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无奈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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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无奈的父亲

“阿姨,春天来了吗?”

沙沙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天早黑了,黄芬知道有客人,已经去买好了菜,正在厨房里忙呢,一听到沙沙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黄芬忙走了出来迎接,她腰间束着一块黄色的围裙,头发有些蓬松了,因为干活,脸热得有些微微发红,看起来更漂亮了。叶菲见了她,第一句话就问。

黄芬一怔,她不明白叶菲这句话的意思,春天来了?现在不正是冬天吗?“啊?是不是看到有树开花了?”她想了想,这样回答。

叶菲扑哧一声笑了,说:“是呀,爱情花儿开。”

“什么呀?小妮子。”

“都说恋爱是人生的春天,第二次恋爱就是人生的第二春。阿姨,你的第二春来了是吗?”

黄芬终于明白了叶菲说的意思,看来是沙沙告诉她了,不禁伸出手来,在叶菲肩膀上轻轻的打了两下,她的手是湿的,便只用手腕落实。一边说:“小妮子,一段时间不见,倒拿阿姨开涮了。你不怕将来叫我妈的时候,我找你算帐呢!”

这次轮到叶菲脸红了,说:“谁要喊你妈了?”

“当真不要?”

叶菲只是嘻嘻一笑,便不再言语。黄芬这才想到,只记得和叶菲说话,冷落朱雅了,忙招呼朱雅坐下,又去倒茶,沙沙介绍了朱雅,说是《大都市晚报》的记者,黄芬心中直赞儿子小小年纪,交的全是美女,将来长大了,只怕桃花运连绵不断呀。

沙沙又打了电话叫丁冬和汪晓辰过来。

这一晚当真热闹,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三个如此漂亮的女人,连黄芬都开心得喝了几杯红酒,不过收获最大的是朱雅,因为说起采访校长开房案却无从下手的时候,叶菲说她认识那两个女孩。

朱雅差点没有开心得跳起来,来到圣鸟的这几天,她无比苦恼,学校马上就要放假了,可她却见不到所有的当事人,见不到原来的校长,见不到被校长带去开房的学生,也见不到学生的家长,学校又如此不配合,自己的采访任务怎么完成呢?

第二天,朱雅就和沙沙、叶菲一起去找那两个被校长带去开房的女孩――杨蝶和艾美丽,这两个女孩是同一个村的,同属城郊乡莫来村,沙沙他们租了一台的士,到了莫来村,这里现在已经属于城区,不过也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杨蝶和艾美丽都是寄宿生,按照冠军中学的规定,每个月才回家一次。

没想到杨蝶的家旁边竟还有一个小池塘,可惜里面的水已经臭得发绿,上面苍蝇缭绕,冬阳照耀下,散发出莹莹之光。沙沙曾经来过这里,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妈妈贩了菜籽来卖,走街窜巷的,因为沙沙没人照管,所以带了他来,有时抱,有时背,有时拉着他的小手,叫他跟着走。看到这个池塘,沙沙还能够回忆起那时这里的样子,那时这旁边还没有这一幢幢的高楼大厦,却有许多桃树,来的时候正是春天,粉红色的花正开得绚烂,中间点缀着几树雪白的李子花,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白色,黄色,花色,各种颜色的十分美丽,他记得自己曾追着蝴蝶跑,还因此摔了一跤,哭着要妈妈给自己抓了一只蝴蝶,这才破啼为笑,后来那只蝴蝶被自己小心翼翼的夹在笔记本上做成了标本,后来翻看的时候,那恐怖的样子却几乎吓了他一跳,从此之后,他再没捉过蝴蝶,再没做过标本,所谓的标本,不就是昆虫的干尸吗?当美丽的生物变成了一具干尸,是如此的令人恐怖与恶心。所以这件事情,在心中投射下的是不适,而不是美好。

无论什么,都没有生命的美丽。

那时的池塘也是有生命的活物,水波似乎总在温柔的荡漾,俯身而望,可以看到自己天真的笑脸在湖中晃动,而旁边是一树树美丽的花儿,还有天空飘荡的白云,回身望去,一片片的金黄油菜花随风起伏,香味浓浓的到现在还记得起来。

可现在呢?当初简陋的房子是看不见了,周围的环境却又脏又乱,池塘虽然还在,却已经看不见在下面快乐游动的鱼了,塘边也看不见树和花了,也再没有美丽的田野。

在叶菲的指引下,他们来到杨蝶的家,这是池塘边的一幢五层楼房最底下的一层,屋子湿气重得好像池塘里的水全部渗进房中了,只有两间,而且已经很破旧,逼仄得似乎连空气也如池塘里的死水一般不能流动了。

只有杨蝶的父亲在家,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却似乎已经有六十岁了,胡子拉茬,黑黑的脸上布满沧桑,那纵横的沟壑,像是用生活沉重的犁犁上去的。

听说了朱雅的来意,杨蝶的父亲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食盐的包装袋,从里面摸出一把黄中带黑的烟丝,用一张作业本纸卷了,颤抖的手在口中沾了一些唾液,把开口处粘好,放到口中,用打火机点燃了,猛的吸一口,一股浊重的烈烟味在空气中弥漫,呛得沙沙差点咳嗽起来,他几乎受不了,想要逃出去,这里的一切都太过沉重了。

朱雅却似乎并没有不适,只是熟练的掏出小型DV,开始拍摄。

“其实,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没有弄明白。”杨蝶的父亲开始诉说了。这个沉默的男人一旦开口,话语却如奔流的河水一般滔滔不绝,也许沉默得太久,压抑得太重,他早已经需要诉说了,也许他以为这是记者,跟记者说出自己心头的苦,有利于改善自己的处境,也许他寄予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希望在其中,总之,他开始讲起他这些年悲苦的境况。

曾经,他有一个虽然并不富裕却也还算幸福的家,当初,他是一个勤劳的农民,妻子跟他一样勤劳而贤慧,两个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着土地过日子,虽然不能发财,却也衣食无忧,后来生了孩子,还盖起了新房,买了拖拉机等现代化的工具,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书写着未来美好的日子。

但后来城市就像一只蚕,而这块土地就像桑叶,被很快的吞食了,这里被划为城区,全部开发建设,土地被征用了,房屋被拆除了。宽大的房子换来两间这样的小房间,而土地补偿一共拿到手的是十多万元。

当时,村人都很欢欣,很多人的手中从来没有拿到过这么多钱,十多万啊,在土地中劳作,拼死拼活的干,也要干好多年了。但他并不开心,因为一个农民,失去了土地,就像士兵失去了枪,工人失去了工作。

果然,到第二年,妻子忽然得了重病,为了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包括那十多万的补偿款,还欠了不少债,最后,妻子终于也没有治好,死去了,落得个人财两空。如果还有土地,也许他没什么好怕的,一个爱劳动的人,只要有土地,有双手,多沉重的打击也不能把人打垮,可是没了土地,就像树没有了根,如何生长如何站立?

他后来便买了一辆板车,在车站各地帮人拉东西。以此赚钱糊口,只是现在城市里,三轮摩托车非常多,拉起东西来既不吃力,速度又快,所以板车的生意非常清淡,他也想买一辆三轮摩托车,可一来要供女儿读书,家中根本没余钱,二来自己也并不会骑。

他就这样像骆驼祥子一般,靠卖苦力,一个人拉扯着女儿,幸好女儿也争气,学习很好,考入了冠军中学。她今年十三岁了。

前一段时间,女儿放学的时候,欢天喜地的,说是被学校选去跳舞比赛了。他当时很开心,想不到女儿不只是学习棒,还会跳舞,而且要代表学校去省里参赛呢。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如果她妈妈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开心吧?

一个周末,女儿放假却没有回家,他听女儿说过,是去省城参加跳舞比赛了,所以也并不以为意,后来女儿回来了,可并没有像去之前那样欢天喜地,而是苦着脸,再看不到一点笑容。问她,她则只是沉默。

他以为是比赛成绩不好,所以女儿不开心,他还批评了女儿,说一点挫折都经受不起的人,有什么用呢?

他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过了几天,她的同学艾美丽的妈妈忽然找上门来,告诉了他一件有如晴天霹雳的事情,说女儿被校长带到省城去开房强。奸了。同时被强。奸的还有艾美丽。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拿一把刀,去把那畜牲校长杀掉,可他忍住了,杀人偿命,纵然那只是一头畜牲。如果自己死了,或坐牢去了,女儿怎么办?她已经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还能承受得了失去唯一的亲人――父亲――的打击吗?

不能。自己不能冲动。

于是,他和艾美丽的妈妈一起,去公安局告发了校长,但公安局经过调查,说根本没有强。奸,而且带到医院去检查了,也说没有。强。奸,处女膜都未破裂。两人又到市里去告,告了十多天,校长被抓了,以猥亵少女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开除党籍,保留公职,停职一年。随即就放了出来。

他跟艾美丽的妈妈当然不服,可他们再去告状,就说是无理取闹了,罪犯已经被判了刑,还要怎么样?难道一个猥亵罪,还要判死刑不成?曾经有一个官员这样回复他们。

并不只是猥亵,说实话,猥亵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也不明白,也不明白什么是缓刑,他们只知道,女儿是被强。奸了,强。奸这么大的罪,怎么可以不坐牢呢?

没有强。奸,这都是经过公安局调查,医院鉴定的。你们这样的父母,安的什么心?自己好好一个女儿,怎么不盼着她好,却只盼着她被别人强。奸?强。奸是什么好事吗?别说没有,就算有,那也得闷在心里别嚷嚷,让人知道了,女儿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还要不要嫁人?

一个官员说。

他们想到市里省里去告状,但就有了人跟着他们,不许他们出圣鸟,还没上车,便被挡了下来,有一次好不容易摆脱跟踪,到了省城,可在省城,又被派去的公安给押了回来,还因此关了几天。说是若再去上访,就要送去劳教了。

他害怕了,妥协了,他不是怕被劳教,也不怕死,可他怕女儿没人照顾,自从那件事后,女儿变得郁郁寡欢,经常做恶梦,在半夜里惊醒,她不肯再去读书,精神也变得恍忽,他甚至想,也许那位官员说得对,就算女儿真被人强。奸了,也要闷在心中不出声,去告有意义吗?弄得世人皆知,女儿如何面对世人的白眼?对她的成长多么有害啊,她已经不肯去冠军中学读书了,后来他给她找了一所乡间中学,虽然没那么好,毕竟没人知道这件事情,换一个环境,也许会让恶梦慢慢醒来,慢慢忘记。

朱雅问他,杨蝶现在哪里读书?他怎么也不肯说,并说请你们不要再去打扰女儿了,经过这么久,她的心情已经渐渐平静,请不要再激起她的恐惧。

“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放过恶人吗?你甘心吗?”朱雅问。

“我当然不甘心,可你采访了,报道了就有用吗?”

“有用的。”

问题是他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公安机关说不是强。奸,只是猥亵,医院说处女膜没有损伤,他自己能知道什么?女儿的神情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他甚至不敢去向女儿仔细过问,女子的心灵受了伤,自己虽是父亲,可也是男人,毕竟是一个粗鲁汉子,能用什么去慰藉她?

但他从女儿的眼神就知道,她受的伤害绝不可能像官方说的那么一点点,艾美丽的妈妈告诉他,两个女孩的伤害是什么,他是相信的,可却无能为力。两个家庭都困难,女儿还要继续读书生活,他们身上有担子,所以即使不害怕什么,去长年四季的上访,也不现实。因为首先钱就是一个大问题。

他们曾四处托人找关系,但有什么关系呢?想来想去,他只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卫生局当股长。那是老婆的奶奶的哥哥的孙子。也就是表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人,虽然从前从没有来往过,但他一去,就非常友好热情的接待了他,把他带到家里,叫老婆好好的炒了一桌子菜,拿出家中最好的酒陪他喝。

毕竟有着血源关系,两人几杯酒下肚,便如亲兄弟一般了。女儿的事情,表哥其实已经听说过了,但他表示无能为力,他说虽然在机关混了几十年,可没有背景没有关系,也不会跑不会送,否则他也不可能几十年了,还是一个小小的股长了。何况,就算他有关系,又有什么用?冠军中学的校长,就是害了女儿的那个人,郑一生,听说他是罗书记的人。这个罗书记在圣鸟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无人敢驳,听说就连市委书记和市长都让他三分。

他当然知道这个罗大志,本来不知道的,可上访的时候,说他们不盼着女儿好,只盼着女儿被强。奸的官员,叫他们女儿即使真被强。奸了也要闷在心里别说出来的官员就是罗大志。去找罗大志是艾美丽妈妈的主意,因为她听说,罗大志是一个好官,在官场不知有多少人怕他恨他,她的逻辑是,凡是当官的,尤其是那些贪官怕的恨的人,就一定是好人是好官,就像那些贪官污吏都害怕包青天一样的道理。

他们怀着满腔的希望去找他,等了好几天,终于在办公室见到了他,他已经知道这个案子,这更增添了他们心头的希望,以为冤情便会得雪,正义霎时能昭,谁知却听到了那样一番话,令他们如堕冰窖,从头冷到了脚。

难怪,是他的人!

听了表哥的话,他几乎绝望了,但表哥仍给他出主意,就是找记者,向媒体报道,罗大志再厉害,也只在圣鸟这一亩三分地上,出了圣鸟他又算什么呢?

可他到哪里去找记者呢?记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帮你报道的。后来,不知艾美丽的母亲找到了谁,在网上发了微博,但马上就被删除了,听说发微博的是一个学生,因为转播的超过五百,点击甚至达到五万,差点被判刑了,罪名是造谣诽谤,情节极其恶劣。后来因为舆论太大,这才放了出来。

他真的很感激这个学生,因为因此也就来了记者,但有什么用呢?政府早就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许接受记者采访,那些知情者,警察,医生,谁也不帮他们说话。而他们自己――他和艾美丽的妈妈向记者申冤,却拿不出证据来。而孩子,他们真的不希望孩子二次受到伤害。如果最终的结果没有区别,又何必还向孩子的伤口去洒盐?

网络的效用确实很大,有很多记者前赴后继的来了,但他们都无所得,因为无人敢说什么,最后政府烦了,也许是怕了,干脆关闭旅游,关闭城门,不许外地的人进来。免得若有疏忽,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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