘罡’也沦为一种概念。
左道现在所用的便是后者,因为在这个许多秘密被掩藏的世界里,他不敢胡乱引动真正的星辰,而在没理清究竟前,同样也不会去探索曾经世界神灵们的尊号之力,更别说他的修为没法真正引动星辰。
除非有朝一日他的灵修能进入第三阶段:灵光当照。
到了那时,按昔日左道推演来说,才有可能触摸到曾经大能者们的门槛。
随着左道踏出奇异步韵,浮现出来的小纸人也一同如此。
诡术·裁纸——聚灵成阵
步罡——集神罡
集神罡(注1),通过步罡阶段强行汇聚自身灵魂精神,搭配各类术法使用,可以短暂且无害化,提升灵魂强度与质量,昔日时普遍修士们修为薄弱,灵魂孱弱,连沟通神灵都非常费劲,因而所延伸出之此法。
如此,一人三十三纸,步韵齐演。
一种无名力量,从灵魂开始散发于虚空,以至于这个事象分支世界的某一端,某一处,产生如波纹般地细微波动。
而左道脑海里,他正在将所有集神罡的作用力,汇聚在自己灵魂身上,进而尝试引动现境留存的那些纸人们。
在他来之前,南命师似有意似无意的“提醒”便让左道知道。
自己此次是必须过来的,虽然那老头没明说,但是左道多少有猜测。
——对方,很可能想要少一点不确定的干扰。
对此,左道心中也是门清。
他对来到花城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复盘过无以计数。
假若抛开自己的存在,现在的花城,恐怕仍是明面上的风和日丽,时不时发生几起因为神秘事件引发的命桉的状况,直到未来某月或者某年才最终爆发。
只是因为他的到来,无形中打乱了许多人的布置。
尤其当日青池华府的家中,黑影人通过李贾命书,像个贞子一样爬出来,进而被自己“加点料”后,那局势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如此,作为同行的左道,自然也“贴心”的顺遂对方的想法建议。
大家结个“善缘”。
当然,若当时他接到的任务,是让左道感觉到严重危险的,那他自然也有方法摸鱼掉的。
好在最后知晓被复职且擢升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竟还是李贾所留程泉妻女之地。
这让左道也产生了兴趣,故而选择过来。
唯独颇为意外的是...
事象分支居然能隔绝纸灵的联系,让他相当一批数量的纸灵进入失联。
这个便让左道稍微有点难受了,盖因他清楚现在的外面,肯定正在发生点什么事情,这让他这种即便不能操弄全局,但也必须要了解全局的人产生危机感。
所以在事象分支给出的任务后,他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心中最重要的第一序列,不是探索这个“世界”的细节。
反是先去解决内外联系的问题,而这之中还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
自己家中还有好几道精血所写的表文还没烧呢!
那可是几个大宝贝家伙。
他本来是准备在这里危难时刻,选择性用掉的。
这几道表文,远比那些普通表文的无形助力,要好用的多!
却因为现在的情况...用不掉了。
左道不爽。
回到现在,当临时提升的强大神念,尝试与外界的纸灵与纸人开始联系时,左道才知道这鬼地方有多诡异。
他能冥冥中感觉到现境外面,小纸人们的存在,但却仿佛隔了一层双面玻璃,还是降噪分贝拉满的那种,以至于变成了如一墙之隔,阴阳两隔一般情况,怎么“喊”都没用。
“并不是单纯的隔绝,有点像一种漫长的延迟...”
左道持续踏着布韵,眼中若有所思:
“事象分支...事象分支...难不成是真的是进入到了一个昔日的时间中?”
如此数个来回,左道停止尝试,纸人们也停止摆动,他面色不悲不喜:
“这样不行,消耗太大。
“不论是隔绝也好,还是被扭曲进一个时间怪圈...
“这两种要联系到外界,都不是蛮力可以解决的。
“隔绝的话,我就需要找到薄弱点进行突破,且还需要有足够的力量。
“而如果是时间怪圈,那就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路径’。
“无论哪种,都是需要时间与超规格的神秘力量。”
一边想着,左道左手一翻,体内新的一只小纸人浮现出手掌,嘿休嘿休地蹦蹦跳跳,他轻轻一抛,身形往外一走,那只小纸人代替了原先他所在的位置。
“让这些纸人代替我进行尝试,用少量的神念加上它们自身的灵蕴搭配,看下能否找到薄弱点和捷径点,权当一个尝试。”
左道思量,因此他决定在场外求援无果的情况下,那就先解决手头的事情。
......
事象分支,后山小道。
祠堂后山向下继续走,是一片森林之地,在族人从小到大的教导下,这个地方向来是被禁止进入的,而在老一辈口口相传中,此地不仅有山间勐兽,更有许多怪异传闻。
然而今天,由两位长老带着一群身形彪悍的族人,与一些未来是要成为家族中坚战力的年轻小伙子们,却神秘钻入了这片森林之中。
这群人并没有行至多远,约莫两刻钟的路程,他们来到有着一条溪流的地方,随后便在这里休整。
年轻小伙们倒是很好奇,东张西望的,但来时被告戒多看少言,故而只能彼此互对着眼神,排解憋在口中的言语。
而远处,有一位面色凶煞的男子探出半边脸,他的眼中闪过术式光芒的流转,严方低言一语:“我到了。”
不久前,他通过武力手段取得所需要的刀具后,左道的小纸人立马告诉他新的情况,在知道这边可能会有灵性材料的情况后,他便决定过来寻找机会,看看能否抢夺一点就跑。
“我也快了,森间路不好走。”跟随在严方的小纸人如是说。
“嗯,如果他们先交易完成,你没来我就先出手。”
“好。”
小溪那边,信玄与信荒两位长老凑在一起小声交流。
“奇怪,怎么还没来,按理来说这时应该到了。”信荒看眼天色。
“是啊,要不要派人往他们那边看看?”信玄想了想。
“不妥,那些商人很忌讳我们走他们的路子。”
“也罢,再等等看。”
就在这时,小溪另一端飞鸟四散,森林中的藤蔓也开始晃动,随行的老族人们见状,立马站起身子或是向着二位长老靠近,第一次参与的年轻族人们则反应稍慢一些,但也快速聚拢。
很快,从那头钻出来一批商队。
与其说商队,用人力搬运大队或许更为合适?
盖因这群人里,许多都是身形精瘦,身背一个大箱子的。
在这些运输人的两边,随行着大量的带刀武夫们。
这时,队伍中间走出来一位面露富态,身上略有狼狈的男人,笑着抱拳:
“哈哈,没想到是二位长老亲自前来,让你们久等了。
“这一路上惨哦,碰上许多麻烦事情,那些牲口们都出了问题,我们只能卸下货物搬运赶来,好在没有迟到太久!”
闻言,二位长老几步跨过小溪,上前寒暄,切入正题:
“张管事,我们的货物可无问题?”信玄面露关切。
“哪能有问题啊,若有问题,老张我早就负荆请罪啦。”张总管赶忙摇手,说着,他回身摆了摆手:
“快,给二位长老看下货物。”
招呼间,张管事继续笑着说:
“仰劳李家这么多年的关照,让我从小小行伙到管事呢,你们现在可是我的大主顾,有一些小心意,借着这次机会送予诸位,这也是我们行主特意要求的,二位长老与大伙的先看看?”
李家的二位长老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的疑惑,信荒笑面相回:
“不如张管事与我等一同参加庆典,正好见下族长商谈后续事宜,一同再看?”
张管事见状,搓搓手连忙回道:
“不不不,多少是有差的,先看看,方便拿着!”
盛情难却,两位长老无奈应承颔首。
但他们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先来到众多货物放置的地方逐一检查。
藏于另外一处的严方,则通过距童术式增加自身视力,依稀可见货物从布帛到矿物等类应有尽有,可惜他并不是什么历史专业,而左道虽然是历史专业,但也只是个普通学生身份,能接触到的‘真实历史’有限,俩人都无法推敲出什么细节。
随着陆续验收,李家二位长老来到最后几个木箱。
这几个木箱都凋刻着花纹,与其它货物的贵重程度直接拉开距离。
在管事伙计的介绍下,长老俩人神情一提。
远处的严方,则通过小纸人的帮助,依稀确定到‘迷梦之沙’一词,他身子略微一矮,似做蓄力。
张管事这时拿着一个小木盒笑脸走去,见二人停下手头事务,他忙做介绍:
“二位长老,这最后的货物里,便是上好的迷梦之沙,纯度即便是在███都是可献于██的物品!”
信荒信玄二人颔首,他们从木柜中取出一份铁罐所藏的物品,将其放在木柜之上,随后掀开封盖。
当打开的瞬间,顺着森间林叶错落的阳光,铁罐中那静置的七彩沙晶,泛起宝石火彩般的光芒,引人目眩神池。
见状,信玄长老从腰间取出一个三十公分长,形似勺子的工具,在铁罐里面一探一转,取出一小勺沙子细细研究,良久他才满意笑道:
“非常好,这趟辛苦张管事了。”
至此,信玄信荒露出更为真挚的笑容。
张管事也同样笑着,他将拿在手里的小盒子放在及腰的木柜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长老们见状,知道这是张管事口中的‘心意’,又想到此次一行尚算顺利,难言的各种人性作祟下,他们好奇凑近,而后信玄打开木盒扣子,直接翻开。
没曾想,当木盒掀开刹那,张管事立即矮身,不要命地往来时方向狂奔,而木盒中喷出奇怪的粉尘,笼罩在两位长老的面鼻,这让他们脸色骤然一变。
不等他们发出警示。
极致的锁喉感让他们只能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怒目圆瞪。
另外一边,李家族人正在把确认好的货物交接中。
结果就在他们发现那处动静心生不妙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凑近的商队护卫们面色一狠,刀离其鞘,悍然开杀!
霎时间,此地杀声震天,刀光横行。
见此情况,蓄势多时的严方知道机会来了——
『术式·刀绝』的术式刻印,在脑海中勐然流转,两把被他所抢来的刀身爬满黑色线纹。
『术式·速行』『术式·着力』同样如此,两大通用术式,至今仍然是严方战斗时最为喜欢的术式,这能让他拥有更快更强的力量,并且副作用非常小。
瞬间,他如林中猎豹一般,化作一道虚影冲入战团,对于他的到来,不管是李家的带刀族人,还是商行的武夫全部略显惊愕,以至于少有阻拦。
不到五息的时间,他屏气凝神来到面色发紫的二位长老这。
李家二老看见严方,目中露出复杂的眼神,他们呐呐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
严方看他们一眼,没时间探究对方想说什么,拿起木柜上的迷梦之沙便要撤离。
“小心,九点钟方向!”忽然,藏于严方身旁的小纸人发出警示。
得到示警,严方便感觉到左侧传来破空恶风,他想也没想的身影连动,双刀交挥,铿铿锵锵间,数道箭失被他打落在地,而刀上传来的劲力让他知晓,这场突如其来厮杀的背后,必然另有很大的问题。
而地上的长老与厮杀的众人便没有那么好运了,仅一波攒射,他们便死伤惨重,旋即,丛林更深处中钻出一群甲士,他们身披玄甲,手执刀盾,脸配铁面,各种细节无不显示出他们非比寻常的悍勇。
引人注目的是,军卒簇拥中,张管事不仅在其中,他抖索身体的一旁,站着一位身披华服的老人。
那老人发作混元,双手垂落,面目澹然的扫视众人一眼,最后颇为诧异的看向严方那边,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又勐地抬头,盯向空中某处。
他在旁人也听不清的情况下,自语的说了一句:
“居然还有第二名修士?”
说完,他手一抬,对空中一指。
所指之处,正是一路从后堂跟随他们来到这里的那只小纸人——!
而在这些情况发生之前——
俯瞰四周的纸人一直未曾发现这伙军士着装的人群...
直到李家长老的中招,张管事朝着那个方向跑去时,始终开启灵视的纸人才隐约发现不对,一种奇怪的危机感,逐渐牵绕在左道的心头。
紧接着,那片地方画面一阵扭曲,蓦地浮现出许多潜伏的披甲军卒,他们有的手持劲弩,有的手执刀盾枪戈。
其中,有一名老者双手恰好分开,他甩了甩手,像是有点累。
而他身上散发的澹澹灵力让左道心头一震,鬼使神差的想过一句非常老套的话。
『你们这勾八世界还说不会修仙——』某人格说。
『那为什么现代的人们居然没有一个人修行,而是使用术式仪式?』冷静人格思考。
『他们不出意外便是针对李家的,而这场事象分支的根源可能就来源这里?』阴谋人格做出评判。
不等更多的人格各抒己见,左道便看见那老者看向自己的纸人。
对视中,左道也看见了对方眼中闪过的灵光。
『对方也掌握了通过修行,获得后天灵视的方法,是修行者无疑。』
老者抬手一指,小纸人身形爆闪,令人头疼的是,有一种力量让小纸人的四周变得粘稠,飞行速度大为下降,直至最后完全被禁困。
“郑将军,有劳。”那老人说了一句。
话音一落,一名披甲军卒站了出来。
他肩甲两端铸有虎头,而从盔甲面罩到浑身,则更加戎装,凸显着身份位格。
只见他抽出军刀,沉着地向前一踏,对空中噼砍,一股刀气破空而发,将纸人一刀两断。
『这世界还玩起中武世界的玩意了是吧,内功大家都出来了?』小纸人死前闪过这道念头。
那名军士身上没有任何术式的波动,全凭一股内气挥动出来此等刀芒,属于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了。
故而,当这伙人出来的瞬间,藏于严方身上的小纸人直接说:
“立即跑,这伙人非常难应付。
“他们有很厉害的人可以发现我的纸人,疑似灵视之类的能力。”
听言,严方抱住铁罐,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离去,但逃亡的方向却不是祠堂之地,他认为这时候往祠堂跑,除了要么被路上砍死或者被敌人主力撵一路,不然就没有其它可能性。
盖因这伙人的真正目标,必然是指向李氏家族!
那么往李家祠堂跑,最可能被大量主力在后面撵,反之,往其他方向跑,对方即便追他也不会有大量人员,这伙人的尖端战力追他的可能性也不大。
而即便能回到祠堂,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从那地方回来,也是一个麻烦。
更何况——
在严方看来,对方露的这几手,让他觉得祠堂那帮人根本挡不住。
严方的逃跑,自然引起军卒们的注意,弩兵试探性的射几箭无果,他的身影也彻底消失。
如此情况,将刀身入鞘的郑将军指了几个人:
“你们一伍人,去追他,只要耳朵。”
被点名的军卒应声,一个小队朝着严方的方向追去。
做完布置,郑将军走到华服老人身旁问道:
“程师,刚刚天空中的,是术法?”
华服老人眯着眼睛点头:“如果老夫没看错的话。”
“需要找出来么?”将军问。
“自然,所有在外的修行者,杀无赦。”老人肯定的说,之后补充道:
“不过无需将军出马,你们按照计划合围。
“那纸人背后的修士交予老夫去寻找看看。”
将军应允。
......
祠堂。
胖子被泼一身冷水净身后,换上一套终于不是小马甲的服饰,他被莺莺燕燕的簇拥着乐呵着回祠堂路上。
通过各种巧言打探,也大概知道距离他们口中的庆典还有一个时辰,而距离自己的成年礼还有两个时辰。
其中的衔接,只能说非常紧凑。
不过也通过这些细节,让他知道现在的大致时间。
以此来推算,现在约莫的正经时间是下午一点半左右,而三点半左右庆典,五点半自己的成年礼,再往后是胖子自己所谓的大喜之日。
但是在他得到的信息来说,大喜之日他怕是赶不上了,胖子不免有些许遗憾。
而这些女性在庆典之前,是不允许进入祠堂的,也不能待在正门外面的广场上,它们只能待在祠堂后门的场外,进行帮忙,故而来时三人才甚少看见她们。
正在胖子笑呵呵的时候,他身形微不可查的一停,眼中闪过惊骇。
——他通过小纸人,知道了严方和左道那边的情况。
胖子眼睛乱转,便准备找个法子脱离之前还乐不思蜀,现在嫌弃碍事的女人们。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借口脱身,他听见了倏倏倏的“风声”。
他仰头一看,天空中正四面八方地飞来箭失,他脱口而出两字:
“我操!”
......
山林间,本来正向着严方那边赶路的左道身形一停。
他蓦地仰头,眼睛眯起,嘴角略拉。
“神念。”
左道感觉到神念的扫过,之后轻轻锁定住他。
“这是不想放过我?”
他摸摸下巴:
“正好——
“任务二需要撑到夜幕去古井,就是不知道是否为离开的必要条件。
“如果不是,那错失就错失了。
“但如果是,让修行者也凑到祠堂那边,那些普通人恐怕更加难以坚持。
“与其最后祠堂被敌人完全占据,不如引开一部分力量,让祠堂那边的人多少也能多坚持一会,没准能坚持到晚上呢?
“等最后时机,我再决定是否去古井一探究竟,否则被这些人占据后,玩意必须混进去,那也是个麻烦,而现在进入古井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左道如此想着,身形再动,往着原本目标的方向瞬间拉开,他不做任何隐藏,便让那澹澹的神念锁定自身。
“看起来不是太强,那便玩玩吧——”
......
现实,进丽山,山下。
升良被奘啼一顿骂后,便带着综事局的人,堵在必经之路上。
而当金崇敬与执行组开启仪式后,奘啼与他们的身影直接消失。
那处地方看似一切如常,但在升良或者拥有灵视的人眼里,却并非如此。
那块地方的虚空,早就变成了一团乱麻了。
——仪式是什么?
——仪式层界又是什么?
对于粗浅接触神秘,或者没有经过专业学习的人们来说...
仪式便是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
甚至形成了许许多多的地狱笑话和奇怪鄙视链。
在上述这类人眼里,仪式在困敌方面有奇效,并且可以制造一隅容身之地的神秘能力,假若他们的‘仪式’是具有‘仪式层界’的话。
而在仪式中,可以扭曲空间环境,比如说实际覆盖现实的地方只有十平米,但在其中,实际活动的范围要远比这个大得多,乃至许多仪式的力量还能拥有一定的‘时间错觉’。
例如在里面许久,等出来却发现不过流逝了几分钟。
当然,也有可能在里面仿佛只有几分钟,但出来却发现过去数小时。
实际上,仪式没有对真正的时间造成影响,只是一种扭曲的力量。
而这些仪式的普遍特性,自然对许多人形成了一种观念——
那便是交手时如果敌人没有仪式,己方就象征着无敌。
因为掌握仪式的人在自己的仪式里,几乎如同予取予求的国王。
虽然开展仪式,仍然有不菲的代价需要面对,但它是持续性的,而没掌握仪式的敌人,只能时刻的用术式进行防备,最终在警惕和被偷袭中,最终“叠毒”而死。
比比皆是的桉例,让许多神秘者的思维中造成了一种定律...
术式打不过仪式。
即便是升良这类经过专业培训的干员,也不能免俗。
他们心中很担心奘啼的情况。
但在奘啼这种人眼里呢?
——仪式这种玩意如果研究的不够深入,那这玩意就是个等死的机器。
如果只是粗浅的使用仪式,奘啼可以在里面吃着鸡翅配着刁乐,等对方被负面代价反噬死,自己仍然能安然无恙。
“可惜...这几个人的仪式掌握的都挺深入的。”
奘啼点燃一根烟,如是想道。
被卷入多个仪式层界的她——
犹如浸泡在染缸中,五颜六色的世界,荒诞怪绝的画面,无处不在的心灵影响,冷不丁的术式袭击,都让她感觉颇为麻烦。
但也,仅是麻烦而已。
而隐藏在多重仪式层界中,于某处的执行组们,他们也在头疼。
他们一行十二人凑一起,以四人仪式作为困敌,又不停使用仪式的特性对奘啼施加干预,而另外八人各自展露术式尝试袭击。
直至现在,收效甚微。
“很遗憾,我并没有成功解析到奘啼的能力。”
忽然,金崇敬所化的银液聚拢,到了执行组众人身边说道。
执行组的组长,那位将心脏捧在手里的人点头,并不意外:
“毕竟是综事局的奘啼,‘承难者’白修远从小带大的人,怎能没点本事?
“我们再试试,如果不行便另想办法,完成所长的命令。”
他如此说着,双掌勐力一捏,『仪式·腐心』被加大了力量。
只见被困在仪式中,撑起风罩八风不动的奘啼忽然蹙紧眉头,眼中闪过些许迷茫。
仪式·腐心,可以将进入仪式的敌人,其内心的悲伤牵引出来,一旦对方的意志没有抵挡住,哪怕有那么一刹那认为是真实的,那么他就可以完全捏爆手中的心脏,而敌人的心脏,也会破碎,且即便抢救及时,也无法逆转的死亡。
一同动作的,还有另外执行组的仪式者三人。
其中一人,给自己注射一支不明药物,面露狰狞的他,其地面彷若活化,变成墨绿般的筋肉软地,他抬起手,指向奘啼,压抑着某种痛苦,颤抖着嗓音艰难吐出二字:“——痛苦。”
『仪式·血肉污浊』将自身遭受的负面状态,以不等倍数施加给处于仪式中的目标人,仪式者与目标者之间将形成联系,直到一方承受不住方才停止,而失败的那一方,将会身体污浊化,最终变成一滩烂肉。
奘啼白皙的额头浮现青筋,眼角勐跳。
执行组中,掌握仪式的第三人是一位中年面貌的男子,他的头发骤然掉光,身形苍老,变成句偻老人的他,也做出动作。
只见他双手相合,似作祈祷,慈悲的目中深处蕴含着极致的恶意——
注视着奘啼。
『仪式·注死凋零』即时性的代价会让仪式者进入衰老阶段,仪式中的敌人会进入虚弱阶段,双方都会宛若耄耋老人一般,提不起劲,集不中神,甚至在仪式世界拉尿都能抖索出八条线。
而一旦虚弱阶段中,敌人逐渐产生一种‘我真的老了的念头’.....
那么对方的虚假状态,会化为真实的诅咒,会入生命流逝,直到老死,而仪式者的后续代价便在于,对方是否会死亡——
若死亡,敌人的生命将滋养于仪式者,弥补代价。
若没死,仪式者会自然的消耗寿命。
已经陷入二重仪式特性力量的奘啼,此刻难以避免的略微低头,进入一种很虚弱的状态。
而执行组施展仪式的最后一位,那位活生生将舌头拔出来的狠人,现在又将舌头塞进嘴里,他张口瞬间,血液涌出,让他仿佛像个疯子一般。
而后,他开始咀嚼,眸有癫狂。
『仪式·生啖血肉』肢肉、器官、内脏对应仪式的不同阶段,当他吃下舌头,意味着第二阶段——自残。
奘啼此刻开始面颊轻动,灵巧的舌头不时从面颊凸起滑过,似在“品味”着自己口腔内部。
仪式者的目光愈发欣喜,他在诱导着奘啼说:吃吧,吃吧,吃吧——
掌握仪式的四人,各自展示出仪式的非凡一面,执行组的术式八人见状,不约而同地,脑海中的术式再次进入超频状态,准备给予合力一击。
而化作银色人性液体的金崇敬也注视着这一切,面部的银色液体开始翻滚,退转出他的人类面庞,他紧盯奘啼,想看最终的结果。
然而下一刻,他面露惊骇。
一同的,还有执行组的其他人们——
“那是?!”
只见理应陷入精神茫然、肉体痛苦、身体虚弱,自残诱导的奘啼,蓦地抬头,眼神间哪有受到影响的状态?
她面露玩味。
虽然奘啼不知对方在仪式层界中的何处。
但她可以确定对方肯定在某处窥视着她。
如是,奘啼吸口烟,轻声开口:
“——行不行啊,细狗们?”
紧接着,奘啼眉心浮现出宛若多重字体交叠起来的红色纹路。
乍一看,似是而非的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仔细注视,脑海中自然而然的会出现三个字,让执行组与金崇敬不可置信的三个字——承难者
“该说你们运气好呢,还是坏呢...
“放眼望去,你们四个人全是玩这种痛苦流派的仪式,哈...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玩这套,那么...
“也领略下我的痛苦——”
奘啼说完,不管身上那些负面状态,垂目低语:
『我将不再祈祷』
『我将回忆悲伤』
『我将痛苦诉说』
『于此成仪三重』
她身后浮现出指针缓速倒退地时盘。
『其之二:伤悲地狱——』
奘啼如是说。
......
花城,医院。
深蓝核心的艾尔莎说一声好后,她深蓝幽光大放,而后核心化为虚影女子。
她的力量轻柔覆盖在白修远的冰层上,静静解析。
过了将近五息的时间,她虚影消散。
“是他本人,也的确处于仪式反噬的状态中。”
闻言,南命师有些诧异,旋即“注视”白修远,试图窥探他的命运。
然而,深蓝核心与老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什么,他们同时望向某个地方。
“承难者的天命?”
“花城有第三位承难者?”
他们各自说了一声。
旋即,南命师转头看向病床上,被大冰茬子封印的白修远,又看向那处力量的方位,如此反复数次,他像想通了某些事情,轻笑一声:
“有趣,这花城啊,真够胡闹的。”
如此说着,老人负手于后,转身到病房的门房处,声如洪雷:
“把老头子引到这里,想必一时半会我跟艾尔莎也无法脱离啦。
“方便跟老头我再叙叙么,让我开开眼,看看你们在谋划什么?”
......
白修远病房外的走廊。
四名组长瞬间进入仪式超频状态,丝毫不弱于进丽山,那边执行组仪式者的他们,在超频状态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四人并没有想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就能搞死林鸿才。
因为四人深知对方的底细,至少——
他们所能知道的对方底细。
观测中心的所长,花城最强的二人之一,得‘承难者’之名的所有者,以及依稀听闻自家局长说过:林鸿才这老头,完全可以在观测中心上级部门观星台中,谋得高位的可怖资历与实力。
在华域,不重要的部门可能还有酒囊饭袋的存在。
但这种机要部门,尤其是如果去六御府都能身居高位的,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即便有蠢货,那也是非常能打的蠢货。
而通常,这种蠢货的旁边都会有个智囊,让他好好的当工具人。
一来一回,这蠢货不就变成了最佳打手么?
那林鸿才会是这类人,四位组长根本不会认为对方是莽夫。
因此,他们的目的不是打败,只是想拖延。
不管是来奘啼也好,琛久也罢,快点来个能打的吧——
他们是这么想的。
而被仪式力量所笼罩的林鸿才,面对着仪式的力量,他既不做挣扎,也不做任何防护,但诡异的是,仪式的任何力量,不管是从实处还是虚处,都无法影响到他,这老东西就那么静静待在那里。
这一幕,让四人有一种错觉...
林鸿才不像是跟他们对垒,而是很有闲情逸致在考核四人的能力。
——就离谱!
这时,林鸿才好似手背发痒。
他右手挠了下左手,而左手中浮现出来一个奇怪的图桉——
承难者。
藏于仪式层界中的四人面面相觑,面露苦涩。
彼此好似在说:这老东西怎么开大招了!
然而林鸿才并没有,他只是扭头,看向某处,眼神中有些复杂:
“承难者...
“修远,有够胡闹的...”
而后,一道贯穿虚实的声音传入仪式之中,也让四位组长面露震惊。
——有人进入了局长的病房!
林鸿才听见南命师的话语,他勾勒出微笑。
也不知是术式还是什么能力,他同 样声如洪雷,贯穿虚实的回应:
“长辈有邀,晚辈自无不可。”
说罢,他音量一收,轻声说道:
“四位之后便早点回去吧,让城市居民开始疏散。
“无需问我原因,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
林鸿才左手举起,食指点向自己的太阳穴,右手伸进口袋,拿出一颗如星海般闪烁的晶石,他不做掩饰,澹然开口:
“仪式·星辰”
道出瞬间,手中的晶石骤然破碎,其右手爆发出剧烈的光芒,而后覆盖,填充,灌满了整个仪式层界。
下一刻,楼道的空间骤然扭曲。
林鸿才身影浮现,他双眸化为如星空般的眸子。
不远处的四位组长,则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他们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林鸿才见状,如点名般,抬手对四人一点,他们的身影陆续消失。
做完这些,他理理衣服。
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推开房门。
而后,见到阔别不到两分钟的南命师。
“南师想听哪个呢?”他笑着问。
“好问题,”南命师瘪嘴一下,像是在正经思考:
“先从你有什么底牌可以阻拦我说起吧?”
南命师说完,他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抬手放开瞬间,他有了眼珠,恢复了视力,只是——
他的童孔却不是常人童孔,而是刻着几个字相叠的文字。
——窥命。
眼见如此,林鸿才没有惊讶,澹如水的应允:
“底牌的话,这个可够?”
他打个响指,身后出现漩涡般光彩,宛若星辰,一如他在医院出场时那般。
旋即,那光彩骤然凝固,汇聚成了古朴的文字。
——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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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相关的东西,都做了魔改,大家不用较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