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骆虎,发现他满脸倨傲之色,压根没有丝毫恐惧自己一下。
他心中便有些怏怏不乐,马上就换上了一副凄惨惨的面容,冷笑道:“我朝自开国以来,一直以律法治国,就算你功劳甚巨,军功卓着,也不能当街杀人吧,难道国初之时的蓝玉功劳不比你大吗?不也让太祖爷剥皮添草,你一个小小的骆家儿郎,又算个什么东西?”
骆虎听到此话以后,马上抬起脸来,对魏忠贤昂然相对,直视对方的眼睛,就见魏忠贤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满都是威胁,他便冷笑道:“当街杀人是不对,可是你凭什么纵容你那个小小义孙,当街要抢良家女子?”
“你胡说!”
就像那个司礼监的小太监,突然站出来,对魏忠贤一拜,神色非常凄楚的说道:“回禀爷爷,这完全是骆家儿郎一面之词,孙子我本来要去办差,那曾想到路上碰上这个不讲理的家伙,扑上来就打,你看把我打的!”
说到这里那小太监连忙抬起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眼睛乌黑一片,肿的就只剩下一道缝儿了。
旁边的蔡姑娘指着那小太监骂:“你胡说,骆虎根本就没打你!”
而那哈伦裤斯,别看是个格格,脾气却更为火爆,挥舞着一条板凳,就像那小太监砸来,吓得那小太监连忙躲闪。
却听到哈伦裤斯是急切间,用极其生硬的汉语,骂道:“你这个马贼,佛祖不会饶恕你的!”
魏忠贤听到这话以后,灰白的眉毛一挑,冷冷的看向哈伦裤斯,冷笑一声道:“鞑子?骆家儿郎,你这是通敌呀!”
魏忠贤这么一讲,周围的人群听到这话以后,纷纷脸上变色,本来大家都倒向骆虎,一听鞑子两个字,马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上骆虎。
明朝与女真,有着刻骨的仇恨,而且根本就无法化解开。
魏忠贤这么一句,马上就让骆虎落入了众失之的,就见他冷冷一摆手道:“来人,把他给咱家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
蔡姑娘忽然从附近的菜摊上拿起一把刀,护在骆虎的身前,环指众番子道:“骆家儿郎杀了努尔哈赤,立下如此不世功勋,你们怎么敢残害忠良!”
周围的人群听到这话以后,马上交头接耳,个个脸上神情兴奋不已,有人大喊道:“努尔哈赤不是病死的吗?真的是他杀的吗?”
“这位兄台,努尔哈赤正是骆家儿郎开炮打死的,不光如此,就连努尔哈赤的大儿子代善,也是死于骆虎之手,立下如此不世功勋,却要被这样对待,刚才大家看得清楚,是非曲直,苍天自有公断!”
蔡姑娘一番义正词严的话后,那个被强抢的女子,自从被骆虎救下以后,刚走没多远,见到自己的恩人被阉党为难,竟又折返回来,拨开人群,指着那司礼监的小太监大声骂道:“就是他,就是他驱使恶仆,非要把我抢回去说什么要献给自己的爷爷!”
紧跟着那老太婆也拨开人群,见到女儿公然站出来,大着胆子指责那个小太监,干脆也在旁边作证道:“我女儿说的没错,就是刚才这个家伙,要不是这位大人出手,只怕我女儿就落入了虎穴!”
马上也有当时围观的人群站了出来,纷纷作证,这么一来人从一下子变得激愤起来。
纷纷站在了骆虎的身前,一下子和那些东厂的番子形成了对峙。
魏忠贤见此情形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只好摆摆手,道:“罢了,骆家儿郎,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一会儿皇上会宣你进宫,你就等着挨参吧。”
魏忠贤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小太监,那小太监连忙跟在魏忠贤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带着东厂的番子匆忙退去,这时候人群之中爆发了雷一般的掌声。
这时人群中有那白发长者大声呼喝道:“原来是骆家儿郎杀了努尔哈赤,也真为我们明国人出了一口恶气,老少乡亲们英雄该有什么样的待遇啊?”
“那还用说!”
马上街面上的老百姓纷纷涌出来,抬举着骆虎,后面紧跟着哈伦裤斯和蔡姑娘,紧紧相随,还有那好事者不知道从哪里准备了几个大木牌,上面专门用红笔大书特书几个字,上面写着欢迎英雄归来!
更有那裁缝店的老板生意也不做了,专门扯起了几尺锦锻,披在了骆虎的身上。
骆虎本来想下来,可是奈何不了大家热情甚高,十几个人抬举着他满四九城开始来回游街。
大家对骆虎恩宠极甚,当日城中的所有街铺几乎全部提前关门营业,各家酒楼的老板,居然已经暗自约定好,每天给骆宅送去上好的酒席。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城中所有的。绸布庄都给两位姑娘量身定制了上好料子的衣服。
更有那城中的商号,户户每人甚至为骆宅捐出了上千两银子。
当镇远镖局的人听到骆虎回来以后,而且擒杀了努尔哈赤,更是派人登门拜访,众武师主动为骆宅看家护院。
至于城中的贫苦百姓虽然身上没有多余的银两,可是有把子力气,都跑到骆宅,各自带着抹布扫帚,把这骆宅。里里外外打扫一新,把院子里的荒草都拔除干净。
更有那城中的那些泥瓦匠,木匠已及各色工匠自告奋勇,根本不要一分钱的报酬跑到骆宅里,把骆宅从前那些破败的砖墙,屋子全部扒了,翻修一新。
尽管骆虎连连推拒,也架不住大家的热情,最终还是一个盐铁矿,各家商号的总行首站出来,对骆虎十分真诚的说道:“骆家儿郎,你就领受了大家的心意吧,只要你们能够在前方奋勇杀敌,我们当老百姓的巴不得拿你们当祖宗看待,你可比那些朝堂之上只说空话的东林党人和那些争权夺利的阉党不知道要强多少倍,朝堂之上有你这样的少年郎,真是大明之幸,你放心,那魏忠贤虽然身为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要若敢动你一根毫毛,我们四九城中的百姓们绝对不答应!”
这位为总行首说出这番话时,就在骆宅的大门,四下围观的人群听到这话以后,连声叫好,双手鼓掌鼓得手掌通红。
骆虎见大家热情高涨,便不好拒绝,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尽管自己回来好几天了,皇帝并没有宣召自己进宫,而自己从前的那些同事,锦衣卫衙门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出面,对自己有所表示。
不过如此,就连之前与义父交好的那些弟兄们,居然也没有一个人上门拜访。
直到深夜,骆虎从前的弟兄,一共十几个手下,连夜造访,而且为了不为人所知,每个人都易容打扮,跑到骆虎到近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齐声痛哭道:“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殊不知锦衣卫,已经被东厂的人,挤兑成什么样子了,我们连拜会自己的上司,也被受到限制,万望大人,千万要原谅则个,我等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骆虎听到这几个手下这么诉说,这才慢慢理解了他们的苦衷,可是脸上又有些不悦的说道:“前几天我本来想去趟诏狱,看一下我的义父,却没想到我这么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居然被一个小小番子挡了出来,压根就不给开着那扇铁门,我考虑到如果强行翻入院子里,难免又要惹一身的官司,说不定会牵连到义父也就罢了,我问你们我义父在诏狱里可还算好?”
几个人听到这话以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怎样说,就见骆虎,神色一冷,啪的一声一拍桌桉吓的那几个人赶紧老老实实的说道:“回禀大人,老大人在诏狱里面过得并不好,而且听说已经用过刑了,那些番子下手极狠,非要让老大人承认与熊廷弼一桉有关联,好在老大人的骨头硬,直到现在也没有被屈打成招!”
骆虎一听到熊廷弼三个字,瞬间感觉这个人简直就跟瘟神一般,就因为区区四万两银子,菜市口东林六君子,人头滚滚,这还嫌不够,又把东林党一百零八人,全部折磨死,因为熊廷弼一桉牵扯了将近上千人。
这也就罢了,如今非要把自己的义父也牵牵扯进去。
想到自己曾经带着熊廷弼给的一万两银子上下打点,光是想想就后怕不已。
凡是从他手里接过他银子的人几乎都死了,给他银子的人也死了,偏偏自己却毫发无损。
骆虎隐隐有一种担心,想到自己义父在监牢里扛下了一切,如果没有自己义父,始终咬紧牙关,只怕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也难逃一死。
又联想到自己的义父,在壬辰之乱中屡立功勋,特别受到万历皇帝的褒奖,这么一个功勋人物居然也被魏忠贤陷害。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意兴索然,忽然又联想到,自己就算是已经杀了努尔哈赤,可是皇太极当日在宁远城头下的一番话,似乎都被他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