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姬月娥冷笑道：“你是要说你做不到吗？”

“能倒是能，不过，太难。”白鸟道：“我若想对其他事物实现控制，必须让本体或分身直接与那些事物接触才行，而我现在大部分的力量都留在了城外，现在的分身体积绝不能超过一个成年男子。”

说到这里，白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渺小的鸟身，“试想以一个分身不能超过成年男子的体积去接触一座汪洋之中的每一滴海水，虽然理论上最终的确能够成功，但花费的时间与精力恐怕会超出想象。而且由于我是分别去接触那每一滴海水，虽然每一滴水的体积渺小，但也相当于是我在同时控制着无数事物，那个难度，恐怕会让我的精神瞬间崩溃。”

姬月娥这时却突然想到了对方在密林之中几乎控制了整座森林时的场景，于是问道：“难道你不能将那一座汪洋体积的凡气做为一个整体进行控制吗？”

“如果做为一个整体的事物是能切实感受到的，那便可以，比如之前你我相遇的那座密林。哪怕是一座湖泊，一座汪洋，只要我的力量足够，也是可以做为一个整体去控制的。但是天地凡气太过虚无，几乎相当于一种不存在的事物，对每一缕凡气进行控制便已不易，更别说将一座汪洋体积的凡气进行整体控制了。”

姬月娥渐渐低下头来，如果这只白鸟所说不假，那要如何入侵到九龙塔中呢？

“不过……”就在这时，白鸟的声音再度响起，而且那机械的声音之中竟然有着一丝狡黠之意，“如果那一座汪洋体积的凡气不再是气态，而是液态，甚至固态，那么，我便可以将凡气做为一个整体去进行控制。”

姬月娥一开始还没有听明白对方的话，但仅仅片刻，她便恍然大悟。只见她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白鸟幽绿双眼，难以置信地道：“你是说，万物三态？！”

所谓万物三态，顾名思义，就是说这世间万物，都有三种状态。这一发现，也是源自于四圣贤山的道门。道门最开始是从水的形态变化中得出万物有三种状态的理论的。水最常见的状态是液态，但寒冷时会变为固态，炽热时则是变为气态。

道门当时的道公以水的三态变化为基础，推断出天下万物都应该有此三态，只要满足压力、温度等条件即可实现三态之间的自由转化。当时道公还做过一系列的试验，也的确佐证了自己的推断，而这一轶事，身为大周公主的姬月娥，自然是知晓的。

白鸟见姬月娥表情，觉得是时候了，于是终于将自己入侵九龙塔的整体计划和盘托出，“在我的计划中，我会将汪洋体积的天地凡气化为液态，甚至固态，当然了，最好是固态，因为变为了固态之后，凡气的体积会大大减小，更有利于我进行整体操控。而当我对变为了固态的凡气进行整体操控之后，再将固态的凡气重新变为气态，操控它们进入末日领域，根据概率算学，最终会有总量可观、能够供我实现计划的凡气入侵到九龙塔中。不过……”

说到这里，白鸟话锋又转道：“气态的凡气若想转变为液态甚至固态，所需的条件太过苛刻，仅凭我自己的话绝难做到……”

“所以……”姬月娥终于明白一切，她冷哼一声，抢在对方之前道：“你需要用到我的‘神魔之手’。”

“不错。”白鸟承认道：“入侵进九龙塔中，必须将天地凡气转变为固态，而在这九炎城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公主殿下你的‘神之左手，魔之右手’。”

见姬月娥低下头来，久久无语，未置可否，白鸟忍不住问了一句，“公主殿下，你觉得如何？”

就在白鸟一语言罢之时，姬月娥的一身华服突然无风自起，随即只见其一对袍袖自动朝手臂上方翻卷，露出了一双长满白色花瓣和黑色蛇鳞的神魔手臂。

“既然你的计划已经明了……”姬月娥抬起头来，双眼之中深意莫测，“事不宜迟，那就开始行动吧。”

看着姬月娥跃跃欲试的神情，白鸟满意地点了点鸟头，“很好，不过，这里地方太小，并不是你的神魔之手展现神通的舞台。”白鸟一语言罢，扑棱棱的振翅之声突然响起，随即只见白影一闪，下一刻，白鸟已然站在了姬月娥的左肩之上。

“公主殿下，让我带你去你真正的舞台吧。”

※※※

同日夜晚，古氏爆炎脉地底。

姬月娥同肩上的白鸟通过一条隐秘深邃的地底密道，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下世界中。这处地底世界仿佛是坚实的地下被凿空了一个圆柱形的空间，而且这处空间十分巨大，底面的圆形地面论面积甚至不亚于一座小型湖泊。

姬月娥进入这处圆柱形空间后，立刻仰起头来，仔细打量着这处空间的全貌。圆柱空间的顶壁之上，约有三十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球如灯一般吊在其上，而在圆柱空间的弧形侧壁上，一个个幽深的孔洞密布其上，若靠近那些孔洞，明显能够感觉到有新鲜的气流从外界源源不断的灌入。

“壮观吧，这里是我专门为您准备的舞台。”站在姬月娥肩头的白鸟说笑了一句，但见对方并不理睬后，白鸟识趣地重新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想要收集汪洋体积的天地凡气，动静难免不小，不过这处空间位于古氏九脉中的爆炎脉地盘之下，爆炎脉神通刚猛无匹，而且在大长老古无风的带领之下，爆炎脉中尚武之风甚重，平日里时时刻刻都有剧烈的爆破之声。如果在爆炎脉地底之下收集凡气，定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海量的天地凡气短时间内被消耗一空，这应该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吧？”姬月娥不无担忧地道。

“不会的，如果城主古渊在的话，他倒有可能会发现，不过……”白鸟满不在乎，“那个城主现在可没空去九龙塔，而能去九龙塔的人，除了他之外，再无别人。”

姬月娥知道，古无非九炎神通的恢复正在紧要时刻，城主古渊更是在旁一力协助，寸步都不能离开。

“公主殿下，还请小心。”这时白鸟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没等姬月娥反应过来，白鸟便突然飞离了姬月娥的肩膀，直接飞到了圆形地面的正中央。

就在白鸟的一对鸟爪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只见这处空旷空间的地面竟然以白鸟的落地点为中心，由里到外逐渐向地下沉陷下去。姬月娥离最中央也不算远，见状火速后退，直至退到了弧形柱壁的边缘。而沉陷也一直向边缘扩散，不过终于在离姬月娥脚边不远处停了下来。

一个面积几乎等同于原来地面面积的巨大圆形深坑，就这样出现在了姬月娥的面前。

姬月娥向深坑中望了过去，深沉的黑暗仿佛吞噬了一切光线，以姬月娥身为神通强者的目力竟然在这一望之下没有望到深坑的尽头，而这时，一块还没来得及跌落下去的石块也适时地掉向了深坑之中，姬月娥等了许久，竟然也没有等到石块落地的声音。

白鸟这时又飞到了姬月娥的身边，不过它这一次没有落在姬月娥的肩上，而是不停地扑扇着翅膀从而在空中悬浮着，“公主殿下，汪洋体积的天地凡气变为固态后，应该正好能被这个深坑装满。据我的推算，考虑到您是金枝玉叶不能太过劳累，二十日之后，天地凡气应该正好能集齐。”

姬月娥没有说话，她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深坑之下那浓重的黑暗。而这时，苏雪笙虚伪的假笑、信纸上阴狠的算计竟然在她的眼前一一浮现，仿佛挥之不去的梦魇。她急忙闭上双眼，狠狠地甩了甩头，似乎想要将那些可恨的画面甩掉，又似乎想要将内心那最后一丝犹豫甩掉。

良久之后，姬月娥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她再度睁开了双眼。

“二十日？你在小看我吗……”姬月娥冷笑一声，随即只见其向前一步，竟然毫不犹豫地跳入了面前的无底深渊之中，而这时，自信却又冰冷的声音从下方清晰传来，“十日足矣。”

望着逐渐消失在无底洞中的姬月娥的身影，白鸟的一张鸟嘴之上竟然扯出了微笑。“很好。”白鸟暗道一声，随即只见其化作一道白色流光，紧随姬月娥之后，也一头扎进了无底洞深沉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