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姬月娥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自己昨日清晨被界炎脉长老古晓晗带离业火孤岛前往炎储府的记忆再次翻涌而出。当自己随着古晓晗来到炎储府区域、见到了高耸入天的九龙塔时，自己一时被其雄伟气势所夺，想要就近观看，结果被古晓晗阻止，随后自己更是看到了剑林石剑碎片在九龙塔外末日领域瞬息之间烟消云散的详细过程。

白鸟的声音接着响起，嘶哑的声音中多少有些无奈，“那九龙塔外的末日领域实在太过厉害，任凭我百般努力，尝试了无数方法，别说靠近九龙塔身了，甚至都无法深入那末日领域。”

听对方言及此处，姬月娥无奈地笑了笑：“九龙塔外的末日领域的确诡异，在其之上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事物，即便坚不可摧如剑林的石剑碎片，都难以久存，看来，你找我帮忙，算是找错人了。”

“不对哦，公主殿下。”白鸟却是立即出言反驳，随即只见其一改之前的不甘，语声变得神秘起来，“在那末日领域之中，并非不能存在任何事物，事实上，末日领域之中不但能存在一种事物，而且那种事物，每时每刻都充盈着整个末日领域之中。”

姬月娥似乎没有听清，又似乎没有听懂，或者听清了听懂了但只是将对方的话当做胡乱的梦话，她微微皱起眉头，神情古怪地看着对方。

白鸟见对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略显尴尬地再次耸了耸肩，随即更进一步地说明道：“说得更明白一些吧，我所说的那种事物，不仅仅存在于末日领域之中，草原旷野，山谷幽林，亭台广厦，密闭房屋……它更是无处不在。就说你我现在身处的这间密室之中吧，虽然此处空间狭小，但却充盈着那种东西。而且如果没有那种东西的话，这世间无数生灵，不论肉体凡胎的平民百姓还是神通无敌的绝顶强者，都难以久活，它对无数生灵来说，甚至比食物更为重要。公主殿下，您想到那是什么了吗？”

白鸟的提示已经如此明显，姬月娥若再想不到那她也不是大周公主了。此时，姬月娥一方面恍然大悟，另一方面却也在责备自己为何如此蠢笨，居然连那种东西都没有想到，“你是说，天地凡气？”

天地凡气和天地灵气一样，是广泛存在于世间的一种物质。但与日月天地孕育的珍贵精华、能促进生灵修为的天地灵气不同，天地凡气只是一种普通至极的物质。

天地凡气顾名思义，是一种气状之物，其广泛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每一寸角落。各类生灵平时之所以能够呼吸，就是因为有天地凡气的存在。

天地凡气其实从创世大神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便已经存在于世间，只是这种东西和土地山石一般实在太过普通平常，无尽岁月以来很少有人真正对其感兴趣从而去钻研过它的性质。

但这世间终究有一类不以功名利益为前提对世间万物进行探索之人，而这类人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四圣贤山上的圣贤四门。

其中圣贤四门之首的道门，除了追求学问的极致外，更以钻研炼丹之术闻名天下。炼丹之时必备的一个原料便是天地灵气，道门在从天地间汲取天地灵气之时，曾顺便对天地凡气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并得出了天地凡气其实是由数种各不相同的气状之物混合而成的结论。其实无数生灵平时呼吸所用之物，只是组成天地凡气的各种气状之物的其中一种而已。

知道了末日领域之中存在的事物是天地凡气之时，姬月娥的确吃了一惊。天地凡气不同于天地灵气，它实在是太过普通，普通到无论是谁，哪怕那个人注意到了眼前的一根毛发恐怕都不会注意到时时刻刻存在于他身周的天地凡气。所以姬月娥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过天地凡气，这倒也合情合理。

可是，姬月娥脑中思绪电转，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九炎城与外界相互隔绝，两个世界的事物无法互相流通，所以外界的阳光无法照耀到九炎城之中，这也导致了九炎城一直以来都是一座永夜之城。

但是天地凡气虽然普通，但和阳光一样也是存在于外界之物，既然两个世界无法互相干涉，天地凡气自然也无法进入到九炎城中才对啊。可是，现在存在于九炎城中的所有人，面前的白鸟，还有自己，明明时时刻刻都能进行呼吸，也就是说在九炎城中，也是存在着天地凡气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鸟已然从姬月娥的疑惑表情中读懂了她此时的想法，只听其接着说道：“公主殿下，想必您已经亲眼看到过九龙塔了，难道您就没注意到九龙塔塔身之上，那无数的凹陷吗？”

姬月娥立刻将记忆定位到昨日靠近九龙塔之时。在她见识到了末日领域的威能、再也不敢靠近之时，塔顶之上突然光芒加剧，借着明亮的光芒，姬月娥看清了黑塔塔身上的细节。九龙塔的九层塔身之上，一个个凹陷分布其上，仿佛蜂窝一般，里面黑漆漆的，仿佛幽暗深渊。

想到这里，姬月娥突然一个机灵，随即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鸟。白鸟既然已经如此说了，也就是说……

“不错！”白鸟已然知晓了姬月娥心中所想，只听其挑明一切道：“存在于九炎城之中的天地凡气，正是由那九龙塔塔身时时刻刻产生的。来自九龙塔的天地凡气是要供给九炎城中人呼吸所用，那天地凡气自然会不受影响地通过那末日领域，所以，存在而且唯一能存在于末日领域之上的，便是九炎城中那最为普通、几乎不会被所有人所重视的天地凡气。”

对方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再联系对方之前在业火禁区救下自己、密林之中操控万物的情形，姬月娥已然知晓了对方能入侵九龙塔的方法，“所以说，你想要通过控制那无形的天地凡气，入侵到九龙塔之中？”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白鸟回答得模棱两可，“如您所见，我的能……我的神通能操纵万物，的确可以控制天地凡气进入到末日领域之中，但是……”

白鸟话锋一转，“末日领域会强制让进入其中的一切进入自己的末日之期。打个比方，九炎仆族中的李家拥有可以控风的家传神通，如果李家之人在末日领域外激起一阵暴风，由于暴风只是气流，并不是什么物质，按理说暴风可以自由通过末日领域直达九龙塔处。

但是，无论多么剧烈的风暴，其最终的结局，或者说其末日之期，只有一个，那就是止歇。所以无论多么强烈的风暴，一旦进入末日领域之中，其下场只有瞬间消散，哪怕那风暴并不是什么物质。

同理，天地凡气的末日之期是每一丝凡气漫无目的、绝无规律地在空中随意飘散，所以即便我可以操控一丝凡气进入末日领域之中，但那缕凡气在进入末日领域后也只能无规律地运动，完全脱离我的控制。考虑到末日领域的范围之广，那缕只能做无规律运动的凡气若想飘到九龙塔处，以一个量化的概念，那个可能性绝不会高于千万分之一。”

“千万分之一……”姬月娥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若从概率算学的角度考虑，如果你能控制千万条凡气，终究有一条会进入到九龙塔内的。”

“四圣贤山墨门的算学吗？公主殿下的学识还真是广泛呢。”白鸟赞了一声，接着道：“不错，以概率算学来推算，只要我能控制一千万条天地凡气，终究有一缕会进入到九龙塔内的。但那千万条凡气的体积，恐怕已经不亚于一个湖泊了，而且控制这些和湖泊体积不相上下的凡气，其结果也只能让一缕凡气进入到九龙塔中，但您应该也能想到，区区一缕凡气进入到九龙塔中，又怎么可能对九炎循龙阵造成破坏。

若想对九炎循龙阵实现破坏，聚集在九龙塔内的凡气的量也必须十分庞大才行。想要控制一缕凡气进入九龙塔中，前提就要控制一个湖泊体积的凡气；如果想要控制数量十分庞大的凡气进入九龙塔内，那需要控制的凡气的总量，就需要成千上万倍地增加，那个总量，就已经不止是一道湖泊，而是一座汪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