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方设法替何婉静顶罪。”
在梁立的攻势下、听到何婉静留给他的话,郑开秋终于放弃了抵抗。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改变结局,可是我放不下她。如果她一心想让我顶罪的话我一定会按照她的要求去做,这是唯一能爱她的方式。梁立,你说的是真的吗?何婉静真的说她已经很满足了?”
“做假证是违法的,我不会知法犯法。”
“那我就放心了。我真的很幸运,能令她感到满足。”直到这时,郑开秋的眼睛才渐渐发红,他吸了吸鼻子,说道:“我终于能解脱了。”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梁立似乎早就知道郑开秋会坚持不下去一样,至少在郑开秋承认何婉静杀人之后,梁立没有任何放松下来的迹象。他依旧紧绷着脸,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何婉静杀人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何婉静没有说吧?她杀了何楚生之后又想让我替她顶罪,却连我什么时候发现的都不知道。”
“是这样没错。”梁立回道:“她说是她太容易路出马脚,而你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言外之意,就是她在不经意间被你发现了她杀了人。但我认为这不太可能,一个人再聪明,也不会在凶手刻意隐藏的情况下通过一些反常举动或者蛛丝马迹就能发现凶手杀了人,而且对你来说,何婉静不是那种会杀人的人吧?最重要的是你还发现了第一案发现场。”
“你说得对,我不是通过什么蛛丝马迹就发现何婉静杀了人。”郑开秋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在被你们抓捕之前,都没有发现何婉静杀了人。“
他的声音格外低沉。
“这种说法可不能让人信服。你说你没发现何婉静杀了人,却在调查何楚生死亡当天的行踪时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
“准确地说,是不能肯定何婉静杀了人,而且,在确定这件事之前,我也没有发现那间仓库原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否则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处理一下,尽可能销毁何婉静杀人时留下的痕迹。”
他去过第一案发现场,但没有做过任何处理,这一点符合他“没有发现第一案发现场”这一说法。
“事情是这样的。”郑开秋语速缓慢却清晰无比地说道:“在案发后第二天上午,何婉静约我在一家咖啡厅见了面。我们在谈论小说的时候,她妈来电话,何婉静接了电话,告诉我她爸出事了,就急匆匆地离开了。那时候我根本没在意。之后,这件案子被曝光,可以说满城风雨,我注意到受害人姓何,但也没有多想。没多久,我向何婉静表白爱意,我们顺理成章成为情侣,直到她告诉我,我才知道何楚生是她父亲。”
郑开秋闭上眼睛,用力吐了口气:“她对她父亲的态度很矛盾,她嘴上说难过,却并不伤心。在我们交往中她逐渐向我透露了她父亲的所作所为,我能觉察到,她心里是恨何楚生的,但当时我还是没有多想,直到她向我透露警方在怀疑她。”
“梁立,你知道吗,在咱们第一次见面之前,我就知道你在调查这件案子,何婉静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但我对你隐瞒了,因为我觉得这不关我的事,我把你当成一个读者,而不是警察。可是,当我告诉何婉静之后,她却异常关心,我知道,她是在害怕。那个时候,我才隐隐有这个念头。正巧,她来我家找我的时候,有一次我看了她的手机,在她的手机导航里找到了行车记录,何楚生被杀当晚,她用手机上的导航去过那个建筑工地。”
我们调查过何婉静的手机,没有在她的手机导航里找到任何行车记录。
郑开秋的回答是:“我给删掉的,都删掉了,因为我有点害怕。那之后,我就立刻去调查何楚生被杀当晚的去向,而且有意向何婉静手机行车记录的终点调查,幸好,我没找到遇见过何楚生的人,但我还是感到有点不安,直到你们第二天来抓捕我,我的不安应验了。”
“如果是这样,你怎么知道何婉静是用围巾擦掉血迹处理案发现场的呢?”
“我有点口渴。”
我把矿泉水递给郑开秋,他接过去,说道:“谢谢你。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杨珊。”
“何婉静提起过你。”郑开秋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多半瓶才放下,“我在被抓后才确认那间仓库恐怕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因为你之前跟我讨论过这个问题,是吧梁立?我虽然没有处理,但我仔细观察过案发现场,有发现红色的棉花。那天晚上我跟你见面的时候,何婉静也过来了,她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在你们这里确认了第一案发现场之后,就害怕何婉静会不会又露出什么马脚,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她用那条围巾处理了血迹,只是认为有可能她用红色的棉料处理过案发现场,所以才打了那通电话提醒她。她这个人笨手笨脚的,如果不是我想方设法为她掩盖,她恐怕早就被抓了。”
梁立忽然冷笑了一声:“你的观察力真是让我甘拜下风。红色的棉料,我们好几个专业的警察用专业设备勘查案发现场,你就这么轻易看到了?”
“但你不能否认我不是没可能观察到的,对吧?”
梁立张着嘴无言以对,最后叹了口气,抱着肩膀靠在椅子上作冥思状。
的确是不能否认。
梁立闭着眼睛说道:“我没有问题了,剩下的交给你。”
我点了点头,又问郑开秋:“你是否愿意出庭作证何婉静杀害何楚生,并陷害你的事实?”
“我尽力了。”郑开秋也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死心了,“我可以出庭作证。”