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下,虽然阉党主政,天启皇帝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励精图治。
朱由校可能是在继位之初,就发现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天下哪怕一分一毫。
辽东的局势更是如此,天启皇帝就发现,无论自己往进投多少银子,派多少精兵强将,似乎都于事无补。
辽东局势,已经成了大明的一个吞金怪兽,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趴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大明帝国身上,疯狂的吸血。
朱由校就感觉自己无论怎样努力,无论怎样告戒臣下,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改变不了大明向无底的深渊滑去。
辽东的战事正酣,朝堂之上的争斗依旧不止,出身东林党的这些大臣们,虽然一个个学富五车,却视眼前的危险而不顾,没有对辽东战事或者西南战事,哪怕是国计民生没有贴出一丁点有用的意见。
反倒是为了打万历年间妖书桉,和梃击桉,红丸桉,一直争吵不休,甚至能追朔到。万历年间的争国本。
争国本一事,都快过去小二十年了,就连泰昌皇帝死了都快十年了,大臣们视而不见,一直争吵不休。
眼见女真人的刀,都快要架到皇帝脖子上了,大臣们每日上朝,除了吵架就是吵架。
天启皇帝脾气就是再好,也难以容忍,不得已,这才放纵魏忠贤阉党势力的兴起。
而这整个事情的导火索,就是杨连那莫名其妙的参奏魏忠贤的二十四条大罪。
反观这二十四条大罪,没有一条能够站得住脚,大部分都是猜测,凭空臆断。
难怪天启皇帝拿到这份奏书以后,冷笑连连:“这外朝的朝臣怎么会知道深宫的事情,杨莲的这儿十四条大罪若是都能成立的话,只怕是该被绑缚刑场的不光是魏忠贤,还有朕,再往前数,直到成祖皇帝,都得跟着一块儿押赴菜市口,这哪里是参奏魏忠贤,这分明就是针对朕!”
也难怪,杨莲的这儿十四条大罪奏书。一递上去就惹得天启皇帝震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就欠缺一个理由,一个正当的理由。
偏偏正在瞌睡的人,正好有人递了个枕头,这就是后来的熊廷弼桉。
针对熊廷弼本人,如果老老实实的在监牢里呆着,什么也不用做,肯定风头一过,就会被释放出来。
骆虎的一番努力,也让熊廷弼得到了消息,明白皇上的态度,是决意不会杀他的。
偏偏这熊廷弼即便是听了骆虎的保证,心中还是上下打鼓,便又拿出四万两黄金,托东林党的汪文言上下打点为其托罪。
这对于熊廷弼来讲,自以为上了个双保险。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有时候画蛇添足,真的能要人命!
由于所托非人,汪文言自己拿上熊挺弼的这四万两黄金,并没有向骆虎一样,把这四万两黄金全部用于给熊廷弼脱罪。
而是他本人就把这四万两黄金几乎全部窝藏了起来,据为己有,仅仅拿出五万两白银,贿络魏忠贤。
起先魏忠贤并不知道,这人托人的关系,一环套一环,套来套去居然就套到了政敌的头上。
如果不是当初那个小太监说漏了嘴,兴许这熊廷弼也就无罪释放了。
也直到那个时候,魏忠贤惊讶地发现,一向标榜正人君子的东林党党魁,一面指挥人弹劾自己,要自己的命,一面又要让自己办事。
这也就罢了。
关键是随着魏忠贤对这件事情越挖越深,他发觉自己整个人被东林党玩弄于股掌之间。
合着自己落到手里的才五万两银子,自己这办事的人才得到五万两银子,支嘴的却得到了四万两黄金。
魏忠贤感觉自己深深的受到了侮辱,一时间恼羞成怒,干脆就把这件事情捅给了皇上。
天启皇帝根本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能发生这么大的桉子。
桉子本身并说明不了什么,关键是让天启皇帝更是看透了东林党人的嘴脸,于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将东林党人连根拔起,势必要将东林党赶尽杀绝。
而这熊挺弼这样一个罪臣就不得不被牺牲了。
纵观天启四年,阉党势力的兴起,东林党人的衰落,不是没有原因的,东林党人没那么无辜,阉党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东林党再好,不干人事,阉党再坏,好歹也干点事情。
更为关键的是,东林党根本就不是皇帝的指挥,而阉党为皇帝的命令是从。
天启皇帝自继位以来,皇权被削弱到可有可无的境地,不论是杨莲还是左光弟,似乎都没把皇帝放在眼里。
天启皇帝为了加强自己的权利,最为听他话的阉党,便是他不二选择。
这也就是魏忠贤为什么会爬起来这么快。
只不过由于天启皇帝继位之初,不论是对朝政还是在关外对女真人的战争,不管怎样努力,似乎这些事情都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久而久之,天启皇帝就发现,对于大明,有两件事情是无可奈何的。
一方面是天灾连连,灾民遍地,老天爷的事情,是皇帝管不了的。
另外一方面,对待女真人,能够保持。现有的对峙局面就已经是很难得了,想要彻底消灭女真人,连想也别想。
能不被女真人消灭就已经很阿弥陀佛了。
西南战事,正在朝着有利于明朝方向转变,至于其他的还真就不是皇帝能够左右的。
想到自己励精图治,这么几年以来,毫无效果,渐渐的天启皇帝失去了耐心。
他便将自己的重心完全转嫁于自己从前的爱好当中,完全痴迷于木匠活计。
天下对于他来讲,只要不出大乱子,不影响到他统治就好,只要维持住现状,就行了。
自从天启五年以后,天启皇帝便将所有的政务全部委托于魏忠贤,而魏忠贤。碰到一些紧要的边关事务,才会向天启皇帝禀报。
平常时间,天启皇帝完全痴迷于木匠之法,天下对于他来讲,只要不再出什么大乱子,就足够了,压根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这就是天启五年以后,朝堂之上的政局。
阉党为非作歹,却非常听皇帝的话,整个组织极其的严密,却又极其的高效。
就好比天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刀,能够做到如臂指使。
这就是天启皇帝所想要的,魏忠贤也明白,自己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刀,皇帝让他砍谁他就砍谁。
许多年以后,大清重修明史,把天启皇帝过分的贬低,甚至被诬为不识字,导致民间流传的天启皇帝,完全就是个木匠皇帝,是个文盲。
真实的史实并非这样。
他只是一个妄图励精图治把明朝振兴的皇帝,只不过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心灰意冷。
而今的天启皇帝已经被各种打击,打击的没了脾气,而今的天启皇帝,只是希望自己能过好自己的生活,能按自己的心意,过好自己每一天也就罢了。
但当骆虎一炮打死了努尔哈赤,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到京城以后,天启皇帝十分的高兴。
为此特意去奉先殿祭告先祖,但当他冷静下来以后,仔细想到骆虎拿熊廷弼的一万两银子上下打点,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一下子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也正因为这件事情,不知道该对骆虎是该奖该罚,一时间在宫中,他想了好半天,一直没有一个头绪。
对于骆家来讲,皇帝明白自己是实在是有愧于骆家,但是对于整个针对东林党人的打击,骆思恭的牺牲不可避免。
终于在三天以后,天启皇帝打定主意,乾清宫中召见骆虎。
骆虎是在上午得到了消息,他明白自己这次召见对于骆家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能否把义父骆思恭放出来完全在于自己该怎样对答天启皇帝的问话,想到这里他连忙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进入了紫禁城。
阔别多日以后再次见到雄伟巍峨的紫禁城,有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让骆虎感觉到十分的欣慰,想到自己在辽东奋勇拼杀,也算没白努力,只要能够保住大明这花花江山,就算自己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哪怕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值得了。
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到了乾清宫,小太监连忙到了店中赶紧通病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听到锦衣卫将军的宣召,宣锦衣卫都指挥使骆虎前来觐见。
骆虎不敢迟疑连忙,整理身上的飞鱼服,大步迈进殿中见到皇帝,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连忙上前单膝点地山呼万岁。
天启皇帝再次见到骆虎发现他老成了很多塞外的风霜,把骆虎的脸,都长满了冻疮,这让他十分的心疼,连声喊道:“爱卿,快快平身,来人,赐座!”
骆虎听到这话以后惊呆了,在大明王朝历朝历代,以来一直只有阁老,才享有能够在殿前赐座的资格,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使何德何能能够受到这样的对待,他连忙向上叩头道:“陛下折煞奴才了,奴才怎敢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