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瑜突然开口:“父皇错了,老五生在大昭,长在大昭,如今妻儿都是大昭的人,他如何还能叛了生养之地。”
“他早年虽是性情不佳,可说来并不曾对我们几个兄弟下过毒手,这天下如今需要一个沉稳担当之人,若是小儿上位,少不得成年之前一番争斗,父皇又何必留下诸多隐患呢。”
父子俩正说着话,有内侍匆匆来报:“陛下,赵朗山悄悄潜回了京都,被城门指挥使赵大人发现了。”
隆治帝急忙问道:“那如今.....”
内侍俯身回道:“因他出现诡异,被城门军士乱箭射死,发现之时,马蹄踩踏也成了一滩烂泥。”
隆治帝脸色铁青似有不甘,霍长瑜低头不敢有言语。
突又有人来报:“陛下,桑月宫突发大火,发现之时火势凶勐已经来不及了。”
隆治帝瞬间气结,好半晌才缓过来,然后勐咳不止,邱春拿帕子去擦嘴,一时见带着血丝,瞬时脸色大变。
“扶朕出去看看!”
邱春与霍长瑜一左一右的扶着隆治帝出了寝宫,,站在宫门口远远看着桑月宫的方向,浓烟大作火势滔天。
隆治帝清泪直下:“便是到如今都不肯原谅朕的吗?居然连一丝念想都不成留下?”
韩从霜望着皇宫里浓烟,随着赵皇后母子于火中死去大仇得报,心中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想必是如今生活安逸,也不愿与人计较了吧。
隆治二十四年,隆治帝自行退位,禅位与皇五子霍长渊,自称太上皇,不再过问朝中诸事。
同年赵家一百多口人全数抄斩,便是连小儿都不成放过,这是隆治帝的命令,他恨透了赵家人。
赵怀安临死之前做了一场梦,梦见苏氏没死,儿孙绕膝,赵家繁荣至极,似乎一切自苏氏身死之时就已经埋下了今日祸事。
腊月初三,秦王霍长渊继位,封韩氏女为皇后,长子霍辰灏为太子。
徐暮雪衣衫褴褛的坐在墙根处,瑟瑟发抖的想要借着些许阳光温暖。
贤王府里,侧妃们的待遇降了,却不愁温饱,几个孩子也是定期有人来看有无奴仆怠慢。
唯独她似被人遗忘,吃穿用度都没有,只能讨好着陈碧岚一干人勉强度日。
如今陈碧岚似乎也没了逗弄她的心思,两个侧妃也是自顾不暇,寒冷的冬日似乎有些难熬了。
“你起来,有贵人要见你!”
徐暮雪心中一喜,莫不是有转机,然而待她沐浴更衣见到贵人之时,心下一片绝望。
这里是山神庙,徐暮雪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的:“皇后娘娘,如今将我叫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韩从霜站在山顶眺望远处:“你买通人贩子,意图将我掳走卖到烟柳之巷,我就想知道,我们什么恩怨,要让你如此心狠手辣?”
徐暮雪冷笑:“我说我曾经做了个梦,梦见你成了贤王妃,阿姐做了国公夫人,赵家气焰滔天,唯独秦王死于边疆,你信吗?”
韩从霜童孔微缩,徐暮雪果然是知晓前世之事,幸得自己预料较早。
“阿姐可没有对不住你,你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徐暮雪哈哈笑道:“为什么?为什么同时苏家女儿?就因为她是嫡女所以可以嫁入国公府,而我这个庶女只能嫁一个落拓秀才,还要被婆家人磋磨。”
“好不容易逃出来,还被霍长渊那种贼子拿捏在手,将我作傀儡,沦为权贵玩物,到最后临死之时才知道,我本是晋宁侯府的姑娘,这般凄惨的命运,重来一次你觉得我甘心吗?”
“可你如今归位成了晋宁候是千金,如愿的嫁给了贤王,却落得还不如前世命运,这又怪谁呢?”
“怪你!”徐暮雪状若疯癫:“若非你屡屡搅局,害得我身败名裂,我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韩从霜冷笑:“真是可笑,你要害我,却还不准我还手,技不如人只能怨旁人,这是什么逻辑?活该你到了今日地步。”
“因为嫉妒,你全然忘记我对你的好,忘记是谁手把手是教你写字,忘记是谁一步步带你打入京都贵女圈里?忘记是谁一次次给你收拾烂摊子,阿姐没有半分对不住你,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寻的大好死路!”
“来人!将她就地葬在这庙中吧!”
徐暮雪心中惶恐之极:“怎么可能?她已经死了?乱葬岗野狗分尸,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她呢?”
庙中早已挖好了大坑,徐暮雪挣扎着被人推到了土坑之中:“我要出去...唔!我要...我要告诉陛下....唔...唔....”
飞扬的尘土渐渐覆盖了耳鼻,徐暮雪直觉得脑中昏沉似要炸开,灭顶的窒息慢慢笼罩,她似乎回到了年少时的苏家,阿姐牵着她的手:“来,阿姐带你去看昨日刚出生的小猫崽....”
韩从霜出了山神庙,却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前方,闻声转过身来:“娘子,为夫来接你回家!”
冬日萧瑟的阳光下,霍长渊矗立山头眉眼灼灼,似能燃尽世间寒冷,直入人心扉。
她满心欢喜的笑了起来,犹如冬日山花盛开,他牵起她的手一起漫过这巍峨的沧澜山,余生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