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悠悠醒转过来,这是桑姬的桑月宫,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末初秋,她居然全身发寒,她明明已经和赵朗山父子俩逃出了京都,为什么一觉醒来却是在这里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修长的影子缓步进来:“皇后娘娘醒了?”
赵皇后支起身子半坐在地上:“霍长渊,如今成王败寇,你想如何便如何,大费周章的把我弄到这里,是想要戏耍我吗?”
霍长渊手指掠过厚重的幔帐:“我母亲生前一直说,父皇唯一的好便是为她建了这桑月宫,她大概不曾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却将此处当作了私会的地方,如今这地方处处都透着恶心。”
“想来我母妃若是在天有灵,也是不想再看见这里了。”
赵皇后惨然笑道:“那你抓我来做什么?是我给你母亲的宫殿一起殉葬么?”
霍长渊负手站着神情缥缈:“你让人策反了我母亲族人,又拿我胁迫,逼着我母亲跳了城楼,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就这么轻易让你死去吧?”
赵皇后一怔:“你居然都记得,你那时不过才七岁,难怪这么多年不管我如何,你都不亲近,呵呵,异族血脉如何养的熟,就算是我死了,陛下也不会将江山交到你手里的。”
“呵呵!重要吗?”
赵皇后一阵暗然,是了,如今皇室被赵朗山屠杀殆尽,倒是让霍长渊名正言顺的可以接管这九五之位了。
不多时,蒙九又带了一人进来,赫然是霍长恩。
母子相见没有分外高兴,赵皇后一时心沉到了谷底:“霍长渊,你母亲是我杀的,如今我母子都落在你手上了,长恩那时尚未出声,此事与他无干,求你放过他吧!”
霍长恩抱着母亲:“母亲,求他做什么,他这人向来心狠手辣,求他有什么意义。”
霍长渊摇头:“不要说我不给你们机会,给赵朗山写信,他总不能丢下你们母子和赵家独自一人逃走吧,让他回来,我便放过这小子,终归又不是给我戴绿帽子,他的死活我没那么在意。”
“母亲,你与他写信吧,他总不能丢下这么个烂摊子不管吧!”
霍长恩满脸希冀,赵皇后却是心底绝望,那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何况,霍长渊这人能是那么轻信的吗?
“信我是不会写的。”赵皇后话一出口,霍长恩随即满脸失望。
“除非你以你妻儿的名义起誓,若是赵朗山真的回来,你愿意放过我们母子。”
霍长恩眼里再度燃起了希望,霍长渊嗤笑:“你写与不写,与我何干,不过是想让你一家子团聚罢了,便是起誓我也不会言及妻儿。”
霍长渊丢下抱头痛哭的母子毅然离开了。
短短几日,京都就变了天,曾经如日中天的赵家覆灭了,皇室里除了魏王贤王与秦王,其余皇子凋零了,朝中也杀了好些重臣。
初秋的京都上空,血腥浓烈。
隆治帝半躺着与霍长渊说话:“老二断裂胳膊伤了腿,老三母亲成了那样无耻之人,如今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邱春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霍长渊慢慢搅动着手里黑乎乎的药汁:“我无所谓,端看父亲如何安排就是。”
隆治帝眼睛定定的看着儿子:“如今皇室之中,只余下几个健全的小辈,朕欲立你大哥的长子为帝,你这个皇叔做顾命大臣,你意下如何?”
霍长渊依旧是漫不经心:“父皇何必如此猜度呢?自然是父皇立谁就谁呗!”
隆治帝眼神越发尖锐:“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不平之意?就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父皇,我这个血脉你不认可,在你心里我大概还不如霍长恩来的亲近些吧!”
“胡说!你提那个孽种做什么?”隆治帝大怒。
霍长渊冷笑:“不然我这么多年遭人暗杀被人排挤,父皇你不会不知道吧?既然如此,都到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了,父皇你是觉得我是能够投靠当年被你绞杀殆尽的母族,还是能期望侄子将来羽翼丰满给我一条生路?”
隆治帝脸色难看:“你...你好生教导他,他将来如何会亏待你?”
“父皇说这话,自己都是不信的吧,既如此又何必来劝我?”
父子俩不欢而散,霍长渊回到府中,见着活泼可爱的儿子正挥着小木剑四处作妖,方才觉得这日子还有些奔头。
韩从霜替他解下外袍:“如今事情都怎么样了?”
霍长渊将宫中事情与她讲了一遍:“事到如今,他居然还在妄想我做完了磨刀石,如今再去给他孙子做陪衬,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韩从霜不是无知妇人,自然也是知道,若是平王长子上位,依靠他这个皇叔站稳了脚跟,后面可就要卸磨杀驴了。
“那如今要怎么办?”
霍长渊懒懒起身:“不着急,总会有人急的。”
“大不了我们再回北地,多生几个小崽子,把骧族周边的地盘全抢来,给儿孙们做家业。”
韩从霜轻轻打了他一下:“让你贫嘴,若是他们真想让什么平王长子继位,那便随他去吧,如今赵家覆灭,我们退回北地,总能有我们一条活路的。”
令隆治帝意外的是朝中诸多重臣都是倾向于霍长渊的,就连霍长瑜也拖着一身伤进宫请命。
隆治帝望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你知不知道,朕心最属意的那个人其实是你。”
霍长瑜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儿子知道,是儿子辜负了父皇的一番厚爱。”
隆治帝恨恨道:“朕到底哪里对不住你母亲,哪里对不住赵家,居然如此算计朕,朕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霍长瑜默不作声,隆治帝怒气冲天,然后发泄之后又觉得没意思,如今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你起来吧,若是你侄儿上位,必然也不会少你的半分荣养,若是老五,朕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